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024-09-14 07:39:09 作者: 春溪笛曉

  第25章

  飯菜上桌,兩人就著夕陽餘暉一起吃飯。江從魚孜孜不倦地把每樣菜好吃在哪裡給樓遠鈞講上一遍,樓遠鈞便一直跟著他夾菜。

  都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勝在新鮮應時,連味覺有些失靈的樓遠鈞似乎都能嘗出點兒鮮甜。飯後兩人一起在廊下散步,看著月色慢慢籠罩園中花木,婆娑花影隨風輕動。

  江從魚在京師已經交上不少新朋友了,卻還是覺得和樓遠鈞待在一起最快活,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這麼在月下漫步也覺滿心歡愉。

  大抵是因為樓遠鈞長得最好看。

  通身上下都像是照著他喜歡的模樣來長的。

  江從魚這麼說服著自己,又拉著樓遠鈞一起搓澡。國子監的假期之所以叫休沐,自然是讓他們好好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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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遠鈞由著他折騰。

  等江從魚興致勃勃忙活完了,才換樓遠鈞替他料理身上自己不好搓洗的位置。

  這時兩人已經在湯池裡泡了挺久,江從魚身上被蒸得泛起些許紅暈,瞧著與平時不太一樣。

  江從魚毫無戒心地背對著樓遠鈞,坦坦蕩蕩地露出光裸的背脊。

  樓遠鈞撥開他及腰的長髮,一下子瞧見了江從魚漂亮的腰線。他目光觸及江從魚腰側一塊淤青,不由伸手撚了上去。

  江從魚只覺自己被樓遠鈞攥住了腰,有點熱,也有點癢。他奇怪地轉頭問道:「怎麼了?」

  樓遠鈞瞧著他腰上的淤青問:「這是怎麼來的?」

  他覺得所有留在江從魚身上的痕跡都礙眼極了,尤其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出現的,更是叫他想直接將它抹去。可惜他不僅抹不掉,還叫那腰身上隱隱泛紅。

  江從魚低頭一看,還真有塊淤青。他渾不在意地說道:「沒事,我身上很容易留青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弄的。不過散得也快,一般睡一覺就好了。」

  為了叫樓遠鈞相信自己的話,江從魚力邀他掐自己一下,說是掐完馬上就會變青,但明早起來肯定就不青了。

  樓遠鈞喉嚨微微動了動,抓住他作亂的手說道:「別胡鬧,哪有你這樣讓人掐自己的,你不會疼的嗎?」

  江從魚道:「我不怕疼!」

  樓遠鈞不贊同地搖頭,就著宛如依偎在一起的姿勢在江從魚耳旁說道:「不管怎麼樣都要愛惜自己。」

  江從魚又感覺自己耳朵熱熱的,一顆心怦怦直跳,連帶呼吸都多了幾分燒灼感。他覺得自己有點古怪,卻又理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旁人鮮少這樣與他說話的緣故?

  「我知道了。」

  江從魚只能乖乖應這麼一句。

  樓遠鈞收緊環住他的手臂,語氣帶上幾分警告意味:「往後你若是再不好好愛惜身體,我可要生氣了。」

  江從魚已經平復好自己鼓譟的心跳,聽了樓遠鈞的話後便樂了起來,回過頭去學舌道:「你也一樣,要是你不愛惜身體,我也要生氣!」

  樓遠鈞一頓,垂眸掩去自己眼底涌動的情緒。

  「好。」

  他應了下來。

  這不是樓遠鈞第一次發覺自己和江從魚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同樣的話在江從魚嘴裡說出來是沒有別的意味的,他自己說出來的時候卻帶著不能對外人言說的隱秘慾念,以及連他自己都沒有清晰意識到的占有欲。

  如果非要有人在江從魚身上留下這樣的痕跡,他只能接受由他來留。

  倘若旁人不知死活想要這麼對待江從魚,他是真的會怒火中燒。

  偏偏江從魚對此無知無覺,始終毫無保留地親近著他……

  樓遠鈞已經二十一歲了,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只是他從前對這些事不感興趣,只覺得那些懷著目的試圖接近自己的人叫他反感至極。

  所以他一向不給人機會近自己身。

  江從魚卻是個變數。

  明明一開始他只是覺得江從魚這人有趣,明明一開始只是準備當師兄弟,怎麼才多見了幾面便生出這麼多變化來?

  也許人不該給自己放縱的機會,有些事情一旦越了界便很難再往回收。

  人性向來如此,沒嘗到滋味也就罷了,一旦嘗過以後想要的只會越來越多。

  樓遠鈞啞聲說道:「還是別在水裡泡太久了,有點熱。」

  江從魚覺得有理,於是與樓遠鈞一同出了水池。他邊給自己套上褻衣褻褲,邊和樓遠鈞說道:「衣裳都已經裁好了,你看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可以叫人改改。」

  樓遠鈞對此不太在乎,笑道:「穿在裡頭的衣裳大一點小一點都無所謂,只要穿著舒服就好。」

  江從魚連連點頭,把褲子往上一提,發現腰上大了一圈。他一下子知道自己弄錯了,忙脫下跑過去與樓遠鈞交換。

  「這套才是你的。」

  江從魚說道。

  「你瞧著也沒有比我高大多少,怎麼衣裳褲子都比我大這麼多。」

  樓遠鈞微微低下頭,看著一臉鬱悶的江從魚。江從魚在同齡人之中算是身量修長的那一類,只比身高的話確實沒差多少,他也就比江從魚高出那麼一拳。

  但挨得近了便顯出兩人體格的不同來,從他的角度看去兩人幾乎貼在一起的身軀竟莫名契合,仿佛他們生來就該屬於彼此似的。

  樓遠鈞道:「人一生下來骨架便有大有小,和是高是矮關係不大,有的人身高九尺都能瘦得跟麻竹竿似的。」

  江從魚被樓遠鈞說服了,與樓遠鈞把一大一小兩套裡衣換了回來。他系好衣帶後還和樓遠鈞分享自己穿上它的感受:「這明光錦果然不錯,穿在身上跟沒穿似的!」

  樓遠鈞笑了,有點想多送江從魚一些好東西,再聽江從魚一一把其中妙處說給自己聽。

  經江從魚一說,那些再尋常不過的事物仿佛都好得不得了。

  兩人齊齊收拾好了,湊在榻上就著燈看了好一會的閒書,等到頭髮都干透了才終於捨得歇下。哪怕是熄了燈,江從魚還是有許多話想和樓遠鈞說,枕在一起聊了許久才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江從魚早早醒了,毫不意外地發現兩個人又睡到了一塊。

  只是這次他感覺兩人貼在一起的地方不太對勁。

  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以後,他耳朵一下子紅了。

  他已經十八歲了,早在幾年之前他就曾因為晨起發現自己不對勁,慌忙跑去問老師這是怎麼回事。

  他老師那麼端方正直的一讀書人,面對這種問題相當為難,只得給他念《黃帝內經》,說是「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云云。

  反正就是說男子長到十幾歲出現這種情況是很正常的,不必太放在心上,也不必特意去處理它,起來後要不了多久它自然就好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他是個正常的男子,樓遠鈞也是正常的男子,兩個人早上都出現了這種正常的現象。

  還正好貼一塊了。

  江從魚腦海里有些發懵,整個人都不太敢動彈了,怕自己擾醒了樓遠鈞,到時候就是兩個人一起面對這種窘況。他小心地往後挪了挪,想脫離樓遠鈞的懷抱悄悄下床。

  可惜他再怎麼祈禱樓遠鈞不要醒來,樓遠鈞還是睜開了眼。

  實際上樓遠鈞醒得比江從魚還要早一些,因為他昨晚做了一夜的夢,天還沒亮就從夢中驚醒了。他已忘了夢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只餘下難以平復的心悸與……不明不白的失落與不舍。

  樓遠鈞狀似無意地伸手攫住江從魚的腰,沒讓他從自己懷中退離。

  同時緩緩睜開了眼。

  江從魚有些慌亂的神色映入他眼帘。

  樓遠鈞心底頓時湧出股難言的愉悅。

  江從魚也並非無動於衷。

  樓遠鈞凝視著那近在咫尺的臉龐。

  江從魚結結巴巴地道:「老師告訴我這是很正常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樓遠鈞笑問:「你老師還給你教這個?」

  江從魚道:「是我那時候不懂怎麼回事,才去問老師的。」

  樓遠鈞說:「你可真是好學。」

  不知道為什麼,江從魚總覺得這會兒的樓遠鈞有點危險。明明樓遠鈞還是在朝他笑,怎麼他總感覺背後毛毛的!

  肯定是錯覺,樓師兄人那麼好,他怎麼能把樓師兄往壞里想?

  江從魚麻溜坐了起來,忽地又想起了什麼,掀起褻衣給樓遠鈞看自己光潔漂亮的腰。

  「看,我就說了吧,昨天的淤青睡一覺就沒了。」

  這是在力證自己昨晚沒撒謊。

  樓遠鈞伸出手往那截白皙緊實的腰身上掐了一把。

  江從魚渾身一僵,只覺自己整個人都變得怪怪的。

  樓遠鈞收回手教訓道:「下次再這麼邀別人看你的身體,我就不認你這個弟弟了。」

  江從魚忙放下褻衣,嘴裡哼唧道:「你又不是別人,何況我們都是男的。」他飛快下了床,跑去解決自己的晨起問題。

  樓遠鈞也起身穿衣洗漱,瞧著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只過了一個早飯的功夫,江從魚就把早上起來時的尷尬事給拋諸腦後,與樓遠鈞說起自己今天和何子言他們約在袁騫家的事。

  江從魚積極邀請:「要不你一起去玩!」

  樓遠鈞道:「你約的都是你的同窗,我過去作甚?我也有別的事要忙,等哪天我們都得空了再一起出去玩。」

  江從魚聽了樓遠鈞這話立刻高興起來,當場就要和樓遠鈞約定日期:「約在端午怎麼樣,到那時候我不用上課,你肯定也不用上衙!」

  樓遠鈞笑問:「我不喜人多,你能撇下你那麼多朋友和我單獨出去嗎?」

  不管看過樓遠鈞的笑臉多少回,江從魚都有些招架不住。尤其是樓遠鈞微微側頭含笑看著他的時候,他更是連把自己送出去都心甘情願。

  江從魚保證道:「假期又不止一天,我可以專門留一天單獨和你出去玩,你說哪天去就哪天去。」

  樓遠鈞應了下來:「好,那我們到時候一起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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