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約法三章

  第十八章約法三章

  「我在！」

  「不要打我！」他縮在被子裡無聲的哭著。

  「你就這麼怕我？」嚴越長嘆一聲，「之前不是還好好的麼？就因為小西？」

  「我，我……」他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沈曦雲悶在在被子裡，嚴越只知道他嘴裡在嘀咕，卻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

  他煩躁的去往陽台，焦慮的從褲袋裡摸出一支煙來。

  點燃，深吸一口，吐出一團霧白色的煙圈。

  煩悶的心情並沒有平息下來，心底的躁動反而在掃向臥室時更大了。

  即使是出任務時全隊因自己而覆滅，他常年活在自責中，抽菸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他沒有菸癮，只是在煩躁的時候會點上一支，甚至不會吸幾口，他喜歡在一片白霧中認清自己的感覺。

  可面對沈曦雲，他無從下手。

  他是戰地醫生時，唯獨沒能救回自己死去的心。

  當他是心理醫生時，僅僅醫不了自己。

  而現在，死後重生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也發生在了他身上，可他，卻碰到了唯一一名棘手的病人。

  煙燒至指尖，與皮肉作用燒出一陣焦味，嚴越這才會神。

  沈曦雲已經從被子裡鑽出來了，見到嚴越他又想躲回去，卻是被他連人帶被子一起搬去了次臥。

  「你想睡狗窩似吧？我讓你睡！」

  沈曦雲被他放到書桌上，他一臉驚懼的看著嚴越將怒意都發泄到床上。

  他不敢吱聲，不敢動，甚至害怕發出一點聲音，他太怕嚴越的下一個目標會變成他了。

  床墊和被套分了家，枕頭和枕套也攪在了一起，嚴越又發瘋似的從衣櫃裡拿出幾件棉衣墊在雜物團出來的圈裡。

  這才將沈曦雲抱過去：「我記得狗窩是這麼造的，也就你這個狗大了些。」

  沈曦云：……

  「睡吧！」

  他一言不發的看著男人關上燈，摔門而去，不久後，便是汽車引擎響起的聲音。

  沈曦雲知道，男人應該是離開了。

  他輕嗅著男人衣物上的味道，擡頭望著別月光照進來的屋子，躡手躡腳的從床上起身，進了書房。

  沈曦雲知道嚴越很忙，經常在書房待到半夜才去睡。

  不過，他並不清楚男人在忙什麼。

  「沈曦雲！」

  「我……」

  嚴越的手就按在他肩膀上，而沈曦雲正坐在電腦桌前，似乎想要開電腦，卻解不開鎖。

  「你是真的拿自己不當回事。」

  嚴越的手滑過他的脖頸，惹得少年皮膚一陣顫慄。

  「這是我的衣服？」嚴越扯著他套在身上的棉襯衫。

  藍色的襯衫顯得很大，他連扣子都沒扣一顆，嚴越深吸口氣，還是開了燈。

  「你想幹什麼？」轉椅被轉動方向，沈曦雲也跟著被面朝嚴越。

  「來書房找什麼？誰讓你找的？我之前的事故和你有關麼？嗯？」

  嚴越勾起沈曦雲的下顎，少年緊張的咽著唾沫，喉結咕詠著。

  隨著下顎的揚起，他不得不挺直了腰身，兩隻抓著轉移扶手的五指也跟著繃出了青筋。

  他渾身都在發抖，尤其是當嚴越將額頭抵在他額頭上時，他仿佛見到了一頭盯著獵物的狼。

  只需淺淺的一口，狼就會撕碎獵物的脖頸。

  沈曦雲從他眼底倒映的瞳色中瞧見了自己的慌亂與後怕，而事實也如此，他的心臟像是要從嗓子眼裡溢出，上下兩排牙齒也跟著打起架來，耳膜邊是自己震耳欲聾的呼吸聲。

  「緊張？」

  沈曦雲深吸口氣，嘴唇微微發顫。

  嚴越勾著他下顎的手指在他唇尖輕輕描摹著，伸手將他額前的碎發撥開，「流汗了。」

  男人的聲音很輕，帶著蠱惑，沈曦雲聽得心跳加速。

  他多麼希望眼前的男人就是他第一次遇見的嚴躍，可種種跡象表明，他不是！

  「雲兒，告訴我，惹我生氣是為了什麼？嗯？」

  嚴越的手伸向他後腰，手一擡，沈曦雲也因為慣性被他從椅子上帶了起來。

  不過，他四肢的著力點都在嚴越身上，嚴越如何動作，他也不得不跟著，像個乖巧懂事的提線木偶。

  「我一走，你就過來，衣服都來不及穿，到底是為什麼？」

  「我……」他大腦一片空白。

  該怎麼說呢？

  說懷疑他不是從前那個嚴越，想過來看看他最近都做了什麼？

  倘若真的不是嚴越呢？

  是一個同情自己，對自己好的人呢？

  那他這樣做，是不是浪費了別人救自己的一番好心？

  可不這樣做……

  「在想什麼？」嚴越彎下腰，將人放在次臥床上，「不說就算了。」

  「你，你不怕我對，對你不利？」

  「有這個膽子麼？」他去浴室接了盆熱水，打濕毛巾後替沈曦雲擦著身體，「只擦擦就睡還是再去洗個澡？」

  「你，你要麼？」

  「不要。」

  「你，你是他麼？」沈曦雲拽住那雙將要離開自己身體的手，神情懇切：「不，不是的對吧？」

  「是他，也不是他，車禍醒來後我就和你講過了。」

  沈曦雲奇道：「借屍還魂？」

  「嗯，可以這麼理解。從生物學上來講，我是他，從人格上講，我不是他。」

  「他，他還會回來麼？」

  「你想他回來麼？想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變成他。」

  「不，不想，我……」

  「問。」嚴越讓他將腦袋枕在自己腿上，輕輕給他按著太陽穴，「我說過，你想知道的，你能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你，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沈曦雲很想不想閉上眼睛，許是剛才被嚴越刺激到了，現在情緒又舒緩下來了，他的睡意也來得快。

  「這只是普通人與普通人相處的基本尊重，不算好，你想我對你好，還可以對你更好。」

  「什麼？」沈曦雲心底一陣疑惑。

  「約法三章。」

  「啊？」

  「躺回去。」嚴越將人按進被子，「你明日一早要是發燒了，以後在家就給我好好穿衣服。

  「躺回去。」嚴越將人按進被子，「你明日一早要是發燒了，以後在家就給我好好穿衣服。

  你這樣穿著，讓上門來做事的阿姨怎麼想你？

  我一個商人，是不講面子的，你不能不在乎，懂麼？」

  「我……」

  「睡吧睡吧！折騰一晚上夠累了。」

  過了許久，沈曦雲才發出一聲夢囈：「嚴越。」

  「嗯？」

  「你去哪睡？」

  「去你屋裡睡，還能去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