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為合作舞台發愁的安肆◎

  落地後, 他們先和視頻網站方面負責人吃了頓飯，對方態度不冷不熱，只著重表示希望直播不要出意外。慶姐想找機會談後續合作都被四兩撥千斤般打回。

  去到舞台現場, OSSU才發現現狀比想像的嚴峻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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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家歸墟已經定好用新形象出場，後期的什麼走位和聲音都設置好了。」歸墟就是虛擬歌姬的名字，她是一位鮫人。相關團隊面色鐵青, 不容分說地拒絕修改，「現在離周年慶只有幾天，誰有這個功夫改？」

  慶姐還想爭執。安肆阻止了她, 對歸墟的團隊說道：「我們可以來配合。希望能看到貴方原本具體的舞台方案。」

  對方說：「這可以給, 我們也是想有個好效果。」

  和歸墟團隊的洽談勉強進行下去。OSSU拿到了對方的舞台設置，歸墟唱《燃燒知更鳥》，而原本的奉娛三代團，Z-era, 新增了說唱部分。歸墟的走位全部是為了配合原本的舞台而編排的，不能更換。

  安肆著重看了據說歸墟和Z-era配合不好的地方。慶姐關心地來問：「怎麼樣？你們的能力可以避免嗎？」

  安肆一時陷進沉默。慶姐有些擔心，以為自己是外行人所以低估了舞台的難度。

  「就算是最沒有舞台經驗的我也看得出來。」齊秋爾說，「其實都是很容易改正的錯誤，只要多排練幾遍就好了。他們離周年慶還有三天, 不至於因為這樣就放棄舞台。」

  慶姐：「什麼？」

  「可是釘死走位後, 我們來接手, 難度就直接翻倍。」戚夜雨直白地說, 「慶姐，我們被人坑了！」

  慶姐才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別人的圈套。

  她原本以為是撿漏一個舞台，順便在投資商面前留下好印象。沒想到奉娛以退為進, 丟下一個難度超高的舞台, 不僅讓OSSU在代言方面受阻, 還極有可能給OSSU實力方面潑髒水。

  要知道OSSU的宣傳通稿上就有實力過硬這條，奉娛這一手直指核心，可謂是要把OSSU的臉往泥地上踩。而奉娛方面除了Z-era耗時耗力損失一個舞台之外沒有人會受傷。

  慶姐皺眉：「是我太心急了……你們要開始第一個代言，就意味著要動別人的蛋糕。這只是一場小試探。」她沉吟片刻，起身道：「你們只需要關注舞台，輿論方面我來負責。」

  安肆說：「舞台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其他方面辛苦慶姐了。」此刻OSSU和慶姐除了相互信任對方的能力之外別無他法。

  安肆把已經釘死走位的舞台分成三部分，一個個拆解。成員們一邊記舞台一邊提出自己的想法。

  針對OSSU的招數才剛剛開始。

  網絡上，杯盞視頻逐漸放出周年慶預告。它是一款以二次元文化為底色的視頻網站，很多要素都和ACG有關。它的忠實用戶一邊瀏覽預告，一邊欣喜地看見自己喜歡的某某唱見、舞見也出場，還有經典童年回憶樂會、大熱番劇配音齊聚……自發地為周年慶宣傳。

  歸墟也有一批忠實粉絲，他們高呼著「人活著就是為了歸墟」，卻意外發現喜愛的虛擬歌姬要和流量明星合作，不免有點怨言。但歸墟不是第一次和現實明星合作，所以輿論暫時沒什麼波瀾，小眾圈層的粉絲最多好奇又是哪個選秀節目出來的流量。

  可一個帖子直接將輿論歪向別的地方。

  （僅粉絲可見）@雲允勻運：能看見歸墟穿新衣服上場是很好，版權賣了我也無話可說。但資本鬥爭導致合作舞台臨時修改真的很無語，希望周年慶版本的《燃燒知更鳥》可以順利播出吧【嘆氣】；

  雲允勻運是一名虛擬歌姬背後的音樂創作人，寫過多款名曲。語焉不詳的抱怨讓歸墟粉絲一下子警惕起來。這類粉絲對虛擬形象寄託了許多個人情感，最厭惡資本入侵。而且流量愛豆在大眾眼裡就是實力差的代名詞，二次元受眾和追星族之間常有摩擦。

  這個抱怨幾乎踩中了歸墟粉絲的所有雷點。

  一部分粉絲開始在周年慶微博下面刷：

  「能不能別請流量？我們愛看的是二次元，你盡引流些飯圈粉絲有什麼用？」

  「不希望《燃燒知更鳥》被瞎改，都沒那味了，節目組做個人吧」

  還有一些人純粹出於對帥哥的嫉妒，開始瞎噴，威脅說反正看到流量他們就關掉，絕不貢獻任何播放量。到時候杯盞網就知錯了。

  對此浪漫家們只想翻個白眼，她們要準備搶第二輪的雜誌，要準備各渠道搶周年慶的門票，要準備應援，還要盤一盤超星星運動會陸續放出來的花絮，非常忙碌。看完自擔就走，才不會被你們引流好嗎？

  娛樂小組上有人截圖杯盞網那邊對合作舞台的失望與謾罵，一會兒發帖挑起二次元三次元之爭，一會兒說數團舞台資源好但是路人緣好像不怎麼好。四處挑事，不亦樂乎。

  顆絡娛樂不能刪，否則將引起逆反，只能巧妙地頂起別的熱點，用OSSU的正面消息壓過去。力保首個代言能談妥。

  OSSU成員們知道網絡上的紛爭，但不在意。他們又不是人民幣，怎麼可能人人喜歡，這點心理承受力還是有的。

  最核心的舞台才是最棘手的部分。

  最簡單的方案是他們快速學習《燃燒知更鳥》，走位用原本的方案。三天時間絕對能做得很好。

  「可是有點不爽。」連杉說，「那我們就是把Z-era的舞台重複了一遍而已，還沒他們花樣多，他們至少有說唱的部分。」

  白洛克道：「我們是可以配合合作舞台，但不是真的來作配的。」

  「空出來的段落換上我們的歌。」安肆在草稿紙上做演示，「這次就唱……《風箏兩半》吧，比較容易拆。」舞台來之不易，他們誰都不想輕易讓出。既然奉娛這麼大方送舞台，他們當然要全部吃下。

  安肆就給大家劃分各自負責的部分。

  然後六個人完全陷入黑暗時期。

  「想不出來。」戚夜雨在工作室抱著電腦哀嚎，「我想不出怎麼編曲了，好像有把勺子在挖我腦子裡的靈感，像吃西瓜一樣挖乾淨了。啊——」

  創意活動最吃靈感，明明只是幾秒鐘的銜接，真正編排時卻會覺得怎麼都達不到滿意的效果。這時候只能改，硬著頭皮都要重寫。旁邊的連杉由著戚夜雨喊，反正喊完還是要回到原位。

  「我現在慶幸參與了運動會的合作舞台。」祝安琉坐在旁邊嘆氣，「不然現在真的一籌莫展。安肆你要喝咖啡嗎？安肆？」

  「不用，謝謝……」安肆放空了一下大腦，然後回神，對空地上的兩位成員說，「氣球你往左一點，白洛克你跳一下知更鳥的第二段。」

  「好——」

  首專《Unknown》的前三首，都是公司的曲庫公司的團隊，他們主要抓住的是創意部分。到了後三首，公司僅提供曲和製作人，詞是自己創作的。然後是超星星運動會，沒有專業人士支援，他們親自上手改編。現在時間緊迫，六個人要自己解決大部分問題。

  整個過程中，他們一點點褪去外人的幫助，宛如一步步學會飛翔的雛鷹，像抓住風一樣抓住音樂的流動。但他們現在還沒意識到，仍然在儘可能地壓榨自己的潛力。

  這三天時間也不是純粹地創作。他們還要跟著慶姐去和杯盞網的各工作人員進行社會交際活動，日後才好進行商務合作。還有那個代言人，安肆他們跑了好幾趟，見了不同的人，都不知道慶姐給他們搶了個什麼代言。慶姐對此守口如瓶。

  OSSU在各個角落裡抽空完成整個舞台的設計。

  偶爾有幾個周年慶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來交流，都暗暗吃驚他們的努力，在社交帳戶上提了一嘴，「就算是流量也是有努力和不努力之分的」。

  後來有新入坑的粉絲考古到這一段，震撼那個以創作為核心的初代團，竟然也有因為編不出合作舞台而失眠的夜晚。

  周年慶當天。

  歸墟是一名鮫人形象的歌姬，所以OSSU穿上了深藍色的新服裝，每個人都戴一個戒指。袖口和衣服下擺都有鑲著水鑽的流蘇。正常燈光下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但周年慶的舞台有一個特製網格型的燈光，隨機亮起的細橫線掃到袖口的流蘇就會泛起波紋一樣的反光，好像真的身處海底。

  OSSU六個人在後台等得有點無聊了，就開始玩自傢伙伴身上的流蘇，互動有點幼稚。後台攝影師樂呵呵地這場景全部拍下。

  舞台上，一群杯盞網比較出名的UP主正在表演知名二次元曲目。

  彈幕一片合家歡，夸台上的人盤靚條順，實力也好，求求直接出道拯救內娛吧。他們不想再看現在的流量辣眼睛了。

  網絡上的鄙視鏈就是這麼奇怪，人人覺得流量可以踩一腳，人人又覺得當流量是個好出路。

  屏幕左下角彈出下一個節目的資訊。

  表演曲目：《燃燒知更鳥》&《風箏兩半》

  表演人員：歸墟&OSSU；

  彈幕瞬間分成兩派，一派和和氣氣地歡迎歸墟出場，一派怒罵流量玷污舞台，愛豆不要碰瓷二次元。屏幕里，一個臉上有鱗片的小姑娘旋轉著憑空出現。然後鏡頭切到緩緩登場的安肆。

  一個彈幕冷不丁滑過：「偶像和外行素人還是有壁的。」

  然後一大片藍色彈幕刷過：「OSSU我的光我的火我的唯一，你終於出場了」、「讓一讓，花車來了」、「科普的來了，想入坑的可以看本字幕組」。

  因為人太多，直接把不好的彈幕全部遮住，一些憋著壞心思的人被打個措手不及。屏幕沒地方放自己的彈幕了，到時候還怎麼帶節奏？怎麼引導兩方吵架？

  而自認為有骨氣，想給點杯盞網教訓的網民，發現自己離開後周年慶的流量非但沒有下降，反而激增到一個新高峰，只好大罵都是灌水灌出來的熱度。

  音樂很快響起，彈幕回歸和平。理智的歸墟粉絲和浪漫家們默契地只在自家開口時刷彈幕，後面一直維持著和諧的氣氛。

  虛擬的歸墟藉助特效步步生蓮，無感情的電子聲經由人手改造，竟然也唱出飽含無限思念的音樂：

  「一葉枯萎，一枝抽芽，如果時間能倒退啊。多想回到那一晚，我會停下腳步，聽你整夜的細語啊。」

  歸墟伸手，一隻知更鳥停在她纖細的指尖。《燃燒知更鳥》講述了一個童年玩伴的故事，表面是撿了一隻鳥，實則是遭逢大難的好友借住主人公家裡，給了主人公希望卻又在某一天悄無聲息地離開人間。燃燒的不僅是知更鳥，也是殯儀館的烈焰。

  歌曲用了比較抒情的電子樂。

  一段唱完。歸墟轉身，一個個路過OSSU的成員們，和他們進行互動。

  真實的舞台上，OSSU在面對空氣做表情管理。他們要記住歸墟的走位，視線跟著轉動，好像目光所及之處真的存在一位唱歌的姑娘。之後的齊舞還要空出歸墟的位置。

  背景音中悠揚的小提琴聲響起。

  《風箏兩半》用了大段大段的弦樂。外人一聽就覺得很高雅，不少人挺意外合作舞台上的愛豆會選這種曲子。路人一聽弦樂，對這個舞台的印象就特別好。等等，這首曲子有他們創作的成分？經過彈幕適時的科普，一部分人對OSSU沒什麼惡感，只是沉默地觀看。只剩下有惡感那些人上躥下跳還以為沒人反對。

  《風箏兩半》同樣講述童年的故事，所以歌詞銜接十分自然。

  「過往太漫長，大小雨點落窗前。　　風箏分兩半，數對清風想念他。」

  一開口便是六人合唱。多層次的合唱，獨特的男聲，與之前虛擬歌姬的聲音形成鮮明對比。歸墟是走在林間小路仰頭看天懷念故友，而OSSU則是乘著風在廣闊的藍天中向天際飄去，希望尋回故友。情感在疊加之下更加磅礴。

  彈幕刷過一大片woc，分不清是浪漫家還是路人。

  路人的想法很簡單，太好聽了！反差如此大的兩種聲音結合在一起居然這麼震撼！奈何文化不過關，一句woc走天下。

  浪漫家的想法是，糟糕！居然錯過了這麼好的曲子！她們單知道這首歌很好聽，沒想到現場表演會使這首歌魅力翻倍！偶像果然是最需要舞台了！

  不少人自發安利給親友，說現在在播的周年慶出現神仙節目了。

  舞檯燈光變暗，歸墟開始空靈的吟唱，不少人頭皮發麻。而她身邊是齊舞的OSSU。

  這段齊舞很慢，十分考驗柔韌度和控制力，才能做到慢而不塌。安肆在幫團隊摳動作時專門去抓小動作。慢動作不意味著卡拍慢吞吞，反而要更加乾淨利落，尤其是重拍，一定要快而穩，慢舞才能體現全體的力量感。肩膀四肢乃至指尖都要打開，所有動作做到位，整體就會有收放自如的內斂感。

  網格燈光隨機打在他們身上，閃閃發光的流蘇宛若遊園驚夢抓住人的眼球。側燈光偏紅，更顯得整個舞台增添幾分夜色的曖昧。六人加上一個虛擬形象，構成一個美輪美奐的舞台。

  隨著婉轉的大提琴聲的加入，六個人的動作加快，重拍的動作更多了，情緒隨著舞蹈上升。安肆走位到中間，左手從前方推出，衣服上的流蘇反射出燦白的光芒，猶如一道驚雷。而歸墟此時也將手搭在上面，畫面構圖巧妙地類似教堂壁畫《創世紀》的《創造亞當》。

  虛擬人物與現實人物產生交互，次元不同，但藝術是互通的，情感是流動的。屏幕面前的觀眾紛紛被感動到了，跟著刷梗「世界名畫」。

  顆絡娛樂趁機在視頻網站上推動熱點話題，#歸墟安肆在周年慶模仿世界名畫#

  一曲終了，歸墟在光芒中漸漸消散，而OSSU揮手告別。

  屏幕切去別的地方。六位成員從舞台邊緣走下去，他們看見不遠萬里來現場的粉絲，特意在一起朝那個方向比心。周年慶的現場觀眾很少，因為用了大量後期，現場效果並不好，主要圖個氣氛。OSSU知道粉絲們為了他們花費了很多心力，於是想著也要給現場觀眾回饋。在舞台邊緣，停在攝像機的死角，讓粉絲們拍了很久的照才離開。

  來現場的粉絲感動地想哭，眼淚模糊了視線，可不能真的哭，因為她們還沒有向沒來現場的同擔炫耀嘿嘿……

  另一邊，慶姐和小美開了五台電腦，和公司團隊保持聯繫。慶姐摩拳擦掌：「讓我看看奉娛的最後一招吧！」

  作者有話說：

  晚上11點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