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村異物（Ⅶ）

  鬼村異物（Ⅶ）

  台上的男人心口一痛，一股腥甜湧上，他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露出破綻。

  男人斜眼去看天渡，眸子中帶著冷，天渡也感受到他的視線，心下一驚，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就在此時，男人的餘光終於落在了斗奴場中央那個瘦瘦小小的人身上，目光一怔。

  餘興：「怎麼樣，大人可還滿意？」

  男人捏緊拳頭，控制住因氣憤而有些顫抖的聲音「余左使是從哪抓的這樣一個人？」

  

  「是她自己送上門的。」

  「……」

  餘興：「閣主今日找到我定然不只是為了看這麼一齣戲吧。」

  「…余左使這麼聰明不如猜猜我是來幹什麼的。」

  「鬼市里最不缺的就是珍貴之物，而我們向來賣的不過是三類，情報，珍品和女人，可據我所知四海閣擁有最大最廣的情報網，那麼閣主此番前來定不是為了從我這買到什麼情報。」

  「我想閣主這身份地位什麼樣的女人都不缺，定然也不是為了女人前來，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餘興：「想必，你是看上了我手中的某個稀罕之物。」

  男人帶著笑，只是有些陰森滲人，「余左使果然聰慧。」

  「只可惜…」他故意停頓，而後笑意全無，代替笑意的是他怎麼都遮掩不住的殺意。

  「你只猜對了一半。」閃電與男人的話同時落下，照的男人未被面具遮住的下半張臉一亮，他的嘴唇帶著妖艷嗜血的紅。

  餘興微愣，只見男人薄唇輕啟，緩緩對著身後的天渡吐出一個字，「殺。」

  無數的暗衛如同影子一般從地面長出，黑壓壓的一片足以讓餘興膽戰心驚。

  「一個不留。」說罷男人飛身而下。

  「是！」

  身後傳來尖叫而後慘叫聲一片，男人撐起那把墨藍色的傘朝昭顏走去，腳下的雨水混雜著血水，被男人一踩濺起不小的水花。

  昭顏被團團圍住，渾身浴血，男人看著心疼，他緩緩地擡了擡手暗影衛便出現將那些怪物悉數殺盡，看著眼前撐傘的男人，昭顏欣然一笑，「你來啦？」

  剛說完最後一個字昭顏便再也撐不住地向前倒去。

  男人將人接住摟在了懷裡，傘被隨意地丟棄在地，一把將她抱起後離開。

  ＊

  香爐里飄出縷縷青煙，茶杯中的茶還留有餘溫冒著熱氣，茶香四溢，門被人敲了兩下後從外推開，雨水夾雜著冷意與屋內的溫暖糾纏，男人不悅地看了一眼進來的人掖了掖蓋在昭顏身上的被子。

  天渡：「主上，是屬下無能讓那餘興給跑了！」

  「小聲些。」天渡想到自己會因沒能抓住餘興而受到責罰，卻不曾想主上的不滿和責怪是因為自己聲音太大了，險些吵到了床上的昭顏。

  「…是。」天渡有些不服氣地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昭顏，但這女人實在美麗，他只能又狼狽地將目光移開，「那餘興似乎早有準備，將重要的幾處都燒毀了，我們去了他的房間，那裡也都被燒了。」

  「嗯，還有什麼奇怪之處？」男人並不意外。

  天渡：「確實還有一處極為奇怪。」

  「……」男人沒有說話而是挑起了昭顏的一縷青絲。

  「有一處不像是被燒後留下的痕跡，倒像是被炸了。」

  男人輕笑，「知道了，下去吧。」

  天渡朝他看了一眼，不明所以，但還是服從的鞠躬退下。

  「你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

  昭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依舊是晚上，她扭頭發現身旁還有一人，他坐在床邊撐著頭似乎是睡著了。

  男人帶著的面具只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她伸手摸向男人的面具，在即將觸碰到時手腕卻被一把握住。

  「醒了？」

  昭顏心裡有了猜想，試探地問：「你是誰？」

  「……四海閣閣主。」男人鬆開了握著她的手欲轉身離開，卻又被昭顏一把拉住狐裘。

  「我是在問你的名字。」

  男人淡淡道：「…姑娘，是我救了你，對你的救命恩人就這麼咄咄逼人不好吧。」

  他將她的手甩開，邁著大步朝門外走去，「你睡了一天，我去給你拿些吃的。」

  「裴淮卿！」

  男人不再回應。

  昭顏可不準備就這樣坐以待斃，她將被子掀開，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了，盯著門更加確信了他的身份。

  肚子發出咕咕的響聲，不過這也不足為奇，畢竟自己許久都有沒有好好吃過飯了，本準備此刻逃跑的昭顏又緩緩地坐了回去。

  男人推門進入時就看見少女乖巧地坐在床榻上眼巴巴地望著他，或者說是他手中的食盒。

  閣主：「鬼村食材不多，將就一下吧。」

  食盒打開菜香味溢出，昭顏眼中像是盛滿了星星一般發著光。

  昭顏：「多謝閣主的款待。」

  她迫不及待地夾起菜放入口中，滿臉幸福，「閣主這手藝還真不錯。」

  男人沒想到她猜對了，輕咳一聲：「…小廚房做的。」

  昭顏也不挑破，津津有味地吃著，「閣主真的不告訴我我應該如何稱呼你？」

  「你這個稱呼就夠了。」

  「行吧，閣主。」昭顏一臉無所謂。

  見她這麼容易就放棄追問，男人有些吃味，「姑娘把我當作是何人了？」

  「一位故人。」

  「哦？看來是姑娘心悅之人啊。」他試探地問道。

  昭顏添油加醋，「是啊，可惜他辜負了我，跑了，到現在都不見蹤影。」語氣中充滿了惋惜。

  「或許他是有苦衷。」裴淮卿試圖給自己辯解。

  誰料，昭顏絲毫不在意，「苦衷？我就暫且當他有苦衷吧。」

  「不如姑娘也舍了那人來當我的閣主夫人如何？」

  「好啊，聽起來甚是不錯。」知道他的小心思，昭顏將計就計。

  「……」男人臉色不佳，起身冷冷道：「姑娘慢慢吃，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

  男人扭頭又確認了一遍，他沒有聽錯，可眼前的這個女人還像沒事人一樣一點挽留的意思都沒有，他也只能氣憤的離開。

  男人離開，她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小鬼！」昭顏再次嘗試呼喚他，可是依舊沒人回答。

  她不禁有些頭疼，自己似乎真的習慣了小鬼的存在，收拾好心情，昭顏悄悄溜走重新回到了鬼市。

  烏鴉在鬼市上空盤旋，發出陣陣嘶啞的叫聲，原本完好的房屋如今已成了一片廢墟，那個差點要了自己命的斗奴場也已不復存在，昭顏並沒有對那些觀眾席上的看客有絲毫的同情，她的眼中沒有一絲情感只剩漠然。

  這些人視人命為草芥，讓手無寸鐵的人在這場上與怪物殊死搏鬥，所以這些看客死有餘辜，她想自己唯一一點感觸就是遺憾了，遺憾不是自己親手要了這些人的命。

  人命不能用金錢來丈量，也不是他們賭博的樂子。

  「你怎麼來了？」金娘有些意外。

  昭顏同她說話時不敢大意，她從金娘的眼神里看見了精明，想來也是個聰明人，只是不知道她是好是壞，「你之前不是說過如果我想通了隨時可以來找你？」

  「是啊，小娘子～」金娘說話時總是拐著調，但昭顏聽著卻不覺得厭煩和噁心，就好像她說話本就這般。

  「我要和你做筆買賣。」

  「唉，我還以為你回心轉意要來我這裡了呢，真是可惜～」金娘搖著頭，緩緩揮動著手裡的扇子。

  「……」

  「不過，你那麼受那大人物的青睞，稍微撒撒嬌他什麼不給你，又何必專門跑來問我？」

  「我有這個能力為何要求他？」昭顏的語氣溫柔，金娘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強大且溫柔的力量。

  金娘忍不住打趣道：「…小娘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錯了，被我看上是他的福氣。」

  「好好好～小娘子，我金娘很願意交你這個朋友，我送你一個情報。」

  昭顏也不客氣，直接問道：「鬼村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可是說來話長。」提及此，金娘有些惆悵。

  「這鬼村原名梵音谷，可是卻很少有人知道梵音谷遭遇了人禍變成了如今的鬼村，梵音谷本是一處世外桃源，但由於梵音谷特殊的天然屏障而導致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進入，可四年前這裡卻被怪物入侵，梵音谷就此消失。」

  「那你呢？你是梵音谷的人？」

  「當然，我們梵音谷之人擅長音律，而這音律可以清心凝神，也可消除戾氣與怨氣，我那時的音律之藝可是全梵音谷第一。」

  「那些怪物和戾氣與怨氣有關？」

  「可以這麼說，剛開始我們還能抵擋得住他們的攻擊，可漸漸它們的戾氣越來越重，我們最終慘敗，很多人都被殺死了，我也只能帶著一部分的人從那逃離。」

  「當然，還有一部分的人逃到了別的地方和我們一樣茍延殘喘。」

  「又過了一段時間，余左使便來了，他帶來了斗奴場，我原先也只以為他是個普通的商人，來這裡只是為了掙錢，後來才意識到不對。」

  「我被他的偽善欺騙了，他能抓住那些怪物，我原以為他雖在其中謀利但至少能救梵音谷之人的命所以投靠了他，告訴他我的音律能幫助他抓住那些怪物，可他卻嗤之以鼻。」

  察覺到金娘的不對勁，昭顏皺眉問道：「他把你怎麼了？」

  金娘苦笑，「他說，我的那點皮毛的術法根本不值一提，他要我獻身。」

  「……」

  「我本不願，可是，他以其他人的性命為要挾，我便…委身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