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無面人
2024-09-14 04:20:19
作者: 火貍
第二百六十二章無面人
赫千辰面對許多人的注視,仿若未覺,了塵師太已經站在客堂之內,她撚動手裡的念珠,「今日我們是為了解決事情而來,往日種種貧尼不知,夫人若是想早日將此事查明,就不該在此浪費時間。」
門主夫人卻似被赫千辰的這句話驚住了,了塵師太的話她也不知該如何回答,赫九霄朝她看了一眼,她心頭巨震,眼睜睜的看著兩人相攜而入。
一場小小風波就此平息,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莫絕臉上的疤痕在光影下愈加可怖,他站在了塵身後,垂首看著地上的一道暗影,那是赫千辰的衣袖,放在身側照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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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里的各路江湖人士也都看著他們,什麼表情都有,來這裡是為霧色刀,是為無yue門主的離奇失蹤,但這時候所有人都忘了這回事,都在暗暗驚嘆。
知道和親眼見到是不同的,他們都沒想到,從最初傳言這兩人關係有異,到如今,這兩個性情完全不同的人真的會走到一起。
這其實比當時傳言他們是兄弟還要稀奇。
在他人眼裡,檀伊公子有了那番表示之後並不顯得和平時不同,他的腳步還是那麼沉穩,一走進堂上就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既不開口也不坐下,赫九霄站在一旁像是對周圍的人都不感興趣,兩人站在那裡,分明不是顯眼的地方,卻讓所有人不得不留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了塵師太問明了無yue門裡的情形,聽說少門主前不久剛剛出門,又問了問來客的情況,赫千辰至始至終沒有多言,聽著兩人的對答。了塵師太作為前輩,又是女子,此時由她來交涉比較恰當。
就像之前問過事情經過的許多人一樣,了塵師太沒找出任何線索,這件事唯有兩個古怪的地方,第一是那個無面人,第二便是無yue門主憑空消失。
「只要是人,離開必有痕跡。」赫千辰插言,門主夫人知道他素來多謀,這時候也沒法計較先前的事,連忙問道:「難道你知道他是怎麼失蹤的?」
「先去那間密室看看。」赫千辰指了指前面,下人連忙在前引路。
無yue門主所住的那間密室確實十分隱私,他的心思也十分巧妙,那間房不在什麼地底,也不在主屋的院落內,卻是在一塊空地上的一間平房。
白牆青瓦,周圍有人看守,倘若有任何危險,有任何人接近,都會被人發現。
外面沒什麼異樣,赫千辰留意的是裡面,從裡面打開窗,能讓人把飯菜遞進來,窗口的大小不容一人通過,無yue門主就是在這裡無故失蹤的。
「這裡沒有機關,老夫已經找過了。」跟在赫千辰他們身後,有位老者從人群里站出來,穿著寒酸,寬袖大袍,那身衣服就像是從別人身上借來的,他說出這句話,周圍卻無人會質疑。
就連赫千辰也不會。
「神機子吳前輩。」赫千辰認出他來,這位老者也是一位奇人,名叫吳庸,通曉機關陣法,為人吝嗇,但處事極為認真嚴謹,容不得一點錯處,他口中說出的話一定是經過再三確認的,所以也分外可信。
吳庸點了點頭,心不在焉的在自己掌心裡點點畫畫,「我看過幾次了,這裡沒有機關,其他的房裡倒是有幾個密道,但這裡設不了,這地底下去土質堅硬,是挖不得的。」
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人家家裡的密道,吳庸自顧著又推算了一遍,赫千辰相信他的話,論起機關來,他雖然懂得,卻不能與一心鑽研各種機關的吳庸相比,「既然不是機關,便只能從窗口、門口兩處離去。」
無yue門主究竟是自己離開,還是被人脅迫帶走,他既然如此害怕,定然是事出有因,若是為了那把刀,那把刀如今又在何處?此事與天穹神教是否有關?
午後的陽光漸漸弱下,眾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空地上的這座房子印著微弱的光線,半開的門和門上的鐵鎖像是一隻奇異的野獸,正張開大口,等著吞噬些什麼,赫千辰進去看過,裡面的一切正常,沒有血跡,沒有掙扎和打鬥的痕跡。
「難道他真的就這麼消失了?」門主夫人喃喃自語,臉色發白,除了擔心還有恐懼,她無神的雙眼定定的看著那扇門,看著房裡漸漸變暗,暮色將至,大地逐漸被黑暗籠罩,只留下最後的幾許光輝。
「啊!」忽然,她驚叫起來,直愣愣的看著門裡,其他人不明所以,只看到她臉色越來越白,甚至顫抖起來,她指著那扇虛掩的門,死死咬住嘴唇,那表情像是見了鬼。
在她身邊的人站在後面探了探頭,也叫出聲來,所有的目光注視著門裡,看到微啟的窗口,然後看到窗外的一個人。
姑且稱他為人,因為這個「人」只有一張嘴,其上,空白一片。
無面人。
「赫己。」赫千辰一擡手,在他身後人影如梭,穿射而去,赫己閃身繞到屋後,他的速度極快,但他到了那裡,屋後卻空無一人,無面人已經離開,就像先前不過是個鬼魂,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漸漸轉暗的天色下,一陣冷風吹來,「霧色刀不是凡俗之人所能駕馭,得此刀者將被此刀所噬,無yue門是第一個,你們記住,這把刀是不祥之物。」
「既然是不祥,為何你們還想得到這把刀?」在一派詭異的靜默中,赫千辰一人發話,朗朗的話音穿透蒼穹。
那答話的人語調還是平板的,幽幽的話音像是來自天上,又像傳自地底,「天穹神教欲救蒼生,要你們把刀交出來,這是為了免除災禍,聽不聽,由你們。」
「天穹神教!」人群里炸開了鍋,四處找尋,卻一無所獲,門主夫人臉色發白,她只記得那張詭異的臉孔,心還未定,聽到這些話,再也受不了刺激,昏厥過去。
有人回過神來,連聲追問這把刀里究竟有什麼秘密,卻已無人答話了。
「少門主何在?」赫千辰陡然發問,無yue門弟子馬上有人回話,「自從門主出事,少門主就沒怎麼回來過,不知他……」
「去找!」平平的兩個字沒有原先的溫和,那人連忙點頭,周遭有人奇怪:「公子難道是擔心少門主也出事?」
「刀在他的手中。」負手垂眼,赫千辰緩緩的一句話引來喧譁,群雄震驚,「刀在他的手中?」
他憑什麼斷定刀在少門主手中?眾人驚疑不定,無yue門下的一個弟子卻匆忙跑過來,「不好了!少門主他……」那人上氣不接下氣,還沒說完,群雄追問,「他怎麼了?」
「少門主死了!」那弟子終於說完,一屁股坐到地上。
「死了?!」
「他是怎麼死的?」
「刀呢?有沒有看到刀?」
眾人七嘴八舌,赫千辰沉下眼,默然不語,赫九霄見他面色不愉,忽然舉步,「我們回去。」他拉著赫千辰就走,無yue門下的弟子見了連忙阻攔,「公子難道不管這裡的事了?」
無yue門主失蹤,門主夫人昏倒,少門主身死,他們這些門人早已六神無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見赫千辰被赫九霄拉走,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一塊浮木將要漂走,急得不知怎麼是好。
「赫千辰,你可看出什麼來了?」了塵師太沒有阻止他們走,在他們身後問道。
赫千辰轉過身,「無論這把刀里究竟有什麼,是否真如天穹神教之言,得此刀者將遭災禍,在檀伊看來,江湖浩劫已難避免,正在興起。」
他蘊著深意的眼神沖人群里掃了一圈,無yue門的弟子正在說少門主被仇家所殺,臨死之時在地上寫了一個「刀」字。
霧色刀,這把刀的魅力就在於它的神秘,就像是天穹神教的神秘,總是能令人意外,令人忐忑一樣。
赫九霄拉著赫千辰離開,到了外面,這次他們是騎馬來的,馬車裡放了些換洗衣物和日常所需的東西,赫千辰是被他推進馬車,碰倒了茶几上的玉杯,清響聲中,他突然被赫九霄壓倒在座椅上。
「你還要瞞著我?」危險的眸色閃動利光,赫九霄半壓在他身上,「自從你使用異力之後,那能力是不是比以前更難控制?最近你連小竹都不讓接近,和赫己也保持距離,別告訴我是因為你顧忌我的感受,只想和我親近。」
赫千辰不是這樣的人,他就算愛上赫九霄,也不會因為這種私情而疏遠自己的手下,他會為親自下令處決自己的部下而矛盾,甚至為自己不得不這麼做而感到難過。
儘管他在人前從不顯露,但親自體會過赫千辰的矛盾和爆發的人是赫九霄,他對這一點比任何人都了解。見身下的人不答,他突然扯開赫千辰的衣襟,「你不說,我就在這裡要你。」
「別開玩笑,你起來。」赫千辰拉開赫九霄的手,坐直身,看到窗口外面花南隱對他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先行離去,這件事越鬧越大,這把霧色刀開始是要送到他家綢緞莊的,他雖然身在外面,但始終不放心,這就打算回去,後面的事交給赫千辰解決,他一點都不擔心。
赫九霄對赫千辰的分心卻很不滿,「看著我,千辰!」他逼近,捏住他的下巴,眼神越來越利,語調也越來越冷,「你打算一個人承受,什麼都不告訴我,你方才分明是看到什麼了,你不準備對我說?」
「九霄。」赫九霄陰沉著臉,那種冷硬和陰寒是他人絕無法承受的,赫千辰卻已經習慣,但他也知道這次赫九霄是真的很生氣,「我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而已。」
他承認了,赫九霄的怒氣更#,「沒來的及說?!」低喝聲傳出馬車,有些江湖人也準備離開,恰好聽到馬車裡的爭執。
「我若沒看出來,若是不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說?還是一直都不說?你什麼事都要自己擔著,將我視作什麼?你有沒有把我放在心裡?知不知道我擔心你?!」
「不要那麼緊張,我知道該怎麼做……」
「你知道?」
「你聽我說完。」
「你說。」
「我……」
唇被堵住,馬車裡的對話突然停了,沒了聲息,外面的人不知裡面發生什麼,車裡,赫千辰才說了一個字便無法開口,赫九霄市區耐性,像是懲罰,他的吻幾乎是用咬的,有意在外留下痕跡,直到兩人都氣息急促才放開他。
手指從他唇上划過,赫九霄這才恢復了原來的神色,「你說。」
赫千辰抹去唇上的痕跡,第一件事是放下馬車的窗口的車簾,赫九霄若是失控起來,不知會在這裡作出什麼事。
「我知道異力許久不用,被壓抑太久有突然爆發的跡象,近來在人多之處,我有時能感覺到強烈的思緒,比如方才,不過那些我曾經經歷過,雖然有些不適,但我能夠應付,只要等這股力量平靜,一切還是會和原先一樣,在我控制之中。」
赫九霄不冷靜,他不能跟著不冷靜,當初用自己的意志力學習如何掌控這股力量,讓它隨自己的心意,使用或是不使用,如今只不過是力量變強,需要重新學習掌控而已,赫千辰確實並不擔心。
他不覺得如何,赫九霄卻分外慎重,「倘若有事你一定要和我說,你什麼都不說,就算不是逞強,我也不放心。」
「好了,我會留意的。」赫千辰整理自己的外袍,他不知道這麼出去,讓人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會被人怎麼想,索性坐在裡面,打算吩咐啟程,赫己在外面卻急叫起來,「閣主!閣里有人送急信來!」
赫千辰挑開窗口簾幔,接過一看,忽然沉下臉色:「上路,回千機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