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人鬼殊途(5)

2024-09-14 05:08:45 作者: 絕情小貓咪

  第48章 人鬼殊途(5)

  昨天下過一場雨,花園中的土地潮濕泥濘,不適合輪椅行走。

  容越溪讓謝瀾在原地等候,自己則走過去查看屍體的死狀,他們目前擁有的線索還是太少,無法串成一條線,只能儘可能多的搜集信息。

  「小心」,天幕中的血色更濃郁了一些,謝瀾本想讓他避開灌木叢中隱藏的黑影,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他一腳踏了上去,那影子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嘯,隨即向四周逸散開來。

  容越溪全然未覺腳下的異狀,轉頭朝他眨了眨眼睛,「放心吧。」

  謝瀾不得不再次驚嘆於他的彪悍。

  西裝男似乎擔任著三人小分隊的首腦位置,他也跟著上前一步,拍了拍骷髏衫的肩膀低聲安慰,「逝者已逝,我們這些人更要好好的活下去,當務之急還是找出她的死亡原因,你還記不記得事情的具體經過」

  骷髏衫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慢慢回憶道,「午飯後我們去了傳雲的臥室,試圖尋找他失蹤的線索,可房間裡乾乾淨淨,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就像這個人憑空消失了一般。文夏說在院子裡發現了血跡,我們就過來了,誰知道、誰知道」

  林傳雲正是早上失蹤的男人,此刻跪地痛哭的女人則叫文夏,是個留著短髮的幹練女人。

  

  她被同伴攬在懷裡,眼裡布滿了紅血絲,閉了閉眼接上了骷髏衫的話,「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再謹慎一點,如果我能攔住小沁,或許她就不會死了嗚嗚嗚」

  由於失蹤了一名隊友,他們四人決定無論做什麼都要一起行動,文夏發現浸在土壤中的血跡後迅速通知了其他三人,

  「我們遇見了一個七八歲左右穿著洋裙的女孩,她說自己想要一朵紅色的玫瑰花,讓我們幫忙摘,我想拒絕,但小沁認定這是隱藏任務,那女孩的藍眼珠又一錯不錯的盯著我們,於是她就跟著去了。」

  小姑娘指著的地方並不算遠,富貴險中求,小沁咬咬牙跟了上去。

  誰知道古堡後面種著漫山遍野的白玫瑰,花瓣蒼白黯淡得就像用白紙紮成的,空氣中瀰漫的不是花朵淺淡的香氣,而是一種類似於蛋白質燒焦後的惡臭。

  即使沒見過傳聞中那位失蹤的小姐,她也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停下腳步乾笑道,「愛說謊的可不是好孩子,這裡哪有紅玫瑰呀」

  小姑娘沉默注視著她,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童音清脆,海藍色的眼睛天真無邪,看她的眼神卻無比邪惡,像在看待宰的豬羊,

  「有的呀,姐姐,把它們泡進你的血里,不就是紅玫瑰了嗎」

  「你在開什麼玩笑」,一股涼意悄悄爬上小沁的脊背,她一刻也不敢多待,趁女孩不注意時轉身掉頭就跑,嘴裡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試圖向隊友尋求幫助,「救命」

  一根粘著泥土的粗壯花藤死死纏住了她的腳踝,毫不費力地將人拖了回來,藤蔓上生長的尖刺猶如鋼釘,輕易破開脆弱的皮膚後如渴水的人一般快速汲取著內里的血液,耳邊甚至能聽見沉悶的咕咚聲。

  短短數秒,其他三人趕到時,小沁已被循著血腥味蜂擁而至的綠藤裹成了一隻綠色的繭。

  五六支盛放的玫瑰隨風搖曳,以人血澆築出花瓣嬌艷欲滴,色澤鮮紅如血,散發著陣陣幽香。

  雙馬尾抽泣一聲,細聲細氣地問,「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啊」

  容越溪直起身來,指了指灌木叢中影影幢幢看不清形狀的團狀物,「枉死後怨氣經久不散,糾纏在一起形成的能量體,也可以把它理解成倀鬼,反正都是幫助怨靈害人的東西。」

  骷髏衫認出他是和坐在輪椅上的青年組隊的人,表情有些不自然。這是他的第五個副本,按理說也算是老手了,昨天嘲笑對方的話猶在耳邊,沒想到最終折損的卻是自己這邊的人。

  他理所當然地認為眼前這個長相風流、膽量頗大的青年是兩人隊中的主導者,咬牙叫住了他,「我為昨天說的話道歉,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合作,只要你能保證」

  容越溪重新回到謝瀾身側,眼神戲謔,看著他宛如在看一個智障,「我們為什麼要跟你合作」

  結算時積分的發放視玩家在任務中的貢獻程度而定,論線索他和謝瀾是掌握最多的那個,論武力值,容越溪敢保證整個副本包括那隻怨靈在內沒有任何人能打過他,三支隊伍根本沒有合作的必要。

  容越溪生性霸道又小心眼,自己與謝瀾之間的恩怨再深,也不代表願意讓其他人隨意欺負,倘若男人一路硬剛到底,他倒還能稱對方一聲漢子,現在卻只覺得可笑。

  謝瀾碰了碰他的指尖,示意收斂點,再怎麼說也是同一副本的玩家,跟走到絕境的人撕破臉沒好處。

  容越溪站在他身後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改口,「你該道歉的人可不是我。」

  他向來有什麼說什麼,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就像一塊乾淨剔透的鏡子,清楚得倒映著人性的善惡。

  你如何對待他,他便用同樣的態度來回敬你。畫布本該是純白的,只是後來被人潑上了顏色,善與惡全在執筆者一念之間。

  骷髏衫,也就是喬飛宇終於看向那位坐在輪椅上的波瀾不驚的青年,沉聲道,「對不起,是我不該以貌取人跟我們合作不會吃虧的。」

  說完十分隱晦得朝謝瀾露出牛皮紙的一角,看厚度似乎是一本日記。

  西裝男見狀連忙跟著打圓場,「是啊這位小兄弟,人多力量大,副本的難度這麼高,大家合作才能更快找到真相嘛。」

  容越溪沒忍住暗中翻了個白眼,說的冠冕堂皇,真遇上事也沒見出多少力。

  他動了動唇瓣,本想懟上兩句,不知為何又咽了回去,撇開視線眼不見為淨。

  眾人說話間,老管家帶著幾名男僕從古堡中走了出來,見到玩家的屍體假意悲痛道,「可憐的孩子,世人會記住你的慷慨,願上帝保佑你。」

  他裝模作樣地在胸前畫了道十字,然後厲聲呵斥表情木訥的男僕,「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送這位善良的孩子安息」

  男僕就像沒發育完全的殭屍,腦子不太靈光,行動遲緩,處於整個鬼怪圈的最底層,得到指令後兩人合力慢吞吞將人搬了起來,沿路留下滴滴答答的血跡。

  文夏雙目赤紅,眼睜睜看著這群鬼怪將曾經的好友帶走,連屍體都不能留下。若非他們隊伍中一直未說過話的壯碩男人拼命按住她,恐怕會立刻撲上前和怪物扭打在一起。

  謝瀾與容越溪對視一眼,後者主動在他耳邊悄聲道,「我跟上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林傳雲的下落。」

  謝瀾清楚這很可能是唯一的機會,因此並未阻攔,「如果情況不對,立刻回來,不必顧及其他。」

  容越溪勾了勾他的指尖,「等我回來,你可得給我獎勵。」

  說完也不等謝瀾回應,身影轉瞬消失在巍峨的古堡中。

  餘下幾人齊齊坐在一樓會客廳內,喬飛宇拿出藏在衣服下的牛皮本,緩緩在桌面上攤開,眼圈漸漸紅了,「這本日記還是小沁找到的,她一直都很細心,怎麼會」

  日記的主人是克麗絲頓,考慮到文化水平原因,通篇都是由中文寫的,字裡行間不難看出,她曾經是一個性格開朗、十分愛美的女孩,天真爛漫,又帶了點不切實際的幻想。

  花園是我最喜歡去的地方,我時常幻想著這座種滿鮮花的園子裡是否有著沉睡的神靈

  生日這天爸爸給我買了架鋼琴,聘請的老師明天才到,我決定穿那條粉色的裙子

  我喜歡他,他是我的阿波羅

  為什么爸爸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我提議兩日後私奔,他答應了

  後面的部分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同一句話他沒有來、他沒有來、他沒有來

  字跡逐漸變得凌亂誇張,透著股歇斯底里的意味,看得人心裡非常不舒服。

  謝瀾乾脆翻到了最後一頁,淺褐色的牛皮紙上用猩紅的筆墨寫著兩句話,他再也不會來了

  你們來陪我吧

  波浪卷倒抽一口涼氣,「她是什麼意思」

  沒有人回答她,空氣中一陣古怪的安靜。

  暮色西垂,古堡內的光線更加昏暗,謝瀾敏銳察覺出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不由得心生警惕。而這種情緒在看到窗外閃過的黑影時瞬間達到了頂點,快速壓低聲音提醒,「先離開這裡」

  眾人鳥獸作散,文夏走在最後,懷裡抱著那本小沁拿命換來的日記。

  同一時間,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頭頂碩大的水晶吊燈轟然墜落,直直朝她砸了過來。

  喬飛宇目眥欲裂,拼盡全力拉了她一把,兩人一齊滾落在地,險之又險地避開,玻璃碎片嘩地炸開,兩人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被割出道道傷口,但好在活了下來。

  喬飛宇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怒斥道,「你當這是什麼地方,死了還能回復活點嗎還是你覺得自己的命就這麼不值錢」

  文夏低下腦袋,小聲道歉,「喬哥,我錯了。」

  雙馬尾擠在人群中踮起腳朝那扇窗戶看去,可是卻什麼都沒有,「小哥哥,剛剛外面是有什麼人嗎」

  未知的危險往往最令人恐懼,她一開口,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過來,眼神驚疑不定。

  謝瀾神色淡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剛剛克麗絲頓在外面。」

  雙馬尾險些被嚇得哭出來,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你在開什麼玩笑」

  謝瀾轉動輪椅打算離開,「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喬飛宇瞪大眼睛,連語氣也跟著結巴起來,甚至不敢念出她的名字,「你是說剛剛我們在屋裡看那本日記,結果它的主人就在外面盯著我們」

  謝瀾微微頷首,「有可能。」

  這樣的猜測令眾人頭皮發麻,西裝男還算鎮靜,下意識指出疑點,「既然你早就發現了,為什麼剛開始的時候不說」

  「每一次好像都是你最先發現它們。」

  謝瀾頓覺無趣,蹙眉道,「我也是剛看見的,到了這種時候還有什麼互相欺騙的必要嗎」

  他見時間已接近飯點,便再次提醒,「我勸你們最好快點離開這裡,管家發現那盞碎裂的燈後,難保不會栽贓到我們頭上。還有,吃晚飯的時間就要到了。」

  容越溪離開了太長時間,此時仍不見蹤影,謝瀾有些擔心,語氣難免帶了幾分煩躁。

  七人迅速離開,五分鐘後,克拉倫斯帶著人打開會客室的門,唇角惡劣的笑容在看到屋內被綁成麻花的男僕時消失殆盡,怒氣沖沖地踹了他一腳,「廢物」

  這樣的傑作自然出自謝瀾之手,柿子挑軟的捏,同樣的套路他也會。

  飯廳里,聽完管家匯報的奧德裡面色難看至極,狠狠瞪了謝瀾一眼,盯著他旁邊的空位咧開嘴巴,「克拉倫斯,某位過來幫忙的好心人似乎不願遵守我的規矩」

  他定下的規矩與其說約束玩家,倒更像是為了阻止他們發現真相。

  謝瀾心想你這破規矩不讓違反也違反好幾回了,也不差這一回了。

  他正打算幫容越溪找藉口開脫,身後忽然傳來一點熟悉的腳步聲。

  容越溪不緊不慢的坐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下一秒古堡內傳來沉悶的鐘聲,時間卡的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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