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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不想你不開心

2024-09-14 10:45:40 作者: DuaDua

  第20章 我不想你不開心

  路行舟並不是從出生就是一個社冷症小朋友。

  中考以前,他也會對感興趣的人使勁散發熱度。他有過很多朋友。他掏出所有的大方和真誠將那些友誼從陌生燒到親密,最後又眼睜睜看著一段段關係死於自己的三緘其口。

  他們總愛在最熟悉彼此時問路行舟——

  你媽有什麼好的投資方向能介紹嗎?最近買哪只股票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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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媽最近要上市的那家公司首次公開募股價格是多少?

  你家拿的那塊地資金多少中的招標?準備開哪類型的樓盤?有沒有承諾做什麼城建?

  路行舟從小就知道,有些問題不能往外說。

  於是熱熱鬧鬧圍在周邊的人組成了新圈子。他們判定路行舟遺傳了開發商的黑心和券商的假惺惺,路行舟就成了他們口誅筆伐的裝逼份子。

  除了肖凡。

  然而肖凡也長大了。

  路行舟面對過很多人各式各樣的好奇,不止白子逸,卻只在白子逸這裡,「路行舟」一次都沒有被當成過一個前綴。

  「可以嗎」的句式,猶如春風剛起時,悄悄把腦袋探出洞口的小松鼠。

  上次都可以,這次又怎麼會不行。

  路行舟應允了,「你問。」

  白子逸想了想,然後食指朝天,畫了兩圈:「這麼多星星,你有沒有最喜歡的一顆啊?」

  確實有。

  路行舟坐坐正,四周辨辨方向,然後朝東南邊一指,「秋天晚上,那邊九十點的樣子,會有一個南魚座……」

  白子逸軟塌塌的脊柱突地一支楞,「南魚座!我知道!北落師門!」

  北落師門是南魚座的Alpha星,是整個星座的最亮星。

  路行舟有點驚訝,「這都知道?」

  「它名字很特別啊,看到就記住了。」

  既然說到這了,路行舟順勢摸出手機,翻到哈勃拍到的北落師門給白子逸看。

  25光年外的恆星和它周圍塵埃雲組成了一隻巨大的紅色「眼睛」。

  白子逸一下聯想到了那隻索倫之眼,於是路行舟又找出相冊里名為「上帝之眼」的NGC7293星雲,繼而讓白子逸看了他拍到過的波德星系、雪茄星系、心臟星雲……

  順便來了一節路老師小課堂,關於不同星體攝影需要的器材什麼的。

  直到微信彈進路行舟的手機鎖屏。

  肖凡的,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白子逸不經意暼見了內容,意識到不早了,他看看時間,提醒路行舟:「十點半了。我們要不回去了?」

  剛把「晚點回」發出去的路行舟擡擡眼,反問:「你想回了嗎?」

  白子逸說都行,臉上卻是明晃晃的不想。

  路行舟把手機蓋在桌上,「那再坐會吧。」

  「啊?可你明天不……」

  「繼續啊。」路行舟撐著下頜看白子逸,「還好奇什麼咩?」

  詢問末端沒使用過的詞加得太自然,以至於白子逸笑出聲後,路行舟才反應過來。他剛剛,居然不自主學起了白子逸和老覃說話的語氣。

  喝大了。指定是喝大了。

  再一回想,路行舟更是有點尷尬,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在東施效顰,硬凹可愛……

  白子逸還就此調侃上了:「你知道老覃他們那為什麼叫羊城嗎?因為他們吵架……咩啊,咩咩啊,咩咩咩啊。」

  一咩聲比一咩高,白子逸演得惟妙惟肖。

  靜了靜,路行舟忍不住被冷笑了,「你信不信老覃揍你。」

  白子逸「咩啊」。

  「你這樣很欠揍。」

  白子逸「咩啊」。

  路行舟快笑抽了,他嘖嘖兩下:「你說人話。」

  白子逸還是「咩啊」,咩得路行舟動了手。

  像青春期的男孩子課間在走廊打鬧成一團那樣,路行舟直起腰,一把勾過白子逸的脖子,開始突襲對方的痒痒肉。

  白子逸躲閃地一彈,又生生被壓回來。

  越抵抗,鬧得越起勁,鬧得最後白子逸只能哈哈哈地求饒。

  路行舟停了停,剛想鬆開,卻見白子逸一臉鬼主意地眨了眨笑出淚花的眼。預判到什麼,白子逸一抿唇,路行舟就虎口一張捏住他兩頰,言辭間也少見地帶上了威脅。

  「還想來?」

  兩人本就因為玩鬧隔得很近,這一掐臉,白子逸不得不擡下巴和路行舟對視起來。

  被捏住的水蜜桃在漸漸發燙。

  路行舟毫無知覺,半晌沒等到回話,他還就著這個姿勢左右晃了晃。

  「都說你這樣很欠揍。」路行舟說,「還咩不咩了?」

  「不、」白子逸掙扎了一下,「不咩了……」

  「那還問不問了?」

  白子逸呆呆地搖搖頭,大力推推路行舟,「嗖」地端坐了回去。

  情緒變化非常明顯。

  路行舟感知到了,他以為自己哪兒沒注意讓人不舒服了,正色地問得有些小心,「磕到了?」

  「沒沒沒……」

  「那你怎麼不好奇了?」

  「呃……那什麼好奇換好奇嘛,我我我都問過了,該你了。」

  白子逸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僵,耳垂也更紅了。路行舟猜測著是不是酒的原因,隨便問了一個:「你粵語和老覃學的?」

  「不全是。我很喜歡以前的港片。正好老覃粵中人嘛,沒事和他說著說著就會了。」

  這個問得太簡單了,白子逸重新托起腮,隨著言語又漸漸鬆弛了下去。

  不知道是因為提到了老覃,還是別的緣故,他這一開口就有些收不住,嘰里呱啦把自己和老覃從師生演變成兄弟的全部過程都給說了一遍。

  「老覃是我藝考培訓班的老師,他人挺好相處的,那會上他課的學生基本和他關係都不錯。」

  好相處這一點,路行舟存疑。

  「我們學校,在戲劇編導方面也是大哥嘛,其實蠻難考的。不過那年我探花考進去了,可能看我這麼牛逼,他就跟我聯繫得多一些。」

  路行舟聽著有些好笑,怎麼有人自誇起來也不惹人厭的。

  白子逸繼續講:「你別看老覃現在和個浪子似的,以前他純種一文藝男,還是賊拉純情的那種。他和初戀分手還是在我媽店裡分的,我陪他哭了一晚上,就更親了。後來我生病請了長假,他單獨開培訓班賠了個底朝天,我倆一合計就一塊出門散心了。」

  大病初癒後,各失各意的哥倆找了個小地方暫時逃避世俗。去的邊城,兩人在淡季的沱江旁住了一個月,過了一段睡到自然醒就覓食,覓完食就閒著的日子。

  小縣城就那麼點大,今天逛下沈文豪故居明天看個翠翠出嫁,幾個晚上便把那塊逛遍了,後來的夜間活動主要是白子逸喝著可樂陪老覃借酒消愁。

  不過小酒吧對那會的他倆來說,太貴。摳搜二人組又一合計,重金買了基酒套餐。

  山間秋風吹,江水映燈輝,老覃的第一杯什麼都加一點的調酒便誕生在了那座千古苗寨里。和那會兩人的心情一樣苦,比今晚的那杯舔狗還難喝。

  「回來後他也無業游民嘛,琢磨琢磨說想賣酒,我也沒事幹就幫他開酒攤了,招牌還是我想的呢。」

  說完了,也說渴了,白子逸長舒一口氣,兩下咕咚完了剩餘的菠蘿海。仰頭而伸展的脖子又白又細,很漂亮。

  路行舟都沒發覺自己在盯著白子逸的脖子看,他在肚子裡言之鑿鑿著「漂亮」,又分神想著白子逸的休學。

  或許根本原因,是白子逸只簡略提過的那句「不開心」。

  好想問。

  要問嗎?

  糾結症發,路行舟靜默不語的表皮下差點擰成麻花,白子逸這時直視過來。

  「幹嘛不說話?」他舔舔唇角,又咧開嘴笑了:「你不說話就又輪到我咯?」

  路行舟的「想問」一下被白子逸的笑給戳沒了,他直覺這個本質可能和刺一樣尖銳。

  看著白子逸愉悅舒展的眉眼,「算了」瞬間漫過那些探究的欲望。

  路行舟要白子逸「問」。

  之後白子逸就問了一連串芝麻蒜湳渢皮,從路行舟的生日星座問到身高鞋碼,最深入的一個好奇,也只是在問他準備什麼時候取回他的書和設備。

  姜平平突襲查崗有了一次就會有無窮多次,路行舟可不想反反覆覆手忙腳亂。

  「能就放你那嗎?」這是他目前想到最保險的辦法了,「我……不太方便。」

  白子逸笑,「當然可以。」

  語畢,兩人突然一同沉默起來。

  良久。白子逸拉拉路行舟的衣袖,「到你了。你不問我了嗎?」

  路行舟暈乎乎的感覺已經有點過去了,思維恢復清明,之前想問的休學和那杯特別里特別的故事在他心間盤繞。

  他看著白子逸滿目的純良,此刻最想問的卻和前面所有都沒半毛錢關係。

  「其實你真正好奇的……」路行舟緩緩開了口,「不是剛剛那些吧?」

  白子逸愣了一會會,而後笑了,「誰說的,我也很好奇啊。」

  也。

  路行舟知道自己猜對了,又問:「幹嘛不直接問呢?」

  白子逸不說為什麼,還是那樣看著路行舟笑,路行舟執拗上了,不死心地追問。

  終於——

  「既然是你很難說的事,那就不要說啦。比起我好奇……」

  「我更不想你不開心啊。」

  一個簡單得能戳中委屈的理由,路行舟瞬間被推進了回南天的潮乎乎里。

  而白子逸注視起他,宛若天地間只有他。

  「玄學上有種理論,說是每個人出生就帶有宇宙派出的任務。」白子逸語速很慢,好似要把想表達的統統灌進路行舟的牢房裡,「你知道我一直覺得我的任務是什麼嗎?」

  太跳脫了,路行舟沒跟上,他不解地嗯了嗯。

  「是要拯救人類不開心。」白子逸說。

  有點中二,不過還挺符合白子逸的。路行舟不禁莞爾。

  「那你知道路行舟的宇宙任務是什麼嗎?」

  「什麼?」

  「是認識白子逸。」

  白子逸忽地將兩根食指支在路行舟的唇角,一頂再一頂,口吻和動作一樣輕。

  「恭喜你啊路行舟,任務已經完成了。所以不要老是皺著眉頭啦,你該接受獎勵啦。」

  有什麼襲擊了路行舟。就像那隻金魚姬狂奔著撞進了小男孩的懷裡,白子逸暖呼呼的笑臉撞得路行舟心窩軟軟的地方在震盪。

  「明天不忙了就來找我吧。」白子逸眨眨單眼,「白導有開心盲盒等著你哦。」

  不是好像。是真的。

  世界真的……變亮了。好亮好亮。

  【作者有話說】

  立夏了耶!

  Dua已經吃過小龍蝦啦!

  小寶貝你們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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