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規關卡:閹人之妻

2024-09-14 06:52:37 作者: 四隻鱷

  常規關卡:閹人之妻

  而端妃呢,她只是隨手點點鴛鴦譜,即聯合了一個有利於自己的勢力、又斷了重要部下的反叛的可能。

  要說慘的大概只有那個他沒見過面的妹妹吧。

  

  一個古代女子嫁給太監,這一輩子不就等於毀了嗎?

  不過她現在也沒了,人都沒了也就不存在什麼毀不毀——

  她的幸福是不重要的,所以這門親事很輕易地就換了個對象。

  反正都是棋子。

  這枚棋子的幸福是不重要的、甚至連性別都是不重要的。

  遲欲想清楚這些關係,心裡湧起一絲淡淡的同情。

  先同情一下自己的那個小妹妹。

  再同情一下謝之殃。

  他忍不住看了一下正在喝超難喝的湯藥的謝之殃。

  謝之殃的病不就是早年隨著端妃宮斗吃苦才落下的病根嗎?現在明明都沒幾天好活了,還要入端妃的棋局,做她用來拉攏遲家的棋子。

  說是棋子也不妥當,感覺這門親是更像是兩邊各出一個人當這段合作關係的人質。

  心夠狠的話,折一個人撕破臉也是可以的。

  端妃娘娘也許沒有大家傳言中那麼地寵愛謝之殃。

  遲蔚大概也沒有他表現出來地那麼疼愛弟妹。

  遲欲打了個冷顫。

  謝之殃:「…… 不是咳嗽就是發抖,你一個帶刀官怎麼身體這麼弱?」

  遲欲:「我身體好的話會嫁給你?」

  這封建背景下男丁珍貴,他要是英勇神武、前途無量,遲家會捨得把他當女兒用?

  謝之殃垂下眼,陰測測地開口:「…… 你是真不怕死。」

  什麼話都敢說。

  遲欲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他:「我們家孩子不多了。」

  他既然能被拿來替代妹妹,說明他是家族中的最優選——沒有女兒,男丁中受重視、卻又沒有那麼受重視的人里、端妃可以接受的人選里,他是最優選。

  他要是又死了,端妃和遲家的合作關係也可以基本告吹了。

  謝之殃也清楚這個道理。

  因此沒說什麼,只是瞥了遲欲一眼。

  那一眼真是小刀子刮肉一樣。

  遲欲真的很想知道這人是不是泡在毒水裡長大的,怎麼隨便看人一眼都讓人頭皮發麻骨頭酸。

  怪不舒服的。

  「你那藥太難聞了,」遲欲沒話找話,「我聞著就想吐。」

  謝之殃:「哦?」

  遲欲皺眉:「也不知道放了什麼。」

  謝之殃招手:「你過來,我告訴你裡面放了什麼。」

  遲欲不疑有他,湊過去——就被人掐著下巴往嘴裡灌藥。

  褐色的湯藥順著少年人菱角樣的唇角途徑消瘦的下顎流入衣襟。

  遲欲掙脫之後好一陣咳嗽。

  他摸摸泛紅的嘴角,埋怨道:「苦死了!」

  「你想讓我喝直說啊,我又不是一定會拒絕,」脖子上濕漉漉一片怪不舒服的,遲欲解開領子,不滿道,「衣服都給我打濕了。」

  謝之殃漠然地看著他。

  好半天,他鬆開手,手裡的空碗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散成一地的白瓷片。

  他看向遲欲。

  遲欲年紀不大,進宮不久,身上還有世家子弟的那股桀驁不馴。

  就算穿著一板一眼的制服,眉宇之間也是生動活潑的。

  沒有他們一樣的死氣。

  在這個地方呆久了,人氣被吞噬殆盡,每個人都像是被馴化了的活死人——

  遲欲也快了。

  很快這個人就會和他們一樣,像是被打碎了之後又被拼湊起來的瓷器一樣。

  細看全是如蛆蟲一樣的裂痕。

  遲欲對此一無所知,只是仰著臉,對著午後的太陽敞開衣襟,想要把衣領上的藥漬給曬乾。

  他整個人溺在如水的日光中,日光將他的面容模糊。

  謝之殃盯著他如峰凌厲的側臉。

  突然問:「我叫你喝你就會喝?」

  「嗯。」

  「我叫你做別的事你也會做?」

  「會啊,」遲欲周身都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他隨口道,「大部分會吧。」

  謝之殃懶散地靠在貴妃榻上。

  「那要是我叫你死呢?」

  遲欲笑了一下。

  「到時候…… 也不是不行。」

  但是那要在他任務完成之後了。

  而他任務完成一定是在謝之殃死後。

  遲欲所言沒有半分虛假。

  謝之殃卻說,

  「花言巧語。」

  謝之殃又沉沉睡去。

  遲欲也曬完衣服。

  他一邊繫著扣子,一邊看著謝之殃。

  在謝之殃這裡能獲取的信息估計也就這些了。

  他倒是想要追問一下關於他妹妹失蹤案的詳細——但是這不就暴露他對此一無所知的事實了嗎?

  遲蔚知道、謝之殃也知道——他們都默認遲欲也知道。

  所以要調查真相不能從這兩人身上下手。

  還是要從別的地方入手。

  遲蔚一進屋就看到梧桐樹下一張貴妃榻,貴妃榻上謝之殃,貴妃榻邊他老弟。

  一個正在系扣子的老弟。

  一個就連繫扣子都緊緊盯著謝之殃的老弟。

  遲蔚猶如雷劈愣在原地,老半天移不動腳步。

  他神情複雜。

  這導致遲欲有點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感覺莫名心虛。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虛。

  但是遲蔚的目光灼灼,實在是讓人難以忽視。

  「哥你好些了嗎?」

  沒辦法,遲欲只好迎上去主動出擊。

  攀著門框發呆的遲蔚回過神來:「啊,好、好些了…… 」

  他終於想起自己此行的正事。

  「我來是想說、我知道你一直對芳兒的事情耿耿於懷,」遲蔚說,「但那件事也不是我們能控制的,要怪就怪她命不好吧。」

  遲欲淡淡道,「她的命確實不好,生在了我們家。」

  「你、你怎麼能這樣說?」

  遲蔚面露傷心。

  他知道遲欲因為遲芳的事對他有怨言,但是沒想到遲欲會這麼直接地表達出來。

  遲欲看著他,似乎是在確認他的傷心有幾分真假。

  「是我情緒激動了,哥哥…… 我只是有些想她。」

  遲欲聲音低沉,語氣莫名感傷。

  遲蔚受他語氣感染,情緒也激動起來:

  「我知道的、她是你的同胞妹妹,你們一向感情又好…… 哎!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我難道就不思念她嗎?我多麼思念我的芳兒!」

  「她才十六歲、花一樣的年紀…… 我不該讓她入宮、她要是不入宮就不會…… 」

  遲蔚情緒激動,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一句話翻來覆去說個不停。

  「她要是不入宮她就不會、她就不會!」

  遲欲追問:「不會什麼?」

  遲蔚面露痛苦:「她就不會…… 她就不會…… 」

  遲欲感覺真相呼之欲出。

  他心潮澎湃 ,難道任務這麼簡單就能完成?

  咚的一聲。

  遲蔚又暈過去了。

  遲欲:「…… 」

  堂堂侍衛隊長竟然這麼容易暈厥。

  皇宮的安全真是一點保障都沒有。

  看來真相還是要靠自己查詢。

  遲欲邁開腿跨過遲蔚的身體,離開了謝之殃的院子。

  好半天過去,遲蔚終於醒過來。

  他迷迷糊糊地站起來。

  與此同時,貴妃榻上的謝之殃也睜開了眼。

  他叫住了準備離去的遲蔚:「遲侍衛。」

  遲蔚不情不願地給他行禮:「中貴。」

  「今天你和你弟弟去了太醫塾?」

  「是。」

  「去做了什麼?」

  「他沒見過世面,去逛逛。」

  「哦?是嗎?」謝之殃擡手掩面打了個哈切,幽幽道,「可是我怎麼在他身上聞到了用來掩蓋屍臭的藥草的味道呢?」

  遲蔚渾身一僵。

  擡頭看向謝之殃。

  不知道哪裡來的蝴蝶飛到梧桐樹下。

  謝之殃擡起手,那蝴蝶就停歇在他屈起的指節上。

  一陣清風拂過,蝴蝶的翅膀微微顫抖。

  突然地,謝之殃伸出另一隻手猛地攥住那只可愛的小蝴蝶。

  「你要小心,」他面無表情道,「不要讓你弟弟也這樣不小心被抓住了。」

  【新主播?感覺這個面孔好陌生啊哈哈。】

  【感覺是吧。還沒有被高強度的遊戲直播給弄瘋,看上去還人模人樣的~】

  【我記得這個關卡不是因為有誘導性bug被下架了嗎?怎麼還有新人在玩這個關卡啊?】

  【你沒看到這個直播間後面有個綠色的標誌嗎?說明有工作人員進去維護了,現在這個關卡是可以玩的。】

  【原來真的有工作人員?我一直以為這個遊戲完全靠系統自主運行。】

  【太好笑了,前面那個,你是不是沒有被監察者警告過?不然怎麼會以為遊戲裡沒有工作人員?】

  【系統公告;觀眾45739827因為涉嫌透露規則而被永久禁言】

  【…… 靠啊,那哥們就這麼沒了?】

  【大家還是閉嘴看直播吧QAQ】

  【話說你們好奇這個關卡里原來的誘導性bug是什麼嗎?】

  【不知道,這遊戲很多bug的,但是從來不修復,都是暴力覆蓋,比如說有一個npc陷入死機,就找一個工作人員進去扮演,繼續推動遊戲進行,再比如說有怪物概率性放過玩家,會被系統強制陷入狂暴】

  【哦,你這一說我想起來前段時間那件事了。】

  【是什麼啊?放個屁股在這裡!想知道!】

  【呵呵也不是什麼大事啦,就是在一個高級關卡里,那個玩家激活了隱藏的史詩級boss,大家都知道的,消除不了的大bug就被叫做隱藏boss,基本上遇到就必死的~】

  【就這樣而已嗎?】

  【哈哈就這樣而已的話大家根本就不會關注啊,重點不是那個隱藏boss被激活了,是它竟然沒有攻擊那個玩家,最後甚至為了玩家而死啦~】

  【這是雙重bug吧?】

  【誰知道呢?反正那個主播之後就沒出現過了,好可惜,我都有她直播間的粉絲牌了】

  【她去哪裡了呀?是成功通關徹底返回現實世界了嗎?】

  【怎麼可能?每年能脫離遊戲的才幾個?而且每一個都會被系統通報的,那女人不在通報範圍之內】

  【我看論壇上有人說,按照系統模擬出的正常結局,那個女人是必被隱藏boss殺死的,為了修復這個bug,工作人員對這個主播進行了人工干預…… 】

  【人工干預是指?】

  【對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 】

  【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啊?】

  【我是她的粉絲啊,從新人時期一直關注的~哎,本來都忘了她的,只是這個新人和她長得好像啊,我就忍不住想起來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