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雙生(20) 狗男人
2024-09-14 05:11:27
作者: 絕情小貓咪
153. 雙生(20) 狗男人
吃飯的時候,謝瀾跟老頭講起了黃家村半年來發生的一系列怪事,
「剛剛安山區道協給我發來消息,說就在昨晚,他們那又發生一起惡鬼傷人案,事態緊急,我打算今晚過去,票已經訂好了。」
老頭倒沒再擺出那副不正經的模樣,緩緩夾了一筷子菜,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敲著膝蓋。
謝瀾不欲讓他二人擔憂,眉尖很快舒展開來,「如果順利,假期結束應該就回來了。」
有百邪不侵的體質在,黃家村的事頂多有些麻煩,不至於威脅性命。
紀重鸞聽了片刻,發覺謝瀾似乎不打算帶上他,頓時急了,「我也要去」
不久前的欣喜恍若幻影,接連幾個道士都折在裡面,足見兇險。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突然變得索然無味,紀重鸞眼巴巴看著他,「我要跟你一起去。」
反正他現在有了身體,大不了偷偷跟著,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
老頭敲擊的動作一頓,蒙著白翳的眼動了動,帶著常人難有的洞察,「瀾瀾長大了,到為國家做貢獻的年紀啦。」
「不怕,先吃飯,待會兒爺爺替你算一卦。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啦,老頭子不方便摻和,做後盾還是可以的。」
「小紀是好孩子,你帶著他,出門多長點見識。」
其實長見識倒還次要,但做好事有功德哇,這可是多少修行者求都求不來的好東西,得到的越多,便越受天道偏愛。
常言說人做天看,這樣的帶功利性質的話想想就得了,可不能隨便亂說。以謝瀾的聰慧,不可能想不到。
他先是「」
天底下能把捉鬼說得像小孩子郊遊的,恐怕只此一家了。
當領悟到未盡之言,又是「」
他只是還在猶豫,又沒堅持不帶人,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看著他,好像渣男要跑路了。
謝瀾向紀重鸞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訂票需要身份證,我已經拜託況會長加急辦理了。」
對方尚且不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誤以為謝瀾口中的好朋友也是一位久不出山的精怪,拍著胸脯說事情包在他身上,保證用最短的時間辦好。
紀重鸞展顏一笑,眼裡心裡都是對他的信任,「我需要準備什麼嗎」
謝瀾搖頭,「不需要」,他想了想,和爺爺採用了同一種說法,「別緊張,就當是去旅遊的。」
轉眼到了出發的時間。
有國家報銷,道協也願意給出任務的外勤最好的待遇,對待謝瀾這樣的好苗子只可能更高,絕不虧待。
況會長幫忙訂的臥鋪,雙人包間。節假日期間客流量大,謝瀾乾脆牽住紀重鸞的手,按車票標註的位置找了過去,動作之流暢,如同做過千百次那般。
後者同樣一臉坦然,好奇地東張西望。
充當掛件的白狐死魚眼瞪著他們,心中默默吐槽狗男男,欺負她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沒有狐權
兩人都背著黑色雙肩包,真要論紀重鸞的相對更大一些,裡面裝的東西卻跟驅邪捉鬼沒有半點關係,而是小孩子喜歡的零食,晚飯和水。
他坐在鋪位上,有條不紊地往外拿東西,「先墊墊肚子,然後抓緊時間休息,晚上還有硬仗要打。」
這番話是他偷看謝瀾和安山道協負責人聊天學來的,配合認真的表情,看起來有模有樣的。
謝瀾莫名被他逗笑了,自己都沒察覺語氣有多縱容,「好,聽你的。」
紀重鸞見他鋪開被褥,雖然手上做著相同的事,眼神卻一個勁往那兒瞄。
怎麼回事,為什麼一樣的白面被子,謝瀾那床看起來要鬆軟些
謝瀾把他私下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問,「怎麼了」
紀重鸞「你有沒有覺得咱們之間的距離太遠了,聊天的時候很不太方便。」
謝瀾挑眉「所以」
這種事講究點到為止,換做其他人該轉移話題了。
偏偏紀重鸞就不是尋常人,步子一跨,成功坐到對面的床位上,「這樣就好啦。我不胖,占不了多少地方的。」
再寬敞的單人床,兩個成年人躺在一起也十分擁擠,謝瀾側臥著,後背緊貼牆壁,才勉強留出一小段安全距離。
一隻黑包孤零零躺在對面床鋪上,某狐貍對天翻了個白眼,恨不能把這一幕錄下來發給京城的臭道士們看。
想保持距離
簡單啊拒絕他不就好了,犯得著擠在一張床上嗎
許是太過興奮,紀重鸞沒有絲毫困意。
但他知道謝瀾需要休息,極為乖巧地閉目裝睡,直到另一道呼吸趨於平穩,才慢慢睜眼。
他以目光描摹他的眉眼,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這樣看著,便已足夠歡喜。
正出神的時候,謝瀾放在小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紀重鸞拿來一看,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數字,沒有備註。他接起來,壓低聲音問,「餵你好,有什麼事嗎」
對面的人大概十分焦急,來不及探究聲音和古怪的語氣,一疊聲的說,「謝道長,您還有多久才到,我們幾個同事快堅持不住了」
聒噪的聲音吵醒了謝瀾,他迷迷糊糊睜眼,瞥了眼時間,就著紀重鸞的手回道,「很快,還有五分鐘。」
對面的年輕男人重重鬆了口氣,「好,我們就在站台,穿藍衛衣的那個就是。」
紀重鸞把手機遞給他,抓緊時間收拾行李。
同一時間,廣播裡響起甜美的女聲,「旅客朋友們,安山站快要到了,請您帶好自己的物品準備下車。」
穿藍色衛衣的人自稱姓王,三十歲上下,最近發生的事令他焦頭爛額,眼下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臉頰乾癟凹陷,哪怕說他是地里爬出來的殭屍也有人信。
見了謝瀾也顧不上客套,帶著人就往車裡走,「我們得快一點,不然就來不及了。」
謝瀾拉著紀重鸞坐進車後排,問「什麼來不及了事態很嚴重嗎」
外面黑黢黢的,沒有路燈,小王似乎非常熟悉周遭環境,無需導航,風馳電掣地往目的地趕。
聞言露出恐懼的表情,大訴苦水,「我們接到報案,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一開門差點沒吐出來。這一家人的身上全是撕裂傷,腸子都被扯出來了,風乾後倒掛在風扇上,最小的兒子眼睛都沒閉上,直勾勾瞪著門口,嚇得我做了一整夜噩夢。」
如此駭人聽聞的案件,謝瀾卻反應平平,「哦。」
「你不信是不是,我這有現場照片」,小王自顧自說著,拿起一旁的手機,「你看。」
沒等到想要的場景,小王的頭直挺挺轉了一百八十度,急不可耐地把屏幕懟到謝瀾眼前,「你看,他們好慘啊,嘻嘻。」
失去操控的車依舊筆直駛向黑暗,路面坑坑窪窪,卻詭異的感覺不到顛簸。
謝瀾嫌棄地向後仰了仰,打斷他的笑聲,「你剛剛說,什麼來不及了」
小王的五官變成一團模糊不清的黑霧,唯有遍布利齒的嘴巴一張一合,「吃了你,晚了就來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便嘶吼著朝兩人撲了過來。
謝瀾手裡捏著的符咒還沒拍出去,一道身影迅速擋在他面前,「小心」
是紀重鸞。
眼看那隻烏漆嘛黑的爪子就要掏進紀重鸞後心,謝瀾大腦一片空白,反應過來立刻掐訣。
一陣滋滋啦啦的灼燒聲後,鬼影爆發出強烈的不甘與哀嚎,眼神怨毒不已,惡狠狠盯著謝瀾,直至消散。
小轎車、荒野、包括身邊的人,都像褪色的水墨畫,顏色越來越淡,最終變成一張白紙,柔和的光透了進來。
謝瀾猛然坐了起來,面上還殘留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驚懼,直到看清旁邊躺著的人,才緩緩鬆了口氣,捏著眉心醒神。
大幅度的動作吵醒了紀重鸞,睜眼時還有些茫然,「怎麼了」
待察覺謝瀾面色難看,好看的眉毛跟著皺了起來,「出什麼事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謝瀾若有所思,「你剛剛做夢了嗎」
他的語氣再正經不過,紀重鸞卻不知想到什麼,臉頰騰地一紅,蒙了層淺淺的粉,「我忘記了你出了好多汗,我幫你擦擦吧」
任誰也能聽出他在轉移話題,殊不知越是留白,越叫人遐想萬分。
紀重鸞是個行動派,不等謝瀾同意,便找出一方乾淨的手帕細細擦著。
清淺的呼吸灑在謝瀾的眉眼上,激起一片涼意。
謝瀾擡眼,正對上一雙黝黑的眼珠,兩廂對視,情不自禁地攥住他的手腕,作勢要將人拉進懷裡。
紀重鸞沒有反抗,睫毛顫了顫,愈發不好意思起來。
下一秒,他被人毫不留情地扭斷了脖頸,甚至沒能發出一聲痛吟。
紀重鸞
你媽的,狗男人你們不是情侶嗎,就這塑料的吧
幻境崩潰前,謝瀾聽到一聲模糊的哀嚎。
扼斷親近之人脖頸的滋味絕不好受,饒是謝瀾心志堅定,還是在心裡留下一點痕跡。
總之,很不爽,想揍點什麼出氣。
鬼物擅長窺伺人心,製造幻覺,倘若深陷其中,或者受激後情緒劇烈波動,陽火不穩,它們便趁虛而入。
紀重鸞醒的時候,大腦還有些迷糊,本能地尋找謝瀾,「我剛剛好像做夢了」
是因為有身體了嗎
所以習慣也和人類一模一樣了。
謝瀾替他和自己倒了杯水,問,「夢見什麼了」
紀重鸞小口小口抿著水,人清醒了,夢也忘得一乾二淨,「不記得了。」
他遺憾地嘆了口氣,很快高興起來,「但我知道,夢裡有你。」
咳咳咳,謝瀾差點嗆到,思忖片刻,還是說,「好巧,我也夢見你了。」
紀重鸞睜大眼睛,無聲催促嘿嘿,想聽,快講,如實交代
謝瀾拗不過,索性坦白,一本正經道,「你見我做了噩夢,說要幫忙擦汗。」
紀重鸞望天望地,直覺這就是他能幹出來的事,「然後呢」
謝瀾「後來你的臉越靠越近,整個眼眶都是濃重的黑色,沒有眼白,偏偏還覺得自己天衣無縫,做出很奇怪的表情。」
不是奇怪,而是赤裸的勾引。
紀重鸞笑容漸漸消失,唇角拉得平直,突然撈起什麼丟進他懷裡。
謝瀾低頭一看,是一包未開封的紙巾。
眾所周知,鳳凰生美,就算忘記前塵往事,也改不了某些刻進靈魂的本能。
紀重鸞怒氣沖沖,「居然敢冒充我,還醜化我的形象不行它們做過的事,我也要做一遍」
他都沒做的事,竟被惡鬼搶了先,簡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