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股

2024-09-14 03:43:56 作者: 尤欠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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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1點,窗外的夜色如墨,飛揚的雪花飄在結了冰的玻璃窗面,細雪堆疊,層層覆蓋,頃刻間就與冰層融為一體。

  厚重的遮光窗簾把寒冷牢牢擋在房間之外。

  臥室內的暖氣充足,中央空調吹拂的暖風混合在暗黃色的燈光里,無形的熱流在角落中悄然涌動,升騰起一片朦朧的氤氳。

  整個空間像是被按了靜音鍵,兩道身影一言不發,唯有筆尖書寫的沙沙聲細密綿長。

  陳默站在書桌前,流暢的筆尖書寫在白紙表面。絲綢般細膩的紙質纖維上,字跡的筆畫鋒利如鋼,漆黑的色澤反射出亮眼的白光。

  蘇聞青讓寫讚美詞,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在校內需要完成的文件報告不少,雖然畢業多年,可筆桿子並沒有生鏽。

  正相反,他寫起各類文章算得上是得心應手,尤其是散文。對於蘇聞青,陳默可以用世界上最優美的詞句來讚揚,處處可見感情之真摯。

  他寫得毫不違心。

  「好字。」

  蘇聞青假以辭色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從身下轉移到書桌,並不吝嗇自己的讚揚。

  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伴隨著她的誇讚,力道更加深重。

  「……」

  陳默嘗試著答覆,嘴巴微張,潰敗的語調如打結的絲綿揪扯不清。

  蘇聞青將他的身體牢牢地包裹在內。

  或是讀懂人心的天神,情緒的掌控隨心,身體的每一處秘密都被她知曉。或是操控人偶的傀儡師,撕開皮囊,控制最隱秘的神經,手指翻飛之間,全身的感官都被一縷無形的細線調動。

  時間悄然流逝。

  安靜的臥室內,除了筆尖沙沙的響聲,還多了一絲晦暗而低啞的喘息。

  「998,999,1000……」

  蘇聞青數著數,直到筆尖停懸,最後一個字落下。

  她要求1000字的讚美詞,紙張的字數不多不少,剛好卡在最後一個數字上。

  牆壁上的時鐘滴答走動,蘇聞青擡頭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凌晨一點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在某種特殊的情境下會變得格外漫長。

  比如現在。

  沉寂了四個多月的惡趣味在此時得到了充分的滿足,但這畢竟是她動的手,一切美好的畫面只是對於她辛苦勞作的報酬而已。

  下次得讓他自己來。

  想到這裡,蘇聞青微妙地停頓了,不再理會陳默的態度,手指毫無預兆地離開了他。

  陳默的的脖頸昂起,喘息聲赫然停止。

  燈光垂直落在他的眼睛,如湖面之上蒙了一層稀薄的霧氣,湖水平面上升,溢出的水流積蓄在河堤。

  河堤是眼眶,零星的幾滴水珠落在眼尾,又在暖風的蒸騰下消散,捕捉不到一絲蹤跡。

  左手邊有一包嶄新的濕紙巾。

  陳默撕開包裝,抽出兩張。他用力閉了閉眼,將霧氣掩下,隨後用另一隻手輕輕托起蘇聞青的手腕,細緻地為她擦拭手掌。

  濕紙巾的觸感微涼,陳默的動作仍有些發顫,但力道很輕,擦拭手心的觸感讓蘇聞青覺得有點癢。

  掌心不由自主地往後瑟縮,可陳默牢牢托住她的手腕,後退的動作被硬生生打斷。

  蘇聞青掙脫不了,被逗得咯咯直笑。

  「笑什麼?」陳默啞著嗓子問。

  這一聲問句徹底點燃了蘇聞青的笑點。她的嘴角再也控制不住,笑聲逐漸誇張,一聲一聲洋溢在臥室里。

  陳默仍是看著她。

  見笑聲越來越誇張,他眼睛微眯,在虎口處按了按。

  「喂!」蘇聞青原本笑得語不成調,手上異樣的觸感讓她微微惱怒,笑聲戛然而止了,「不帶你這樣的!」

  第一張濕紙巾扔向垃圾桶,陳默又抽出第二張,繼續幫她擦拭。

  他低著頭,邊擦邊說:

  「為了提升演技所以『不辭火爐為卿冷』,可現在又笑得太厲害,容易岔氣,會影響以後說台詞。」

  這是勸慰的語氣,可蘇聞青對他並不滿意。

  掌心被擦了一遍又一遍,就算是挖煤也早就乾淨了。

  她忽的抽出手,擡高手臂,在陳默不解的目光中——拍打他的臉頰。

  「不用再擦了,」她的眼神看向陳默的下身,用下巴指了指浴室,「自己去處理一下,回來後把小作文讀給我聽。」

  說罷,蘇聞青拿起紙張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得檢查你有沒有錯別字。」

  陳默笑著回答:「好。」

  說完起身,興許是坐久了的緣故,離開桌子的時候身體一個趔趄,扶住椅背才堪堪站穩。

  「噗。」

  蘇聞青沒忍住,笑著蹬他的小腿。

  「你是年紀大了,身子骨不中用咯!」

  聞言,陳默面上一松,伸手就要揉蘇聞青的頭髮。

  「別!別動手!護髮精油很貴的!」

  蘇聞青躲閃不及,一頭撞在陳默的懷裡。額頭是棉質襯衣的觸感,陳默早在交完答卷後就穿上了衣服。

  發尾聳動,陳默把她的頭髮繞成了一圈。

  「我好著呢。」他絲毫不在乎,摟著背部手臂微微用力,單手就把蘇聞青抱到了床邊。

  「和以前一樣。」

  他這幾個月確實很忙,公司市值大漲,晝夜顛倒已經成了常態,但這並不代表他的身體會出岔子。

  因為從前上工地的時候也好不到哪去。

  甚至於體力勞動更多,早就練成了抗體。

  剛才的那一遭只是個美麗的意外,而導致意外的罪魁禍首正被他牢牢抱在懷裡。

  蘇聞青的手像是一刻都不能停歇的樣子,她膩歪在陳默的手臂上,雙手環繞著他的脖子,看似親昵,指甲卻在背後摳著他後頸的一塊軟肉。

  那片地帶她再熟悉不過。

  為了證明自己的經驗老到,蘇聞青重複著過去每一個晚上的動作,沒有給陳默任何喘息的間隙,接連不斷地揉捏著那一塊皮膚。

  她的經驗從未出錯。

  手指觸碰到那塊軟肉的時候,陳默的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

  脖子後一陣酥麻,摟著蘇聞青的手臂不自覺的緊了緊。

  一陣戲謔的調笑從上方傳來:

  「還嘴硬,你看,就是不行了。」

  兩人已經到了床沿,蘇聞青掙扎著向後仰,她的手臂圈住陳默的脖子,砰的一聲,天旋地轉,一陣沉悶的聲響,兩個人一起栽倒在了床上。

  陳默在上方,向前撲倒的那一瞬間,他眼疾手快地護住蘇聞青的後腦勺,另一隻手臂撐住床沿。

  兩人的距離不斷靠近。

  暖風蕩漾,時間回溯到半年前艷陽的夏天,同樣是晚上,小窗搖晃,燈火昏黃。

  兩人的距離只剩不到5公分,看著眼前驟然放大的美麗臉,陳默才確認自己沒有壓到她。

  小心翼翼地抽出壓在後腦的手,又輕柔地撥開臉上凌亂的髮絲。

  兩道纏綿的目光在空中匯合,交織成一片濃重的晦澀。

  陳默附身親吻她的額頭,溫熱的氣息傾灑在彼此的面龐。

  陳默的呼吸漏了一拍。

  蘇聞青仍撥弄著他的後頸。

  身下又傳來一陣幸災樂禍的笑容。

  「好,我認輸,」陳默投降,又揉了揉蘇聞青的發旋,起身把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兩個。」

  蘇聞青笑得狡黠,從被子裡慢慢悠悠地伸出兩根手指。

  「我想天降橫財,想成為影視巨星,想一帆風順地爬到金字塔頂端。」蘇聞青掰著手指,一樣一樣的跟他舉例。

  她邊說邊打量陳默,只是他表情如常,聽到這些難如登天的心愿後仍然淺笑著看她。

  「但是,這些都太難了,」蘇聞青頓了頓,話鋒一轉,又說,「我想要一個大金鐲子,還想吃一頓熱乎的牛油果麵包。」

  「好,」陳默點頭答應,「牛油果麵包可以理解,不過大金鐲子具體是多大?」

  「你猜。」

  蘇聞青沒有明說,卷著被子滾到了床鋪的另一邊。

  她閉上雙眼,打著哈欠,儼然是一副疲憊的樣子。

  陳默走向床沿,為她掖好被角後就去了衛生間,關門的聲音極輕。

  蘇聞青的眼睛在關門聲響起的一瞬間睜開。

  她伸手摩挲床沿,打開了微信。

  【姐,我接到了一個全球代言人的title!】

  凌晨兩點四十分,蘇聞青激動地在對話框裡打下這一句話,她來不及考慮Amy是否入睡,只想把「我出息了」這四個大字告訴她。

  【什麼牌子?】

  出乎她預料,Amy秒回。

  【好像叫什麼……瓷青?專門做商業陶藝的。】

  信息發過去,Amy並沒有馬上回復。

  一連等了五分鐘,那邊才慢悠悠地發來一個問號。

  Amy說話向來心直口快,打了問號以後必定有一長串的結論要說。蘇聞青正料到這點,所以沒有回覆,打了個哈欠,縮在被窩裡靜靜等待下文。

  【最近勢頭很猛的那個瓷青?本土的新興產業,雖然比不上老式奢派,可我隱隱約約有聽到風向,說是有上面的資源扶持,最近又在和各大IP談合作。】

  【蘇,誰找你要的代言?小心別被騙了。】

  Amy的這兩條消息字裡行間都充滿了不信任的懷疑。

  品牌建立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做成這樣,身後沒有官方推動顯然不現實。這麼有勢頭的牌子不先落在一線演員或流量明星的身上,反而給自己搶了先機,聽起來確實不像真的。

  蘇聞青實話實說。

  【他們老闆是陳默。】

  消息發出,Amy上方的名字頻繁地變化,卻沒有回覆。

  似乎在確認消息來源的真實性。

  【真的,陳默是帶著公章和合同來的。】

  蘇聞青又發了一張殺青宴的合照,陳默站在自己的身側,謝輓詩則在角落,手裡拎著一個公文包。

  【連小謝老師都喊他老闆,我聽見了的。】

  【……】

  【蘇啊,你不應該混演藝圈。】

  Amy發來了這一串無厘頭的話。

  【你身上已經預定了一個爆款話題】

  【我們演藝圈也有自己的巴菲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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