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關卡:甜蜜家園(62)
2024-09-14 06:55:05
作者: 四隻鱷
懲罰關卡:甜蜜家園(62)
洛伺莓暈乎乎地甩了甩頭, 有些遲鈍地扭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鬆了綁、已經站起來的葵,然後緩緩道:「啊,小黑,你還在呢。」
葵:「…… 」
死丫頭真是一點不懂尊老愛幼, 對著長輩小黑小黑的叫, 氣死個人了啦!
此時遲欲眼前的畫面也逐漸變得清晰。
他躺在地板上, 均勻地呼吸著,胸廓上下起伏,神情平靜得像是剛從一場好覺中醒過來。但是仔細看, 就會發現, 比起平靜, 那神情更傾向於是發懵。
遲欲睜大眼,盯著天花板上的照明, 盯著那一圈溢出的光亮, 好半天,一直到眼角發酸, 才回過神來。
而此時, 視線一暗,遲欲一驚,差點又以為房子要開始搖了——但是只是稍微暗淡。
因為謝之殃在他腦袋邊站定, 只遮擋住了一部分的光線。
雖然是有些上下顛倒的,但是那張臉還是那張熟悉的臉。
遲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逆著光, 謝之殃的頭髮和瞳孔看上去都好黑, 黑得讓人無端想起屋外沉沉的夜色。
現在外面應該還是晚上吧?雖然算算時間應該已經該天亮了,但是葵不是說過嗎, 這個夜晚是不會結束的。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個不結束法,但總歸是不會那麼輕易就迎來天亮的。
話說不天亮會怎麼樣啊?因為曬不到太陽而缺鈣嗎?還是維生素D?還是兩樣都?
記不清楚了, 總之應該是這兩樣吧。
那是不是只要搞點鈣片和維生素吃吃就可以了?這個「永夜」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嘛/
遲欲胡亂想著,然後看到謝之殃微微低下頭,垂下鴉羽般的眼睫,眼珠子下移,直直地看著他。
遲欲有些遲鈍地想,對方似乎是笑了一下,那麼也許這意味著心情還不錯,但是又一想,那又不是別人,而是謝之殃,因此,即使是笑,也應該是嘲諷意味的。
果不其然,對方緊接著輕輕用鞋尖碰了碰他的肩膀,動作嫌棄得像是逼不得已接觸路邊的一塊垃圾一樣,謝之殃問:「清醒了沒?」
遲欲沒好氣地抖了下肩膀,挪了挪身子,離謝之殃遠了些,不耐煩道:「滾開啊——」
他累死了。
「為什麼會累?」葵有些不解,道,「你們剛剛只是被拉入了夢境而已。」
就算跑了八千米,那也是在夢境裡,按理來說夢醒之後是不會感到疲憊的——「我心累。」
遲欲有氣無力道。
被葵這麼一講,遲欲再仔細感受,肌肉確實沒有什麼酸痛的跡象,只是剛剛的那番經歷在他腦海中給自己留下了「疲憊」的印象,因此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好像很累。
但實際上,身體始終處於一個平和靜止的狀態,沒有任何物理上的「運動」可言。
但還是嘴硬道:「我心累,行了吧?」
「這裡有幻術師嗎?」
一聽到夢境什麼的,洛伺莓立馬警惕起來。
「我說的是夢境,不是環境。」
葵提醒她。
也許在以前這兩個詞語意義相近,但是在「幻術師」出現後,或者說在被稱為「幻術師」的某種墮雪人出現之後,「幻境」這個詞儼然已經有了新的釋義,在更多時候成為了一種特有名詞。
人們會避免使用它的本義,而更傾向於用它來描述那個讓人頭疼的能力。
「那是那些地縛靈的能力嗎?」
木如霜有些擔心。
本來以為那些地縛靈只有偽裝人類、通過觸碰將人類同化的能力——這已經讓人頭疼了,假如它們還擁有引人入夢的能力,那不是更棘手了。
「你們是覺得這裡只有地縛靈嗎?覺得只有地縛靈可能會拉人入夢?」
葵語氣古怪地問。
什麼意思,難不成這裡還有別的進化者或者墮雪人?
洛伺莓愣了一下,然後立馬瞪著他,有些警惕道:「你什麼意思啊!」
葵被洛伺莓這戒備的一眼看得有些受傷,因此語氣也不太好,生硬道:「我還能有什麼意思?字面意思!
洛伺莓大概腦子也不是特別清醒,呆滯地看著葵,似乎花了好些時間才理清楚這句話的邏輯,慢半拍道:「什麼意思?字面意思又是什麼意思?」
這邏輯理得似乎也不太清楚。
木如霜熱心地解釋:「字面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得,三個人腦子不是跟剛到貨的新品一樣、一點兒使用痕跡都沒有,就是像盤了八百年的核桃、光滑得沒有一絲褶皺。
在那三個人陷入「你什麼意思」的車軲轆站的時候,遲欲甩了甩頭。
他的頭也還是有些暈,但還是先努力用手肘支撐著上半身,歪著身子坐了起來。
聽到葵的那句話時,他本能地覺得葵的話不對勁,但是一時間又想不到他話里指的是什麼。
正暈著呢,謝之殃紆尊降貴伸出手——遲欲下意思地笑了一下,客氣道:「謝謝啊。」
然後擡手準備握上去。
誰承想,少爺的手和遲欲蒼白的爪子擦身而過,直直探向他的領子。
擡起來的爪子落了個空,又突然被揪住側衣領、導致自己半邊肩膀很滑稽地傾斜的遲欲此時腦子還是暈的,他側頭看了眼自己皺皺巴巴的肩膀上的布料,又慢半拍地擡頭看看謝之殃——
這個動作還沒有完成的瞬間,謝之殃不由分說,一把把他從地上提留起來了,
遲欲有些笨拙地跟著那力道的方向站起來,剛站起來腿還是軟的,沒站穩,又被謝之殃一拽,遲欲差點沒被自己的領口給勒死過去。
等謝之殃鬆了手,遲欲脖子上已經有一道紅色的痕跡。
遲欲摸了摸自己發熱的頸項,窒息感未消散完全,他不免還是咳嗽了兩聲。
遲欲看了謝之殃一眼,隨口抱怨道:「悠著點兒啊你。」
臭小子一天使不完的牛勁兒,也不知道輕著點兒。
照這樣下去,遲欲真懷疑自己在把他送到甜蜜家園前人就已經被他玩壞兒了。
畢竟他在這個副本里的身體素質和他現實中的基本上沒差。
一想到這兒,遲欲又有話講了,他一個天天坐在電腦前日夜顛倒玩遊戲、搞得生活作息不穩定的遊戲主播身體素質不怎麼樣就算了,這副本里的「遲欲」怎麼也是個除了敏捷度之外沒有任何戰鬥力的戰五渣啊?
你不是選過秀的愛豆嗎,你不在舞蹈室咣咣猛跳練習嗎、你不練肺活量唱高音嗎、你不跑行程磨練耐力嗎、你不為了上鏡好看泡健身房嗎?
你小子就只靠臉啊?
怪不得卡出道位呢!以色侍人,就是這麼被動!
遲欲痛心疾首,覺得自己的「廢物」程度真是令人髮指,簡直就是個花瓶角色。
花瓶角色起個淨化空氣的美觀作用就算了,系統還非要分配打戲給我——遲欲看了謝之殃一眼,深覺路阻且長、任重道遠。
謝之殃不知道遲欲在想些什麼,只看到對方面部表情豐富變化,最後定格在一副寫滿心累的憂愁表情上。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要盯著他嘆氣啊!
「別對著我嘆氣,」謝之殃伸手,一把把遲欲的臉推開,嚴肅道,「會把我的運氣搞壞的。」
他飛速地伸手,又飛速地縮回手,接觸遲欲臉頰的幾乎只有指尖,遲欲還沒反應過來,腦袋就被人輕鬆移了個位置。
他一愣,然後又對著空氣嘆了口氣。
這個護送謝之殃的任務就算了,努努力似乎還有希望,但是那個支線任務:獲得謝之殃的真心的眼淚。
他覺得是這輩子都沒有指望了。
謝之殃甚至沒有為他親爹的死流露多少脆弱,難道還會因為他這個幾乎相當於陌生人的人落淚嗎?
這是恐怖遊戲,又不是他喵的什麼愛情向,謝之殃能為他哭就有鬼了。
「你運氣再壞能有多壞?」遲欲嘀咕道,「能有我壞?剛剛…… 」
聲音一滯,遲欲猛然擡起頭。
他先是恍然大悟,然後又有些無奈地笑笑,似乎為自己才搞清楚這件事背後的邏輯而感到不好意思。
「原來如此…… 」
他喃喃著,一邊搖頭,一邊朝著還在爭辯的幾人走過去。
「我什麼意思?我都說了我說的就是字面意思!沒別的意思!」
「不是,你在說什麼?能不能打開天窗說亮話啊,最煩你這種藏著掖著的人了,愛說不說!」
「不好意思,她不是那個意思,這孩子說話有些不好聽,但是人長得是很好看的。」
感覺洛伺莓和木如霜是因為剛剛入夢了、大腦受到影響所以意識不太清醒,而葵則是被問生氣了所以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葵甚至開始大叫起來:「真是,你有沒有腦子啊?你的頭部營養都用來長頭髮了是不是?」
「你!」
木如霜暗道不妙,剛準備衝過去攔一下洛伺莓,免得葵被揍,眼前晃過一道人影。
她動作一頓,眼看著那人走到了洛伺莓身後。
這時候的洛伺莓正因為那句乍一聽沒什麼攻擊性的攻擊而感到無語,正準備罵兩聲老矮子還擊,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緊接著身後傳來一個有些沙啞的聲線:
「葵沒騙你,真的就是字面意思,」越過洛伺莓的頭頂,遲欲朝著葵微笑了一下,「不過他說的是有些不清不楚,你會糊塗是正常的。」
這個地方確實不只有地縛靈。
讓他們入夢的也不是只有地縛靈這一個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