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規關卡:閹人之妻

2024-09-14 06:52:44 作者: 四隻鱷

  常規關卡:閹人之妻

  【他是想從書架空隙中鑽出去?】

  【可是這個書架是單面的, 取了書也還有一面背板…… 】

  

  遲欲很快取完了書架最低兩層的書,第三層的書取到只剩一半的時候,一旁傳來了黏液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遲欲取書的手一頓。

  呂漁挺著大肚子站在他身側站定

  填滿書籍的書架本身就足夠笨重難以移動,如同高牆, 又依牆而立, 僅僅有一側可供人通行。

  而現在唯一可供人通行的一側被呂漁堵住。

  遲欲受困其中、無路可退。

  聞到新鮮血肉味道的卵們開始興奮起來, 爭先恐後地頂撞著呂漁的肚皮,卵鞘相擊發出呲呲的細小雜音。

  不用回頭,也知道呂漁現在的那個肚子大概就像是蟾蜍皮一樣, 布滿了讓人頭皮發麻的細小凸起。

  遲欲沒有起身, 依然維持著蹲在地上的動作。

  他似乎已放棄了抵抗, 脊背彎曲的弧度稱得上溫順,像是一隻死到臨頭而不敢移動的小動物。

  呂漁那雙無神的黑色眼睛貪婪地看著遲欲、它動作遲鈍地伸出手——

  與此同時, 遲欲猛地伸出雙手, 連同身體一起前撲、狠狠地撞在書架底部!

  失去了厚重的書籍別冊所帶來的重量後,書架下部變得可以輕易推動, 但是受上部重量制約, 不能推動太遠——但是也足夠製造出一個上下失衡的結果。

  厚重的實木書架向著遲欲傾斜而下,書架里的典籍滑落一地。

  遲欲擡手格擋,還是被幾本厚重的大部頭砸得不輕。

  但是很快, 書架停止了傾斜。

  傾斜的書架和地面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空洞。

  遲欲彎著腰,在這個空洞裡艱難地轉了個身。

  然後看向了舉起手的呂漁——它在發抖。

  而準備好著床的卵們還意識不到母體為了保護它們而作出的努力, 躁動著、成長著、貪婪地開始互相吞噬。

  這無形中增加了呂漁的負擔。

  搖搖欲墜的巨大書架、躁動不安的腹中之卵, 呂漁瘦弱的四肢看上去十分辛苦,不斷打顫, 似乎下一秒鐘就要斷了。

  「你力氣還挺大,」遲欲笑笑, 看著呂漁這副好像舉重一樣的姿勢,評價道,「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有點像西西弗斯?」

  「對了,你知不知道西西弗斯是誰啊?」

  暫時脫離被孵化危險的遲欲欣賞了一下呂漁痛苦的姿態,忽然就心血來潮開始上嘴臉了。

  「不過你是不能和科林斯的王相提並論的,畢竟他可是曾經綁架了死神讓世界再無死亡的人,而且也不是哪個罪人都能觸犯眾神…… 」

  遲欲盤腿坐在書堆里,氣定神閒的模樣和呂漁狼狽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本就穿著自己白日巡視所穿的赤色制服,上衣連著赤色下裳,此時盤腿而坐,下擺如裙裾散開,露出衣袍下的黑色長筒緞靴。

  靴子上的金線在夜色里散發出幽幽的淡光來。

  十多歲的年紀,皇家侍衛,赤衣長靴,盡顯少年意氣。

  遲欲雙手相疊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呂漁。

  「不過西西弗斯被罰推石上陡山,石頭上山又滾下,他必須永無止盡地重複這一無意義的勞動…… 上山過程中他不能鬆手哦,不然就會被巨石碾死,和你現在很像呢。」

  遲欲面前彈出一條醒目留言:

  【SC:主播不覺得他更像是阿特拉斯嗎?】

  阿特拉斯,被宙斯降罪而必須以雙肩支撐天穹的泰坦神族。

  遲欲擺擺手:「這只是一個書架而已啦。」

  哪裡比得上天穹?不至於不至於。

  不過這條SC一出,遲欲心情微妙:「搞半天還有人看我直播呢?」

  意思就是他剛身處險境的時候還有人實時等著看他笑話呢是吧。

  呵呵。

  遲欲直起腰,伸手撣了撣下裳上的灰塵。

  然後彎著腰,俯身從書架底下鑽了出來。

  還在手撐書架的呂漁喉嚨里發出了憤怒的咕嘰咕嘰的聲音。

  他那雙黑色瞳仁占據了整個眼眶的黑色魚眼緩慢地移動,牢牢地鎖定了遲欲的位置,充滿怨恨地看著他。

  遲欲聳聳肩:「那沒辦法啊,你那麼寶貝你肚子裡的東西,又動作遲緩跑不開,加上肚子那麼大,書架倒了不是只能撐著嗎?」

  怎麼能怪他呢?

  彈幕被他的無恥震驚到了:

  【主播有點無恥哦】

  【說得好像你清白無辜一樣,這波主播全責好吧?】

  也有些人比較關注遊戲進度:

  【之前那個女NPC是不是說只有天亮了再出去就安全森*晚*整*理了?】

  【所以現在主播只要待到天亮?但是說實話,那女的很詭異啊,誰知道她是不是在騙人啊!】

  【誒,你們在這兒討論主播也看不到啊,正式關卡之後主播只能看到付費彈幕的說~】

  【真好笑啊,哪有人那麼好心發付費留言給主播提供建議的啊,大家又不是菩薩】

  【確實,發送付費留言誤導主播還差不多,這世界上還是樂子人多一些】

  這條彈幕剛發出來,之前那個說要當遲欲榜一的觀眾就又發了個條付費留言給遲欲:

  【SC:主播主播,我想看看地蛙成熟期的卵是什麼樣子的,你能不能給我展示一下?我給你刷個摩天輪】

  遲欲呵呵一笑:「區區一個摩天輪就讓我幹這麼危險的事…… 一個摩天輪多少積分?」

  【SC:主播是不是騙付費留言的啊…… 摩天輪一個五千點積分,這你都不知道嗎?】

  遲欲撇嘴:「又沒人給我刷過,我怎麼知道?」

  遲欲話音剛落,一個路過直播間的野生富婆就聽到了。

  【SC:好可憐,給主播刷一個吧。】

  系統提示:【用戶2987613為主播遲欲送出一個夢想摩天輪,價值五千點積分】

  遲欲:「…… 」

  五千點。

  他的帳戶里還沒有入帳過這麼大額的積分。

  剛剛那個要求看地蛙卵的用戶不爽了:

  【SC:不是,你幹什麼啊,明明是我先來的?】

  無辜的富婆用戶2967813:【SC:嗯,我只是送了一個禮物而已啊,你想送也可以啊】

  【SC:不是,你這都白送了,我再送他,不是就不好意思要求福利了嗎?】

  【SC:啊,你送禮物是為了福利呀?我不是哦,我只是錢多呢~】

  遲欲看著刷屏飛快的付費留言,小小地哇塞了一下。

  好喜歡這種連吵架都不忘話錢炫富的人。

  付費留言額度不一,也能夠換算一定比例的積分。

  兩個人吵來吵去,遲欲戶頭的積分數一路猛漲,最後直接漲到了八千點。

  這要是上個一萬,那看著多美啊。

  遲欲說干就干,撩起袖子騙錢:「哎呀,沒關係的,要求都可以提好吧?」

  「卵是吧?給你看,等著啊,對了,最開始的那個家人,你也想想,想要什麼福利,我都給你記著。」

  「圍觀的朋友們多多發言,喜歡的可以點點關注,活躍度前三和禮物榜前十可以找一下房管加群,有小禮物送哦。」

  遲欲說完這一套熟悉的貫口,神清氣爽,舒展了一下身體,覺得自己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舒適區。

  他差點忘了,自己是個主播來著。

  彈幕愣了:

  【怎麼回事,怎麼感覺被這小子拿捏了?】

  【房管?我們這個直播是有房管的嗎?好新鮮哦!】

  【小禮物是什麼啊我好好奇,有點想要給主播送禮物了捏~】

  【哇,主播真的要去殺蛙取卵了誒!富婆這個摩天輪花挺值的哦!】

  遲欲撩起袖子深呼吸,給自己做了一個短暫的心理建設之後就開始在懲罰房裡尋找趁手的工具。

  說起來,這個懲罰房的名字聽上去像是什么小黑屋一樣,但其實除了密閉度高之外,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一個放了雜物的廢舊書房。

  遲欲剛下完結論,就在放雜物的筐子裡找到了一根堅硬的鐵棍,鐵棍一側還貼心地裁切出了一個鋒利的斜切面。

  這玩意兒當武器使感覺一棍子下去能串好幾個。

  遲欲:「呵呵。」

  遲欲拎著棍子靠近呂漁。

  鐵棍的尖端在地上拖拽而行,發出有些刺耳的雜音。

  呂漁警惕地看著他。

  遲欲提溜了一下手上有些分量的鐵棍,又擡頭看看呂漁。

  他猛地舉起棍子,鐵棍寒光一閃,呂漁肌肉緊繃,死死地盯著他握住鐵棍的手。

  但是遲欲只是虛晃一槍,沒有多的動作。

  他緩緩放下覺著鐵棍的手。

  「你現在看上去是一點兒人的成分都沒有了,是吧?」遲欲說,「我確認一下。」

  呂漁自然是不會回應他的。

  或許稱呼它為地蛙更確切——

  遲欲握住鐵棍的手輕輕往後一拋,握住鐵棍靠近尖端的位置。

  然後伸出自己的左手。

  遲欲垂眸,右手很穩。

  他劃破了自己的左手手背。

  一線紅色溢出。

  地蛙腹中的卵們感受到了空氣中的人血味道之後愈發躁動。

  地蛙既然產卵於人,那就是以人的血肉為食,用這個東西來做誘餌最合適不過。

  遲欲舉著被劃破的左手,向著地蛙走近了些。

  地蛙開始渾身顫抖,並且肉眼可見地開始失去生命力——產卵失敗的地蛙現在只是一個暫時的容器。

  瘋狂的卵們為了新鮮的血肉開始吞噬母體血肉,迫不及待地要成為第一個寄生於遲欲的生物。

  地蛙的肌肉開始收縮,皮膚也像是缺水一樣地開始緊縮發皺。

  遲欲眼睜睜看著地蛙的身體逐漸乾癟。

  但是它依舊維持著托舉書架保護肚子的姿勢。

  最後只剩一層薄薄的皮肉緊巴巴地貼在它的骨架上。

  肚子卻像是裝滿水的氣球豐潤巨大。兩相對比,觸目驚心。

  此刻,失去了支撐的書架也終於轟然倒下。

  遲欲退後一步。

  眼看著那副乾枯的骨架倒下,那個渾圓的肚子像是氣球一樣被壓破。

  紅褐色的人皮被猛地裂開,爆出一灘半透明狀的液體。

  遲欲的鞋尖上也不免沾染了一些粘稠的液體。

  他厭惡地擡腳,發現腳下粘稠的液體裡還有橢圓形的、扁扁的卵狀物體。

  幾乎隱匿於液體中的半透明卵殼中間是黑色的胚胎。

  胚胎緩緩地蠕動,長出了小小的肉芽,似乎馬上就要褪去卵殼。

  遲欲在這小東西馬上就要呼吸到新鮮空氣的瞬間給了它一腳。

  吧唧一聲。

  鞋底隱約還有什麼東西硌腳。

  踩住不放的同時,再旋轉鞋尖狠狠磨兩下。

  好了,腳底下那攤東西徹底安靜了。

  遲欲微微一笑:「還爆汁兒呢。」

  而不遠處書架下,緩緩流淌出的半透明粘液里,密密麻麻的卵活了過來。

  它們每一隻都比遲欲剛剛踩死的那隻兄弟姐妹更加成熟。

  其中最大的一隻,已經長出了兩隻腿和一張貪婪的嘴巴。

  遲欲看著那隻卵拖拽著尾巴努力朝他爬行的樣子,忍不住想起了小時候科學課上養蝌蚪的經歷。

  好像也是這樣半透明的卵,然後慢慢開始變態。

  只是沒有這麼大。

  「而且也不會對我流口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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