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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獻酒

2024-09-14 03:39:54 作者: 水小合

  第215章獻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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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太和殿刑審翠翹那日開始,天子一病不起,從此不再早朝。

  楊賢妃心懷鬼胎,不敢聯絡安王,躲在殿中避了一個月風頭,一直不見李昂來追究,這才稍稍放下一顆心。

  哪知她不招惹是非,是非卻來招惹她。這日她難得有心情去御花園賞一賞臘梅,卻被安王堵了個正著,不得不陪他走入梅苑深處,私下交談。

  楊賢妃心中不悅,便懶得委婉,直接沖安王發脾氣:「我一個深宮婦人,將來誰繼承大統,都不耽誤我做皇太妃。殿下不必再來見我,我可不敢再插手立嗣的事了,看看翠翹的下場,聖上那是殺雞儆猴,警告我呢。」

  安王吃了她一頓排頭,也不惱火,笑道:「娘娘想與我撇清關係,我自然不敢有二話,可惜在外人眼裡,卻不是娘娘想撇清,就能撇清得了。」

  楊賢妃聞言,眉頭緊皺:「殿下此話何意?」

  安王信手摺下一枝臘梅,輕輕嗅著金盞似的花苞,意味深長道:「娘娘早就認下楊嗣復這個侄兒,與他府上女眷也是有來有往,人盡皆知啊。」

  楊賢妃被他戳中軟肋,頓時沒了氣焰,憤憤道:「哼,要不是因為他,我哪能惹上你這個大麻煩!」

  「這一句大麻煩,娘娘真沒罵錯。」安王雙目低垂,無奈道,「我若不是遇到麻煩,今日也不來叨擾娘娘。」

  能被安王道一聲「麻煩」的,絕非小事,楊賢妃心中一凜,沉聲道:「說吧,又出了什麼事?」

  「我聽聞,聖上近日有意追究一樁舊案,已經在太和殿召見了翰林學士,共商擬詔之事。這道詔書一出,恐怕朝中就要變天。」

  楊賢妃半信半疑地問:「什麼舊案,竟有那麼厲害?」

  「這樁舊案是關於維州悉怛謀一事。娘娘有所不知,多年前吐蕃維州有個副使,名叫悉怛謀,曾率麾下向時任西川節度使的李德裕投誠。當年牛僧孺勸聖上勿與吐蕃交惡,下詔將悉怛謀等人遣回吐蕃,結果這批人全被誅於邊境。我聽說,近日聖上有意制詔,追封悉怛謀為將軍,待此詔一出,當年這樁舊事便算是翻案了。」

  這一番話楊賢妃聽得半懂不懂,疑惑道:「這事聽起來也不算大啊,為何聖上時隔多年,還要重提?」

  「我也是這麼覺得,所以思來想去,這樁舊案應該只是一個藉口,一個召李德裕回京,再次重用他的藉口。」安王盯著楊賢妃,緩緩道,「等到李黨擡頭,牛黨的楊嗣復會如何?本王又會如何?要知道,李德裕與潁王已是早早結盟,必定會全力支持他上位。潁王此人驕橫恣肆、睚眥必報,若本王奪位失利,下場恐怕比當年的漳王更慘。」

  「潁王的脾氣我知道,不必你提醒。」楊賢妃打斷安王,臉色已十分難看,「若由潁王上位,我必被你們牽連。如此說來,這道詔書是萬萬不能出太和殿了……」

  。。。。。。

  自御花園密談後,又過數日,便是除夕,楊賢妃特意備下藥膳和酒菜,前往太和殿求見李昂,卻被拒之門外。

  身為六宮之首,這事不僅使她顏面掃地,也是一個不祥的預兆。為此她氣了一夜、恨了一夜,也愁了一夜、怕了一夜。

  到了第二日一早,她便顧不得禮數,帶了人困住王福荃,直闖太和殿。

  李昂近來清醒的時間不多,原本正昏昏沉沉地睡著,卻被殿外傳來的嘈雜聲吵醒。他勉強睜開雙眼,便看見楊賢妃那一張在脂粉掩蓋下,顯得艷麗而虛假的笑臉。

  不等李昂開口,楊賢妃便笑吟吟道:「陛下,今日乃是八節之端、三元之始,臣妾特意備了屠蘇酒、五辛盤,來與陛下賀正。」

  李昂躺在御榻上,冷眼看著楊賢妃:「你知道,朕並不想見你。」

  「臣妾知道,」楊賢妃兩眼濕潤,委屈地望著李昂,「陛下,臣妾承認,過去曾收過安王的好處,替他美言了幾句,但莊恪太子的事,臣妾是真的冤枉啊!陛下與臣妾夫妻一場,難道真的要聽信一個伶人的誹謗嗎?」

  李昂微微搖頭,喘著氣說:「永兒之死,不是幾個伶人、宮女串通一氣,就能辦到的。當初,朕一念之差,沒有召見他,害得他一夜之間暴病而亡,如今想來,這世上哪有什麼一念之差?朕不過是中了你的……挑唆之計……」

  李昂一氣說完,劇烈地咳嗽起來。楊賢妃默默旁觀,直到李昂停止咳嗽,仰躺在御榻上虛弱地喘息著,才幽幽開口:「既然陛下已經認定臣妾有罪,臣妾就不費唇舌了。陛下真的想知道,莊恪太子是如何薨逝的嗎?」

  她一邊說,一邊拿起酒壺,倒了滿滿一杯屠蘇酒。

  「莊恪太子的湯藥是被動了手腳,卻不是下毒,而是加了一顆養身的丹藥。」

  迎著李昂痛不欲生的目光,楊賢妃從袖中摸出一隻兩寸見方的錦盒,拈出盒中丹藥,投入屠蘇酒:「道家煉丹,離不開嬰兒奼女,身強體壯者服之,不及時發散都有性命之虞。換作病重體弱之人,將之與湯藥一併服下,效果可想而知。」

  道家煉丹,稱呼汞為奼女、鉛為嬰兒。李昂的祖父、父皇兩代天子,皆因服食丹藥不慎,於壯年駕崩。是以李昂一聽到楊賢妃的話,目光中除了深惡痛絕,亦有深深的恐懼。

  「你這是要做什麼?弒君嗎?」

  「臣妾不敢,」楊賢妃舉著酒杯,湊近李昂,「臣妾不過是想敬陛下一杯屠蘇酒,與陛下共慶新春而已。」

  李昂奮力掙扎,從御榻上半坐起身,試圖推開楊賢妃,卻被她輕鬆躲開。

  趁著李昂側身,楊賢妃順勢將他推下御榻,分開雙腿騎在他身上,又無視李昂痛苦的悶哼,一手掐住他的下巴,一手用酒杯抵住他緊閉的嘴唇,試圖撬開一絲縫將藥酒灌下去。

  她做得太過專注,以至於當髮髻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抓住,猛地把她從李昂身上扯下來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殿中出現了第三個人。

  「喲,臣弟似乎來得不巧,打擾了陛下和娘娘的雅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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