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雙生(35) 啊對對對
2024-09-14 05:11:31
作者: 絕情小貓咪
155. 雙生(35) 啊對對對
才出房間,沒過多久謝瀾就停了下來。
他聽到了紀重鸞的呼救聲。
「謝瀾幫幫我」
「這裡好黑,我害怕」
謝瀾眼皮一跳,下意識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黑洞洞的,像一口噬人的井,等待獵物踏入。
那東西一見有效果,變得愈發張狂,聲音悽惶無助,叫人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別殺我謝瀾」
如它所願,謝瀾一步步走了過去,距離越近,人類瀕死時發出的嗚咽便越清晰。
紀重鸞後背抵著牆,屈膝靠坐在地上,仰視著逼近的黑影,肩膀微微發著抖。
顯然,眼前一幕極易引發人的保護欲,至少它看過來的瞬間,謝瀾腦中便浮現許多畫面,有的眼神落寞,有的又帶著純粹的喜悅。
黑影看著兇悍,實際謝瀾剛祭出符紙,就嘭地消散了,堪稱史詩級碰瓷。
紀重鸞可憐巴巴地朝他伸出一隻手,「拉我一把,腿軟,站不起來了。」
謝瀾不懂,這群鬼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同樣的套路用一次不夠,次次都要用紀重鸞的臉做奇怪的表情,真的很令人討厭。
他沒說話,兩手交握時順勢把人拉進懷裡。
紀重鸞挑起唇角,白皙修長的手彎曲變窄,直至形成一種不可思議的弧度,緊扣在青年柔韌的腰上。
它可是聽說了,不久前有個倒霉鬼入夢失敗,被認出來扭了脖子。
現在卻不同了,謝瀾一擡手,它便能切豆腐般掏出他的內臟。
正想著,紀重鸞笑容一僵,它幻化出的身體後心神不知鬼不覺多出一張符籙,轟然爆裂開來,白中帶紫的電光照亮了整條走廊,觀望中的大小鬼四散奔逃,一刻不敢多留。
而紀重鸞發出一聲悽厲的尖嘯,整個白骨被炸成了焦黑色,眼看剩一口氣了,在這期間甚至還維持著擁抱的姿勢。
謝瀾周身耀眼的金光此時才顯露出來,隔著一段距離也能體會到將鬼度化的灼熱。
他向前一步,白骨便後退一步,黑成碳的臉上寫滿了驚恐你不要過來啊
謝瀾面色微沉,指尖夾著符咒,「兩個問題,交代清楚就放過你。」
一陣粗啞的、仿佛石子磨過砂紙的聲音後,白骨說話了,「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謝瀾點點頭,很滿意的樣子,「這棟樓里有幾處陣法,帶我過去。」
白骨「什麼陣法小的從未聽說過。」
謝瀾懶得跟它廢話,乾脆把腦袋擰了下來。
鬼物有兩種方式獲取力量,一靠怨氣,二靠吞噬弱小的同類。白骨好不容易修出實體,這下又回到了,
「我說我說」
「陣眼就是我身後這座牆,只要把裡面的東西挖出來就行了。」
「我只知道這一個,其它的你自己找,不過每個陣眼旁邊都有和我一樣的鬼把手,下次你想拿可就沒這麼簡單了,嘻嘻。」
鬼物終究是鬼物,說到一半就原形畢露了。
謝瀾不理會它,繼續問道,「你們為什麼要假扮紀重鸞」
雖然騙不了他,但明明有那麼多身份可以選,用得次數多了,傻子也不會上當吧
鬼物擅長窺探人心,本以為是興師問罪,當分辨出真相時白骨立刻激動起來,大聲反問「你說呢」
「你們到底是不是情侶我死這麼久,就沒見過像你這麼狠的,呸」
謝瀾「」
饒是謝瀾見多識廣,一時間也被問住了,半晌才詫異出聲,「你從哪看出我們是這種關係的」
哦,原來這道士厲害歸厲害,私底下竟是個渣男,怪不得它們使盡渾身解數,沒一個成功的,白骨冷漠的想。
它抱著被擰下來的腦袋,心如死灰,「啊對對對,你們放著四張床不睡非要擠一個,喜歡手拉手,一方任由另一方觸碰大腿等人體私密部位,但你們什麼關係都沒有。」
謝瀾「」
他的表情漸漸古怪起來,很快又趨於平靜,「你可以走了。」
白骨頓時拋開這些不重要的瑣事,身形一晃,還沒來得及消失,就被打散了,骷髏空洞的眼眶裡似乎還帶著難以置信,
「你」
畜生,連鬼都騙
與超度不同,被打散的厲鬼不入地府,永無來世,是真正意義上的魂飛魄散。
思維墮入黑暗前,白骨恢復了一絲絲人性,它曾是大周王朝芸芸眾生里最普通的一員,大字不識幾個,因為跟對了人,才得以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人上人的生活。
它也曾真心愛慕過一位姑娘,只是這點微末的喜歡抵不過更大的。
它記得,那姑娘臨死前也如它現在一般,震驚,惶恐,不可置信
謝瀾在白骨所說的位置發現一具乾屍化的女性屍體,面容淤紫腫脹,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球暴突,大概率是活著塞進牆裡,窒息而亡的。
一接觸到空氣立刻朝他撲了過來。
那流匪頭領不知從哪學會了邪術,以活人為祭,生前遭受非人折磨,成為陣眼後源源不斷地生產怨氣,堪稱永動機。
她手上未沾人命,謝瀾無意趕盡殺絕,一邊閃躲,一邊按七經八卦的方位拋出鵝卵石,把乾屍引入小型拘束陣中,等黃家村的事結束,再將其超度。
如此解決了三處陣法後,終於見到了熟悉的人影。
「謝瀾」
「嗯,是我。」
紀重鸞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我找到遮蔽視線的陣法了,但是可能有些難搞。我不敢碰它。」
跟著他走進一個類似於地下室的地方,謝瀾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迷心陣外套著殺陣,一位年輕男人撐著下巴坐於陣心,儘管看起來有些神經兮兮,但他是今晚遇見的、第一個有神志的鬼魂。
他轉過頭,嚴肅地看著紀重鸞,「不是讓你快走嗎,怎麼又回來了他是誰」
紀重鸞微妙地看了謝瀾一眼,「我們是朋友」
青年打斷他的話,「那就更不應該帶他來這種地方,這裡很危險。」
謝瀾問「你呢你為什麼不走」
「我」青年一怔,用力敲了敲腦袋,一副迷茫的樣子,「我不能走,還有事沒做完呢。」
謝瀾皺了皺眉,正欲追問,青年卻睜大眼睛,面露焦急,「讓你們走你們不走,現在好了,那些東西又來了」
紀重鸞的武器是一把開過光的桃木劍,加上他本身的力量,輕而易舉地斬斷了第一波湧來的黑霧。
「兩點鐘方向。」他記得謝瀾看不到這些東西,便撿打架的縫隙出聲提醒。
兩人配合默契,很快將鬼物解決得七七八八。
坐於陣眼的青年直起身子喃喃自語,「原來你們是大師」
眼前一幕刺激了他混沌的記憶,「我想起來了」
他叫楊永寧,去年剛從警校畢業,是紅果鎮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小警察,接到失蹤案後立即出警,跟隨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來到農家樂。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預料。
天黑後,房間內怪事頻發,躺在床上,總覺得黑乎乎的窗外有雙眼睛,打開後卻空無一人。好在他幸運,無意中聽到了老闆跟老闆娘的對話,找到地下室。
他不懂陣法,面對陣中人的淒悽慘慘的求救,只能選擇一換一。
雖然死亡有些可怕,但臨死前看到冤魂解脫的笑容,也算一樁好事吧
這兩套連環陣是整座農家樂的核心,牽一髮而動全身,遭遇破壞後自動激活殺陣,不出五分鐘,陣眼裡的靈魂將被絞成碎片。
除非找到一個代替他的人。
不得不說,鬼王這招實在陰險。
修行之人講究因果,不可隨意戕害性命,更不用說斷人轉世這種損陰德的大事。再者說,眼睜睜看著靈魂消散,本身就是件殘忍的事。
前進後退都是死路。
青年倒看得開,反過來勸起他們兩個,「沒關係的,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相信下一世的我不會怪現在的我的。」
眼看他已經發表遺言了,謝瀾不得不打斷他的話,「我有辦法。」
青年一頓,乖乖閉嘴驚艷。
謝瀾依稀記得看過類似的破局之法。故事裡說有一上古大能遇見了將活人當做陣眼,鎮壓邪祟的事,心中不忍,便就地取材,用宣紙、漿糊做成偶人,代替活人步入陣中。
這紙人怎麼做的來著
同一時間,黃家村陰氣最重的地方,一隻身形高大健壯、渾身長滿尖刺、足有兩層樓那麼高的怪物睜開眼睛,伸出巨手,一把將身前匯報情況的厲鬼抓起來塞進嘴裡,「沒用的東西。」
那處據點為他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陰氣和怨氣,被破壞後實力必將削弱。
他盯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巴,真到那天,別怪他把這群沒用的東西當口糧了。
眾鬼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陣陣陰風中,滿頭白髮的老太太佝僂著背站了出來,「王,請讓老身去會會他。」
鬼王擺擺手,瘦小的黑影眨眼間就消失了。
農家樂里沒有信號,時間又緊,謝瀾不能給老頭打電話,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試。
經過無數次失敗後,紙人終於有了雛形。
要怎麼做,才能引入活人生氣,矇騙陣法的感知呢
謝瀾凝神思考,一道聲音莫名出現在腦海心頭血。
最近他總是這樣,曾經碰都沒碰過的東西,一上手就會了,好像曾經接觸過一樣。
十指連心,謝瀾不必自戳胸口,只咬破指尖,把血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