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洲研究所6

  綠洲研究所6

  「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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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57貪得無厭地向林執討要, 林執無奈地攤開手：

  「沒有了。」

  F757漂亮的小臉嫌棄地一皺，轉身跳入水池，像是砸碎一塊靜謐的綠琉璃, 飛濺起大片破碎的水花打濕林執的工裝。

  林執不跟一條魚計較，推著清潔車和屍體走出L1。

  這具屍體林執不知該如何處理, 又不能隨地亂扔，只好把屍體推回後勤部的儲物室，順便把手肘上血跡斑斑的繃帶換掉。繃帶和外綻的皮肉黏在一起, 從傷口上剝離感覺撕掉一層皮。

  正當林執齜牙咧嘴地換繃帶時，約瑟夫進來了, 林執把清理屍體的情況告訴他, 約瑟夫很欣賞林執的業務能力, 安慰他這是小概率事件, 動物園裡也有被老虎獅子吃掉的猛獸飼養員, 屬於正常現象, 一般情況下出現屍體會有專人處理。

  林執無言以對, 約瑟夫將一疊魔術貼胸牌交給他：

  「這是你的身份牌, 相信你可以用很久。」

  身份牌和工作服同色, 用白線繡著英文字母「Lin」, 林執之前就注意到幾乎沒有員工貼身份牌, 包括這名葬身魚腹的飼養員，對於綠洲研究所而言，員工也屬於辦公耗材。

  早午餐沒吃導致林執這會餓得有些腿軟, 他快步前往食堂吃晚飯，剛進食堂就被一頭顯眼的白髮勾去視線, 林執佯裝作沒看見，拿了兩塊麵包和一盒果汁便匆匆離開。

  在路上林執就狼吞虎咽地把食物全部吃完了, 馬不停蹄地趕回儲物室推清潔車前往五樓清潔公廁。

  這個時間點進行公廁清潔難免有些尷尬，穿白大褂的員工們都在樓層內活動，林執不方便進去做清潔，只好把車推到樓梯間裡等待。

  幾個一眼就能看出是「仿人」的員工正在樓梯間裡邊抽菸邊聊天，林執想走卻被喊住：

  「一起抽根煙吧。」

  林執笑眯眯地拒絕：

  「謝謝，我不會抽菸。」

  一名女「仿人」笑著戳穿他：

  「只是不抽我們的煙吧？」

  一名男「仿人」鄙夷地說：

  「他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在害怕我們。」

  「可他身上明明有阿爾的味道。」

  林執明明洗過澡又沾了滿身血，竟然還有「仿人」能聞出來？

  「他是阿爾的玩具？」

  「看不清臉，喂，你長什麼樣？」

  「你和阿爾睡過了吧，感覺如何？」

  「可憐的小麻雀，會被阿爾捅穿肚子吧！」

  「說不定是他插阿爾呢？哈哈哈！」

  身後冷不防傳來男人冰冷的質問：

  「好笑麼？」

  林執明顯從阿爾的語氣中捕捉到情緒波動，其他「仿人」也同樣察覺，顯然他們都對阿爾有所忌憚，原本倚著欄杆或牆壁的「仿人」都站直身體，進入警戒狀態，林執擔心場面失控殃及到自己，拉了拉阿爾的白大褂聲若細蚊地說：

  「那個，我先去打掃了。」

  阿爾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林執馬上推著清潔車飛快跑路。

  從樓梯間離開後，林執的呼吸都順暢了許多，他打開日記本，提升F757好感度的任務已完成，任務刷新：

  -進行公共廁所清潔工作（待完成）

  林執遠遠看到公廁外停有幾輛清潔車和推車，兩名穿灰色工作服的員工正將一個鼓鼓的裹屍袋搬到推車上，林執注意到這些員工和昨天為X收屍的員工穿著相同，都是戴黑口罩和黑手套。為確保任務順利進行，林執主動上前詢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忙，只露出兩隻眼睛的員工匆匆一瞥：

  「你負責這塊區域的清潔？」

  「是。」

  「進去吧。」

  林執既沒口罩也沒手套，和這群裝備齊全的收屍員相比顯得他很不專業，灰溜溜地提著清潔工具跟在他們身後走進男廁。

  地上有一具被從□□撕裂的赤裸軀體，以及灑落一地的器髒，除了血的味道，還有一股男性□□特有的膻臭，觸目的血泊中凝著多灘半透明的濃稠液體。

  這是具男性屍骸，眼白裂出血絲的眼珠暴突，咬得血肉模糊的雙唇大張，活似條被開膛破腹的魚，生前一定是經受過非人的殘忍折磨後被無情虐殺。

  員工利落地將那副殘破的屍身和臟器一併收入裹屍袋中，擡出男，剩餘的人將噴濺到瓷磚牆和便器上的血水衝掉，林執趕緊用拖把洗去殘餘的血跡，這些收屍員簡單粗暴地洗完就走人了，留下林執繼續清潔。他抹去鏡子上乾涸發黑的血跡，一上一下，忽然擦出阿爾那張古典雕塑般俊美卻陰鷙的面龐，嚇得林執手一抖抹布掉進洗手池裡。

  「他們剛才的話你別在意。」

  林執當然不會在意，還是說……阿爾是特地來安慰自己的？算了，少自作多情，林執撿起抹布接著擦鏡子：

  「我不會往心裡去的。」

  「會有越來越多的「仿人」盯上你的，」阿爾從鏡子裡看著林執，「人類在大多數「仿人」眼裡就是玩具。」

  「那你呢？」林執從鏡子裡打量著阿爾，「在你眼裡的人類是什麼？」

  「卑劣的魔鬼。」

  「所以我在你眼中也是卑劣的魔鬼？」

  「……」阿爾認真思考後給出答案，「我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要跟我做朋友？還要保護我？」林執開了個明顯越界的曖昧玩笑，「總不能是因為你愛上我了這麼老土的原因？」

  「也許。」

  「啊？為什麼？」

  「你和別的人類不一樣，你很有趣，我想每天都見到你，也許這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愛』。」

  林執沒想到阿爾跟他來真的，頓時慌了陣腳，極力解釋：

  「那你只是把我當成朋友，我說的愛是指愛情，就是……嗯……」林執也很難去形容愛情是什麼，這個命題太宏大也太虛無了，「愛情就是你會想要親吻這個人。」

  阿爾提出疑問：

  「為什麼人類表達愛意的方式是親吻？」

  林執也答不上來，只好尷尬地傻笑：

  「對啊，為什麼呢，我也不知道，哈哈。」

  「我沒有想要親吻你的感覺。」阿爾承認。

  林執鬆了口氣：

  「所以你對我的感情不是愛。」

  「我明白了，」阿爾朝林執張開雙臂，「聽說人類會從擁抱里獲得鼓勵和幸福，我想試試，可以嗎？」

  阿爾乖巧禮貌地向自己討要擁抱的行為，和他平日裡給人的印象產生巨大的反差，想著抱一下也不會掉塊肉，於是林執抱住了阿爾。

  鏡子裡映出兩個大男人親密摟抱的詭異畫面，林執不自在地攥緊阿爾的衣服布料：

  「你有什麼感覺嗎？鼓勵和幸福之類的……」

  阿爾經過深思熟慮後回答林執：

  「沒有。」

  林執狼狽地推開阿爾：

  「好了好了，有空再陪你研究吧，我幹完活了，再見。」

  阿爾淺藍的瞳孔里目光深沉，深深淹沒林執慌亂心虛的視線：

  「再見，明天見。」

  打開日記本，清潔任務已完成，新任務是休息至第二天早上7：00。林執把清潔車推回儲物室，約瑟夫坐在木箱上抽菸。林執向約瑟夫匯報自己工作時遇到的特殊情況，以此獲取更多隱藏信息。

  約瑟夫說，在研究所里，「仿人」殘殺人類並不算是突發性事件，大多數「仿人」僅靠生物特有的直覺和本能來行動，他們無法分辨食慾、□□、愛欲、施虐欲等交織的複雜欲望，因而有些「仿人」會在侵犯人類後將其吞食或殺死。

  末了約瑟夫忽然補充一句：

  「像你這樣好看的人類，就很容易被他們盯上。」

  任誰聽了這種話臉色都不會太好看，約瑟夫朝林執豎起肯定的大拇指：

  「不過別擔心，Lin，你會功夫啊！」

  林執身心俱疲地回到宿舍，X不知道哪裡去了。林執又仔細地把每個角落重新翻找個遍，甚至把床墊被單都拆開了，都沒能找出一顆糖果。

  食堂里也沒有供應糖果，可見糖果作為提升攻略對象好感度的重要道具，只能通過特殊渠道獲得。林執灰溜溜地洗漱後睡下了。

  這場試煉目前給林執帶來的唯一好處，是養成健康的作息時間，即使林執不想睡，系統也會強制他入睡。

  早上七點，室內廣播準時播放舒緩優雅的鋼琴曲，林執睜開眼，X的腦袋正壓在他胸口上，以樹袋熊抱樹的姿勢緊抱住林執這根纖細的樹枝，林執要推開X，反被X抱得更緊。林執無奈至極：為什麼兩個大男人非要擠一張單人床？尤其是人高馬大的X，這樣睡真的會舒服嗎？反正林執是睡得很不舒服。

  「醒醒，醒醒。」

  林執叫了X半天他都不醒，只好拽住X的一頭紅髮使勁搖晃：

  「快點起來！」

  X困得冒泡，不情不願地坐起身：

  「什麼……」

  「我要起來工作，放開我。」

  「哈嗷——」

  X打了個打哈欠，放開林執又轟然倒下呼呼大睡。林執打開日記本，任務狀態更新：

  -休息至第二天早上7:00（已完成）

  -進行公共廁所清潔工作（待完成）

  -【限時任務！】在中午12：00前獲得貨幣X1000（當前進度：80/1000）

  第一次觸發限時任務，不知道任務超時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林執敢違背研究所的規則，但不敢違背試煉的規則，他再一次把X叫醒：

  「問你個問題，研究所什麼時候才發工資？」

  X半睡半醒地說：

  「每月最後一天……」

  林執打開系統界面：

  「遊戲時間：？年4月15日星期六」

  「我現在急需用錢，要上哪搞？」等拿到工資黃花菜都涼了。

  X想了想，福至心靈地睜開雙眼：

  「阿爾有錢，我幫你把他殺了，這樣你就可以拿到他的錢了！」

  X行動力驚人地下床撿起工裝褲一提，踩進馬丁靴里裸著上半身就要出門去向阿爾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