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金盞花

2024-09-14 07:32:28 作者: 聽海潮

  第97章 金盞花

  羅德軟倒在草地上。

  那些滑溜溜的藤蔓甚至貼心地為他整理好了著裝, 扣好了腰帶,但那種濕黏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

  比起身體上的感覺,來人更讓他感到如墮冰窟。

  莫菲希斯。

  曾經支配了他的存在。

  羅德趴在草地上緩了幾秒鐘, 立刻翻身跳起, 轉身就跑。

  逃跑, 可恥但有用!

  

  「叛者!」

  一股無形之風將他卷了起來, 塞進了法庭的被告席里。

  而法官席上, 是正在把玩掃興客面具的普洛塔斯忒婭和一個形體不定的存在。

  那個存在看起來是透明的, 僅有模糊的輪廓, 似乎時刻都在變化。

  無相者,變化之王,莫菲希斯。

  「親愛的, 我還是喜歡你有形體的樣子。」普洛塔斯忒婭將掃興客面具戴在自己臉上,伸手去勾莫菲希斯的脖頸,「你可以變成獅子或獵豹,我們三個一起會很刺激的。」

  「你那裝滿欲望的大腦最好清醒一點, 普洛塔斯忒婭。」莫菲希斯不為所動, 「你我都被困此地許久, 你難道不想重獲自由?」

  「哦,自由,是的,我想念親愛的菲利亞,我想念強壯的阿爾戈斯,我也想念無盡的麥田,想念豐收的喜悅……」

  「普洛塔斯忒婭女士!」羅德趁機大喊:「我替布蘭奇女士來給你送信!」

  「哦?布蘭奇的信?」普洛塔斯忒婭好奇, 「她居然會給我寫信!」

  「如你所見,我同時受到了布蘭奇女士和菲利亞女士的庇佑!」羅德趕緊碼出自己的身份, 同時從口袋石中取出信交給了那些不久前還侵犯過他的藤蔓,「我曾偶遇過你的信徒,受他們之託來尋找你!」

  普洛塔斯忒婭緩慢地眨眨眼,摘下掃興客面具,遞給了藤蔓。

  而後,藤蔓把他的面具送回了他面前。

  普洛塔斯忒婭取出另一隻遮擋了上半張臉的假面戴上,花朵草葉織成她的衣裙,她鄭重地拆開信封,但是又頓住了。

  「莫菲希斯,我希望你迴避一下。」

  「為什麼?」

  「我們還不是盟友關係,親愛的。」普洛塔斯忒婭俏皮地眨了眨眼,「何況這是私人信件。」

  於是普洛塔斯忒婭輕盈地縱身一躍,藤蔓纏成座椅托住了她,將她送到了律師席上。

  普洛塔斯忒婭那雙多情的眼睛輕柔地掃過一行行優雅的古典字母,半晌,她輕笑一聲。

  「我好心的姐妹。」她嘆息,「當初播下的種子結出了甜美的果實。」

  「羅德,對嗎?」普洛塔斯忒婭擡起眼看向戴好面具的掃興客,「噓,過來,謝謝你送來這封信,我倒是對你沒有敵意,可愛的小傢伙……但我恐怕不得不尊重我室友的意見。」

  藤蔓纏住羅德的手腳,將他綁到普洛塔斯忒婭面前,她用那張鮮艷欲滴的紅唇,在他的掃興客面具上親吻了一下。

  「告訴布蘭奇我願意。」她用氣音說,「但我暫時不想和莫菲希斯鬧翻,那會很麻煩,所以你得自己想辦法回去。」

  而後,她將羅德妥貼地放在了草地上。

  「跑。」她用口型說。

  羅德轉身朝著法庭的出口狂奔而去。

  「你放走了他。」莫菲希斯的聲音隱隱有些惱怒。

  「我只是想好好玩一場躲貓貓,親愛的。」普洛塔斯忒婭指尖卷了卷自己的富有光澤的長髮,「你難道不覺得無聊嗎?在我的土地上,誰能逃得過我的眼睛?如果你想抓他,那你就去找他。」

  耕者的法院沒有出口,唯一離開此層級的辦法是拜託普洛塔斯忒婭將你送出去,但是羅德並非無計可施。

  他躲藏在一從灌木中,取出了布蘭奇女士贈與的書本。

  而後,他的手指從左到右,掃過扉頁上布蘭奇女士的簽名。

  周圍一陣場景變幻,蔥鬱的植被消失,周圍又變成了高大的古典書架,空氣中飄著書墨和茶的香氣。

  他回到了天鵝座檔案館。

  「真是讓人懷念……天鵝座檔案館。」

  羅德一個趔趄,那是普洛塔斯忒婭的聲音,正從他的腰帶上傳來。

  那是一根開著金盞花的枝蔓。

  那朵花左右搖擺了一下,「我懷念布蘭奇泡的茶,懷念與她談天說地的時候……」

  「……普洛塔斯忒婭女士?」

  「謝謝你把我帶出來,可愛的小掃興客。」金盞花就像伸展了一下懶腰般舒展了一下枝葉,「你居然真的投靠了親愛的布蘭奇,不過比起莫菲希斯那個傢伙,布蘭奇確實是個更好的選擇。」

  羅德已經很熟悉天鵝座檔案館裡的路了,他熟練地從無數整齊排列的書架中穿過,來到了天鵝座檔案館中用以起居的部分,布蘭奇女士沒有來迎接他,羅德敲了敲布蘭奇女士的辦公室大門,沒有回應。

  於是他跑去敲傑提耶的門,這回,門開了。

  「羅德?」傑提耶扶了扶臉上的面具,「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布蘭奇女士呢?」羅德問。

  「布蘭奇女士在臥室,但是她有一部分意識去往『夢景』幫助墨菲斯修復夢境去了,你有事找她嗎?」

  「哦,又一隻掃興客!」金盞花高興地說,「真可愛,你叫什麼名字?」

  傑提耶被嚇了一跳,「這是什麼?!」

  「你好呀,小掃興客。」金盞花攀上羅德的腰,「我是普洛塔斯忒婭,希望你們還沒有把我徹底忘記,那樣我會很傷心的。」

  「農業與欲求之女神?」傑提耶目瞪口呆,「布蘭奇女士不是只是讓羅德給您送信……」

  「我就是回信呀。」金盞花搖了搖自己的花蕊,花蕊上蕩漾出一層蜜色,「親愛的,你能摸一摸我嗎?」

  「啊……啊?」傑提耶戰戰兢兢地問:「您什麼、什麼意思?」

  「碰一碰我的花蕊,揉一揉柱心……」金盞花搖盪著,枝葉纏上傑提耶的手指,「碰一碰嘛。」

  羅德黑著臉把金盞花的枝蔓從傑提耶手指上扯下來。

  想到之前他在這位農業與欲求之女神手上遭遇的事,他臉上至今還燒得慌。

  「我去找布蘭奇女士。」他說。

  傑提耶這樣的純種掃興客是沒有性|欲的,但不代表他什麼都不懂,等他反應過來,就立刻縮回了自己的工作間,啪地關上了門。

  「您應該收斂一點!」羅德對金盞花說,「調戲別人的眷族是一種很失禮的行為!」

  「眷族?掃興客不都是莫菲希斯那傢伙的眷族嗎?」金盞花似乎打了個哈欠,「調戲他的眷族我可沒什麼心理負擔。」

  「我們都是布蘭奇女士的眷族!」羅德嚴正聲明。

  「咦?你們都被布蘭奇教化了?布蘭奇不像是那樣的……呀。」

  就在羅德敲門的前一秒,布蘭奇女士臥室的門打開了。

  「我感覺到發生了一些事情,就把意識分了一部分回來。」布蘭奇女士溫柔地說,「發生什麼了,親愛的?」

  「沒什麼啦。」金盞花的語調笑嘻嘻的,「只是和他玩場刺激的遊戲嘛,他真是太純情了。」

  羅德的臉漲的通紅。

  「布、布蘭奇女士……」

  他感覺到一種強烈的羞恥。

  「普洛塔斯忒婭。」布蘭奇輕輕一扯,就將金盞花從羅德的腰帶上扯了下來,她語氣嚴肅,「你是不是罔顧了羅德的意願?」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有什麼不對嗎?」金盞花纏上布蘭奇的手指,「親愛的,小羅德實在是太誘人了,而我也有太久沒能見到別的人,你知道的,孤獨總是使人發瘋,不要生氣嘛。」

  布蘭奇快步走到床邊,打開了窗戶。

  陽光燦爛的窗戶在打開後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藍色。

  金盞花在一片藍色的虛空中驚慌地大叫:「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

  「和羅德道歉。」布蘭奇女士說。

  「好嘛,羅德對不起!對不起!不要把我丟到藍色通道里!」

  布蘭奇這才收回手,關上了窗戶。

  「布蘭奇,你變了,你怎麼這麼護著這隻掃興客,嗚嗚嗚,我不就是把他……嗚哇!不要把我丟到藍色通道里!我錯了我錯了!」

  布蘭奇再度打開窗戶,捏著金盞花細細的枝幹,手懸停在藍色的虛空中。

  「把我拿回去!我不要在無聊的藍色通道里飄!」金盞花咿咿呀呀地尖叫,「對不起!羅德對不起!下次我一定爭取你的同意再和你玩!」

  「普洛塔斯忒婭,你記得你說的話。」

  布蘭奇再度關上了窗戶。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金盞花有氣無力地說。

  羅德看著這一幕哭笑不得,心裡的彆扭也散去了些。

  無論如何,他還有一個給他支持,為他撐腰的人……神在這裡。

  布蘭奇女士走過來,踮起腳摸了摸羅德的腦袋。

  「親愛的,要喝點茶嗎?」

  「您是不是很忙……」

  「喝一杯茶的時間還是有的。」布蘭奇女士笑著說,「把傑提耶也叫到茶室里吧。」

  布蘭奇沏了四杯茶,將金盞花放在其中一杯加了冰塊的茶水裡。

  「說起來為什麼掃興客會成為你的眷族?」金盞花在冰茶中晃了晃自己的花瓣,「親愛的布蘭奇,我還以為你會認為搶別人的眷族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呢。」

  「那是因為我就是飢餓的野獸,普洛塔斯忒婭。」布蘭奇平靜地說。

  「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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