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2章 1282:一戰定西南(十九)【求月票】
2024-10-29 12:40:24
作者: 油爆香菇
第1282章 1282:一戰定西南(十九)【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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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西仇跟沈棠幾乎同時停手。
別看二人脾性不同,但骨子裡的驕傲卻是一樣的——拋開其他世俗身份,僅以追求武道的武膽武者而言,他們對趁人之危這種行為都很不屑。公羊永業要是頑抗死戰,二人可不管對方年紀多大,殺就完事兒了!偏偏對方戰意越來越淡,氣勢傾頹,說白了就是純擺爛的頹喪心態,這時候再打,贏了比輸了還丟人。
公西仇蛇瞳陰仄仄瞅著老東西。
「你這是什麼意思?」宰一個戰意高昂的百歲老將,他毫不手軟;殺一個戰意低迷的老東西,丟失顏面。公西仇感覺他就是被吊著不上不下的驢,瞧得見肉吃不著,氣得想撩蹄子,「武者當到你這份上,也是丟人。」
要麼公羊永業打贏,要麼公羊永業戰死。
老東西選擇擺爛。
公羊永業抬眼遠眺幽幽深谷,抬手用指腹輕撫傷痕累累的刀鋒,公西仇這番挑釁之言也無法激發他憤怒:「老夫習武幾十載,揮刀幾十載,求道幾十載,倥傯百年……」
沈棠打斷他的深沉感慨。
「第一次被年輕人打到心態破防?」
她倒是能理解公羊永業的情緒。
這就好比一個在下界當老祖宗的天才修士,一朝飛升泯然眾人。他是天才,但上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他的天賦只是見到其他人的門檻。他不氣餒,勤修不綴,夏練三伏冬練三九,耗費不知多少歲月,終於在上界熬出了一方老祖的名頭,結果碰見更年輕朝氣有天賦的天才。這樣的打擊不止一個,而是接二連三冒出頭,他們年輕而自己已老。
如離弦之舸,如擱淺之帆。
他在熬出頭的年歲之中被打磨光稜角。
公羊永業幽幽看著一副什麼都懂的沈棠,嗤笑道:「你想多了,老夫只是覺得這份恩情犯不著賠上性命罷了。待你們到了老夫這把年歲也會厭煩毫無意義的打打殺殺。」
沈棠卻感覺他在努力挽尊。
或許有一部分是因為厭倦——武氣能讓武膽武者身體保持鼎盛狀態,卻不能給心態也一併保鮮,讓一把年紀的公羊永業保持年輕人的朝氣銳氣,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但肯定不能排除公羊永業越打越喪,氣勢一路下跌,眼看著局勢不可挽回,乾脆就投降。
但,就算是投降也要體體面面的。
要是連滾帶爬跟敵人討饒求條生路的苟活,公羊永業寧願選擇給自己脖子來一刀。
沈棠跟他也沒深仇大恨,在公羊永業暗示不想打的時候,她大概率不會死咬著一戰定生死。見好就收,對康國、對她、對公羊永業都好。西南盟軍怎麼看待就管不著了。
「恩情?」
沈棠也默契給對方遞上台階。
沈·烏有·棠知道公羊永業欠了戚國什麼恩情,但國主沈棠不知道。沈棠照著套路繼續問道:「可否詳說一下,具體是什麼恩情?」
恩情內容也沒什麼可隱瞞的。
公羊永業倒是很坦率就交代了:「老夫因修煉之故,子嗣艱難,戚國崔氏幫忙找回遺落在外子嗣。此番出戰是為了償還這份恩情。」
真要按市場價計算,此前出戰幫戚國阻攔公西仇那一次就算兩清了,不是自己家的十九等關內侯出手一次的份量可不輕。公羊永業也是看在崔氏的面子,才留到了現在。
他一開始的打算是留到戰爭分出勝負。
不管是康國打贏了,還是西南盟軍守住了,一有結果他就走,如此也算對得住崔氏一番奔波。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崔止臨陣離開,公羊永業又被接二連三冒出來的年輕後生打到破防,越打越煩躁,越煩躁越不想打,越不想打就打得越糟糕,局勢越不利。
總結一句話——
老夫不想打了,愛誰誰!
公西仇之前也跟公羊永業打過交道,聽到他為這麼點兒原因跟康國對抗這麼久,一時有些語塞。他眼神憐愛像看傻子:「……就因為崔氏給你找回流落在外的子嗣?算算年紀都是曾孫玄孫了吧?我此前不是跟你說過,我大哥有間小屋子,專門掛上門求藥患者的錦旗?要男生男,要女生女,百試百靈?我跟他求證過,你一個人也是能生的。自己親自生的孩子,不比隔著幾代人的子嗣重要得多?」
找回一個曾孫/玄孫能讓公羊永業賣命,跟康國打到現在,那親生的孩子不是能讓他將性命都賣給康國?公西仇覺得也不是不行。
「你想,自己可是十九等關內侯,身子骨健壯到可以帶著孩子在千軍萬馬之中殺個七八來回,誕下來的孩子能不康健聰慧?還不用擔心難產血崩,瓜熟蒂落的時候,找個杏林醫士或者自己親自操刀,往肚子上劃一刀,父女平安!」公西仇認真給他提建議。
即使有杏林醫士坐鎮,剖腹取子也能要普通婦人小半條命,但武膽武者不同。別說只是給肚子一刀,幹仗骨折能用武氣做粘合劑固定斷骨,腸子掉地也能用手指塞回去。
隨便一道傷口都比剖腹取子重呢。
公羊永業:「……」
一把年紀的老人家幾乎無語看著公西仇。
一時間鬧不清楚對方是認真的,還是故意戲謔搞抽象。如果這條腦子沒核桃大的蛇還有眼睛,應該看得出他是男子,而男人是不能生的。公羊永業握緊刀柄,想著要不要毀諾繼續打幾個回合。也不為別的,就為了燉蛇羹。
「你運氣不錯,大哥目前也不忙,找他看診也不需要掛號了。」自從上了前線,即墨秋就沒有繼續行醫了,頂多幫軍醫分擔壓力,更多時間還是默默無聞跟在瑪瑪身邊。
按照大哥之前說的話,煉製那種能讓男子也生育的蠱蟲,倒不是很難。真要說難,反而是找個合乎心意的女郎,管對方借體香當蠱引更難。蠱引質量也影響子嗣的天賦。
公羊永業應該不允許自己誕下平庸之輩?
公西仇說得認真,公羊永業心緒沸騰。
就在他情緒即將達到臨界點的時候,沈棠道:「即墨大祭司居然還有這手本事?」
公西仇腦海瞬間拉響警報。
遲疑道:「瑪瑪,康國應該不缺孩子?」
儘管他這個大將軍不喜歡管事,但對朝政也是有了解的,他清楚記得康國建國這些年生育率一年高過一年,只要是有生育能力的夫婦都在生孩子。家中人丁適齡之後就能分到田產,人丁越多,一家一戶的田產越多——越早生,分到的田產質量也越好,以後再分田都是新開荒的田了,肥力可沒有老田肥沃呢。
孩子越多,家產越多。
吃飽穿暖孩子還能養活,自然願意生。
也就是說,康國現在其實不缺孩子。
該不會讓他副將說中了,瑪瑪真打算搞什麼花樣,例如武者生幾個孩子給多少武運獎勵,軍中晉升還有生育指標?公西仇不加掩飾的表情讓沈棠惱怒:「你腦子想甚?」
她是那種喪心病狂的人?
「我是那種人?」
公西仇嘀咕:「可瑪瑪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自然不用干人事兒。
「……算了,我回頭親自問大祭司。」
公西仇不說就不說,反正即墨秋會說。
作為旁觀者,公羊永業也不知話題怎麼跳到這裡,至少不該出現在酣戰過的現在,一點兒不嚴肅。可偏偏沈棠的反應又讓他產生動搖,公西仇或許沒拿自己找樂子,而是認認真真給出建議?男人也可以生?說起來,武膽武者確實比普通婦人更適合生孩子。
他不由設想剖腹取子的難度。
往自己肚子上捅一刀,還真不是大問題。
公羊永業心中這般想法,嘴上卻表露出毫無興趣的意思:「老夫與爾等並無不可解的深仇大恨,與西南盟軍纏絲已解,兩不相欠,自然沒理由繼續與你們對戰,告辭!」
沈棠跟公西仇都沒阻攔。
公羊永業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他準備去西南盟軍大營將獨苗苗帶走,不管勝負如何,此地都不安全。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方隱居,避開這些俗世紛爭,給獨苗後裔找身體康健的女子,讓他們多生幾個。
亂世之中,質量還是抵不過數量。
孩子多生一些,有天賦的概率更大,這一脈生存延續下來的機會也會更大。公羊永業根本不在意戚國或者西南盟軍有什麼意見,頂多在崔氏開口的時候給對方一個交代。
後者的機會也不大。
崔止作為崔氏家主先臨陣跑路,沒了崔止從中調和,也不能怪公羊永業會摸魚了。
沈棠詫異他走得乾脆:「這就走了?」
公西仇:「不走留下來看羅元怎麼死?」
好歹也是共事過一段時間,於情於理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羅元嗝屁,但公羊永業一出手就相當於毀諾,別說幫助羅元脫困,他自己也要搭上去。公羊永業戰意全無,繼續拼殺下去,必死無疑,沒有第二條生路能走!何必?
沈棠道:「擔心他出爾反爾。」
公西仇說:「可能性不大,他要面子。」
沈棠對此不置可否。
公羊永業氣息徹底遠去,沈棠這才鬆了口氣:「希望不是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想起來羅殺跟羅元那邊還未分出勝負,她抹掉臉上沾染的血漬:「走,殺羅元!」
羅元與公羊永業情況不一樣。
後者可殺可不殺,但羅元必須要殺。
羅元一死,相當於捏住羅殺以及他背後的海島族人。就算不能徹底為康國盡忠,也比新降兵馬好用得多。這筆帳怎麼算,她都不虧。
不過,羅殺並不需要沈棠二人介入。
仇人自然要親手斬殺更有意義!
沈棠簡單評估局勢,遙遙與即墨秋交換一個眼神,便將羅殺留給了即墨秋看顧——羅元被沈棠消耗不少武氣,但境界擺在這裡,羅殺一個不慎還是會有身死道消的風險。
即墨秋盯著,她自然能放心。
「不知水師主力那邊如何了……」
勸退一個公羊永業,斬殺一個羅元,雖能打擊西南盟軍氣勢,卻不足以擊垮對方。
兩大勢力鬥爭,決定勝負的也不是頂尖戰力得失。想將西南收入囊中,必須正面擊潰對方主力,斬殺他們兵將,擴大戰場損失。待損失大到一定比例,西南盟軍就垮了!
沈棠剛掠過一座山頭,腳步停滯,表情古怪:「大祭司真能讓公羊永業生孩子?」
「那是自然,大哥妙手回春!」若非公西仇更喜歡養別人的孩子,公西一族正統也該有女嗣繼承,他大哥又有將甥女往這方面培養的意思,他大哥早就當上大伯,「大哥的本事,就算男女不孕不育也能讓他們子孫滿堂。」
「哦,那就好。」
「瑪瑪怎麼突然問這個?」
難不成讓他副將說中了???
沈棠道:「哦,公羊永業接不到人了。」
那個公羊永業帶在身邊的少年剛剛死了,就死在化身烏有不遠處。說來也奇怪,這個少年屬於公羊永業的家屬,並不在西南盟軍編制,對方怎麼會跑到戰場前線又身死?
公西仇:「……」
沈棠嗤笑道:「看樣子,公羊永業划水摸魚技巧不太行,被人看出端倪了。對方這一招借刀殺人,是要徹底斬斷公羊永業與康國和緩的可能。唯一一縷血脈喪命,還是大庭廣眾死於康國之手,公羊永業為報絕戶之仇也不會輕易罷休。不得不說,這計毒。」
「現在追殺也還來得及!」
追上公羊永業,殺了對方!
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沈棠道:「不急。」
設局之人也可能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若公羊永業沒其他選擇且戰意高昂,確實可能如敵人所料,跟康國這邊不死不休,但公羊永業剛才心生懶怠,氣勢已經跌倒谷底,即便拼死又能發揮出幾分實力?有,但不多。
少年被流矢紮成了草編糖葫蘆架,那顆還算標誌的頭顱滾落甲板,污血沾滿五官。
誰也沒認出他身份,除了沈·烏有·棠。
也不是沒能力將人救下,只是剛萌生這念頭就被烏有掐滅,她也想看狗咬狗。
混戰剛起,戰船被巨大衝擊撞得大幅度左搖右擺。崔麋緊握欄杆,勉強穩住身形。
視線穿透黑暗濃霧,隱約可見巨獸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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