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急

2024-09-14 03:30:48 作者: 文壹

  著急

  百里漠現下很著急。

  他們所有人中,迄今為止,沒有一個人尋到赬離的蹤跡……

  赬離,你在哪裡……

  百里漠此刻在璇璣陣內走著,周圍銀裝素裹,雪色綿綿,一眼望過去看不到頭。冰涼的雪花飄落在他那狹長似鴉羽的睫毛之上,竟然沒有融化。

  百里漠天生就不怎麼怕冷,可是現如今,都覺得周圍的空氣在不斷下降,感到有些微微涼意。更別說是赬離了。一想到赬離可能會遭遇到的情況,百里漠感到越發著急,腳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幾分,在茫茫雪地里留下一串串腳印,又很快被大雪覆蓋。

  某女:誰在叫我?

  月明星稀,點點星光閃爍,在天上看著白衣少年,安安靜靜地瞧著他們兩。

  暗夜是最會保守秘密的,任何秘密都逃脫不了他的耳目。

  

  同時他也是最暗沉的,任何秘密都會消散在黑夜裡。

  命運的腳步聲在逐漸逼近,或悲或喜,在他們作出種種選擇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噓,聽,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白衣少年和紅衣少女的命運,在未來將會改變很多人和事的軌跡。

  陷入沉睡的女子還在沉睡,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在她的身上,將她的全身蓋住,同周圍的一切融為一體。

  被她當做被褥的雪獅,此時動也不敢動,生怕這個瘋女人一下子不爽了,就要來揍他一頓。之前被她打的現在還在隱隱作痛。瞧,那邊岩石上的血跡,就是之前被她揍出來的。

  本來該兇狠無比的墮,此時披著一身雪獅的皮毛,安靜乖巧地趴在地上,猶如一隻小貓咪一樣,可愛的緊。

  茫茫雪色之中,一白衣少年輕盈地走在雪地上,看似走的很慢,可實際上你只要跟上他的步伐,你便會發現他走的速度極快,稍有不注意你就會跟丟了他。

  幽夜裡,白衣少年步伐看似簡單,卻暗有玄機。從草木枯石上走過,衣角翻飛,卻沒有碰到一點兒。手中提著一盞明燈,及膝如鴉色般的青絲,用一種不知道什麼材質製成的扣子,將三千青絲齊齊束在腦後,被迎面而來的風吹散,飄飛在夜空中。眉目間清冷出塵,就好像是名家大師精心勾勒的水墨畫一樣,一筆一划都渾然天成,清淡到了極致,卻恰到好處的到了極致。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愈發顯得他身形修長。周身獨特的氣質讓人覺得不是平凡人,讓人不由自主地便想要為他臣服。

  白皙的手中提著一盞燈,翠綠的竹條在他的手中,越發顯得他的膚色白皙。

  燈中的火光儘管微弱,被風吹的搖搖晃晃,卻一直沒有被吹滅,頑強的為主人照明前方的道路。

  來到一個山洞口,百里漠憑藉著周圍環境的破壞,尤其是之前看到的一顆樹,被從中劈開,百里漠就得出了結論—赬離已經和人交過手了。

  在山洞口便可以聞到一絲絲淡淡的血腥味,儘管很微弱,可百里漠還是嗅到了。

  難道是赬離受傷了?

  顧不得太多,百里漠指尖凝氣,將手中的燈收起,就向洞內走進去。

  百里漠慢慢走進去,眸子中像是銀月被打碎了一番,像是有著漫天繁星一樣。

  此時誰也沒有發現,百里漠的眸子閃過一絲緗色,在黑漆漆的洞中,看著極為瘮人。

  好在百里漠的視力向來不錯,就算是在黑夜裡也可以像是在白天一樣,看到一切。黑夜無法阻擋他。

  恰好此時皎月撒下了朦朧的月紗,在赬離的頭上,使本來看不到的我們可以看清洞內的情況。

  一個朱衣少女躺在一隻雪獅的身上,如鴉色般的青絲散落在周圍,與白雪互相對比著。身體有一半都被藏進了雪色之中,身著的大紅色的勁裝沒有奪走她一絲的顏色。如鴉羽般長的睫毛上掛著點點白雪,在月光之下就像是點點星光閃爍著光芒。一雙鳳眸緊緊閉著,眼角的淚痣為她平添了幾分嫵媚。許是在此陣內待久了,赬離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眉眼間的英氣就算是睡著了也無法抹去三分。如果說百里漠是名家精心繪出的水墨畫,那麼赬離就可以說是像是西方的油畫,帶著絲絲妖嬈嫵媚的感覺。這是她平日裡所展現不出來的。

  一頭青絲被一根花樣較為簡單的素銀簪子綰起,後面的青絲悉數散下,蓋在她身後。大紅勁裝腰帶上的繡花也挺不錯的,用銀絲勾勒出簡單的花樣。非但沒有顯得很累贅,反而襯得赬離的腰越發纖細,不過盈盈一握。

  周圍的雪色也比不上赬離的膚色,猶如上好的頂尖羊脂玉雕琢好的,赬離非但沒有被雪色比下去,反而還略勝一籌。

  就是百里漠這種清心寡欲的神,也一時間呆住了。

  等看到石壁上的血跡,百里漠一驚,趕緊將赬離抱起來。一接觸到赬離的衣服上,便發現她身上的血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多。不由得眉頭一皺。若是赬離此時還醒著的話,一定會傻乎乎地對百里漠說道:「美人兒,讓爺來幫你把眉頭撫平。」

  本來安安靜靜趴著的雪獅感受到赬離被人抱起來了,馬上站起了,對著百里漠就是一頓吼和攻擊。

  百里漠足尖一點,便抱著赬離騰飛了起來,看到雪獅牙中的血跡,以及它周身屬於墮的氣場,便以為是這隻雪獅導致赬離昏迷的。雪白的衣袖一揮,這隻雪獅就被扇到了牆上。

  雪獅:「……」現在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暴躁,自己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做惡太多,而遭到的報應。這兩個人揍他的方式都如出一轍,欺負死人了!

  赬離之前看到雪獅想到了的,百里漠自然也是想的到。

  見雪獅還有一口氣在,便將雪獅收進自己的空間,同時趕緊抱著赬離離開。也難為他了,百忙之中還為自己的隊友都報了信,道自己先帶赬離離開,叫他們自己出去。

  看著懷中面色蒼白的赬離,百里漠的步子越來越快,深怕自己慢一步赬離就會怎麼怎麼樣。

  彼時的百里漠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後來他才明白這叫擔心。

  …

  香木幃帳,赬離感覺自己在被人抱著,不知道要到哪裡去。

  記得之前強撐著,睜開眼,卻也只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個人的下顎,以及周身的白衣。

  味道挺是舒服,一下子,讓赬離想起來了幼時所見到的那個小孩,也是如此。想來如果沒有她的出現,那個人族小孩,如今也會有這番風姿卓越。

  迷糊之間,赬離感覺自己被交給了一個溫柔的女子,被放到了一張令人舒適的小床上,時不時的就會有人替她把脈,還有一次有人給她灌苦澀的藥湯,好在赬離以前訓練過,昏迷狀態中不能喝下任何湯藥。

  赬離成功的吞進去了一部分,在那人以為自己成功的時候,一口氣直接噴了出去。

  某人:「……」

  一股苦澀的湯藥劈頭蓋臉的噴出來,某人還來不及反應,就結結實實地全接了個遍。幾乎是赬離剛才喝下去了多少,她就噴出來了多少。

  藥,苦的。

  百里漠一不留神就不小心喝了一點。

  百里漠素來有些潔癖,別說是別人的什麼嘔吐物,就是什麼髒東西,也是無法接近他半步。便是片刻也無法忍耐的。可是如今的赬離喝過的湯藥吐了他一身,他卻沒有感到絲毫噁心,反而還嘗到了湯藥的味道。

  一時間,某人神使鬼差地伸出手,碰了碰床上昏迷的人兒的嘴,那經過湯藥的滋潤,看起來豐盈飽滿的唇。

  一碰到,手上的觸感溫熱的,仿佛如火一般。

  百里漠的手瞬間彈了回來。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登徒子的事情,臉不由得變了變。看了一眼床上的美人兒,仿佛是什麼毒藥一樣,猛的退後了好幾步。

  「漠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幔帳之後,走出來一個白衣女子,手裡還拿著把蒲扇,看到衣服上的痕跡便可以看出來,這人兒原來是在煎藥。

  眉目清秀,眼角微微向下挑。皮膚細膩光滑,沒有一點兒瑕疵。櫻桃小口,冰肌玉骨,渾身上下沒有什麼首飾,只是一頭青絲上斜斜插著兩根白銀簪子,上面雕刻著雙龍戲珠,帶有點點雲紋,若是不仔細看,壓根兒就看不出來。手腕上戴著只水晶狐貍鐲子,越發襯得皮膚白皙,似羊脂玉一樣。

  細細看著,就會看出這女子與百里漠眉目間有六七分相似。只不過是百里漠周圍是一股清冷出塵的氣質,而這名女子,則是有一種跨越時光之美,是屬於時間沉澱下來的那種美,像是一口幽幽古井,波瀾不驚。

  「母神,無事。」百里漠回過了神,看著母神,迅速恢復道。

  母神看了一眼床上的赬離,又看了看自己的孩子,不經意間看到了百里漠身上的湯藥的痕跡,眉目彎彎,好像是猜到了什麼,說道:「你呀,看你身上的湯藥,快回去換身衣裳,莫要著涼了,這裡有母神看著。」

  百里漠看了一眼床上的紅衣女子,想到自己再沒有什麼理由可以留下來的了,也只好點點頭,回自己的院子換衣裳去了。

  母神一襲白衣,倚著窗戶,看了一下這兩個人,不由得暗暗笑了起來。

  赬離一個人,在黑暗的走廊中狂奔,周圍全都是與那個人類男孩相處的點點滴滴,包括當初他死在自己懷中,不斷的往外面吐血的樣子,還有他說的:「不怨不悔。」

  「你醒了。」

  赬離猛的一下睜開了雙眼,感覺眼角濕潤,一摸,原來剛才自己就哭了。

  正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乏力。

  扭過頭,尋找剛才出聲的地方,卻看見美人兒倚著窗,低嗅玉瓶里的梅仙子。艷若秋水,細腰盈盈一握,瓊眉玉肌,整個人就好像是從水墨畫中走出來的似的。周身有著一種跨越時光的美感,有些溫柔可人的氣質。

  赬離:「……母神好。」

  不錯,這仿佛像是二八年華的少女,就是他那娘炮同窗的親娘。

  不得不提,百里漠一家子的相貌都是極為出挑的,各有各的風采。不過百里漠倒是隨了母神,有些男生女相的味道,沒有父神的一點兒雄威。

  但是好基因還是在那裡擺著的,只不過日後這好基因會落入誰家,那那家的小女郎,可真是個有福氣的,生出來的孩子,肯定就是頂頂好看的。

  正在赬離想入非非的時候,忽然面前的美人兒低低地咳嗽了幾下,一下子就被拉了回來。

  「母神,您沒有什麼事吧?」赬離趕緊關心道。

  平心而論,赬離並不討厭母神,甚至還挺喜歡,敬佩她。以前,還見過母神好幾遍,是個溫柔到骨子裡的女子。看似柔弱不堪,可實際上如那梅花一般,傲骨錚錚,同父神一起,穩固了六合,平定九洲。

  可是,每次赬離在母神面前,都感覺自己不太舒服,像是心中的一切都被人看透了。雖說赬離不會在別人背後捅一刀子,但是每當有重大的事情的時候,赬離為了魔族的臉面,便什麼也不說。但是赬離也是個憋不住的,就只能在心中暗暗吐槽。

  可每當母神那如古井般幽幽的眸子看著她的時候,赬離便感覺剛才所吐槽的話都被人看透了,有幾次還看見母神的嘴角默默抽了一抽。

  《洪荒戰史》就記載著母神之前不靠父神,光是靠自己,便打下一一番天地。只不過在某次斬殺妖獸時,動了胎氣。那時的母神,便已經身懷六甲,父神又被別的什麼事情拖住了他的腳步。用盡精血,散盡了神力,才斬殺妖獸,護一方太平。早產下百里漠,調養了好些年,才恢復一點。

  只不過從此以後,母神便不再動武,閒時便研究草藥,專攻醫學了。

  這是外界所流傳的版本。

  赬離身為魔族的頭頭之一,比別人還是多知道那麼一點點。書上所記載的不假,甚至還減少了幾分。母神當初是補結界,才動的胎氣。

  那時候的戰火硝煙,其中的殘酷也是無法想像的,這點無法做假。不過,同書上所記載的不一樣的,便是母神誕下的帝子不光百里漠一人,還有一個男嬰,是百里漠的孿生兄弟—百里瀾。後來死在了結界之中,連屍首,也沒有找到。

  後來百里漠小小年紀,便天資聰慧,能擔大事,也算是了了母神的心愿。

  ……

  混沌之中,一切冥冥皆有自己的命數,誰也更改不了。

  母神自以前結界那件事過去後,便不知為何,學會了讀心。

  凡塵種種,人情冷暖。母神看的一清二楚。

  以前她為之付出犧牲的,各懷鬼胎。剛開始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這種能力,後來各種髒醃事兒都聽多了,心也就慢慢變冷了。開始自己一人獨居。除了什麼大事,通常,母神是不出門的,隻身一人,撚撚藥材,釀釀小酒,品品清茶。

  在赬離三萬多歲的時候,母神就看出來了,這小傢伙可是有趣的很,大大方方的,心眼實,是真真待人兒好的女孩子。

  那時候她就想著,若是小傢伙和自己的漠兒在一塊兒,說不定就能讓自家小朋友變得開心點兒。自己的丈夫把孩子逼的太狠了,才那麼一點兒,就逼著他學習佛經,提升修為。

  眼下看著,兩個人,怕是沒有自己的撮合,便已經有些苗頭了。只不過自己的小朋友有些要開竅了的模樣,小姑娘到還是心大,沒有品出些什麼不對。看樣子,自己怕是要改日幫忙填一把火了。

  他們二人,緣分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

  母神越看赬離越發從心眼裡歡喜。

  看的赬離倒有些毛毛的,好像自己的所有秘密都曝光於世了。

  「你沒有什麼事,只不過要好好休息一下,吃幾幅藥,差不多就好了。」母神淡淡地說道。

  這語氣倒是和百里漠頗為相似。

  美人眉目間有些淡淡的病態,皮膚泛著一點病態的慘白出來。不喜繁瑣的衣裳,幾件銀飾,便可以襯的人淡漠出塵。

  別的不說,這美人,樣樣是往赬離的喜好上面長的。

  特別是銀飾,那是赬離的心間好。

  幼時,不能表露自己的喜好,直到有足夠的能力的時候,養在骨子裡的習慣,也是改不了的。連她身邊最親近的人,除了暮笙恆幽,以及還在魔族的那個小屁孩—陌玉以外,便也是無人知曉。

  別人還以為赬離喜愛那些金燦燦的珠寶首飾,每每送禮,便絞盡腦汁地送些奇珍異寶。不過,赬離又不是個傻子,有人送錢赬離怎麼有不受之理,他們愛送就送吧,赬離也樂意收著。

  畢竟,天底下誰跟錢過不去呢。

  赬離儘管不愛金飾,可是架不住這些玩意好看呀,赬離也挺喜歡將這些玩意放在手中把玩著。還將這些玩意每個用雕花鏤空木盒子裝起來,一摞一摞的擺好,不說別人開不開心,赬離倒是看的挺開心的。

  只不過苦了赬離的貼心小棉襖—暮笙,每次只能哭哈哈的去打掃衛生,每次回來,手都快要廢了。

  母神看透了赬離的心中所想,暗暗地想著,這孩子得是吃了多少苦,才會連自己的喜好也無法表明出來,這點倒是同自家小朋友有些相似之處,只不過,小姑娘倒是開朗些,好像是有個什麼人幫助了她。這小姑娘到也是的,是用了什麼法術掩蓋掉了那人的相貌,讓人看不清眉眼。只知道一襲白衣,俊逸出塵。

  唉,自家的孩子還有個挺厲害的情敵呀。

  母神有些發愁。

  想想自家孩兒那淡漠的性子,母神就覺得不好下手。

  唉,小時候為他操心,現在長大了還要幫他追媳婦。

  只見母神一會兒變一下臉色,赬離就很百無聊賴了。自己貌似也沒有犯什麼錯誤,怎麼母神的臉色就一直在變,要不要自己為她叫個人來,免得一會兒母神昏過去了。

  其實赬離這麼想,也是常理。畢竟外界傳聞母神身體不好,靜養多年,若是等下母神要昏過去了,赬離在盤算著自己現在有沒有力氣過去將美人抱過來,說不定按凡世間所寫的話本子來講,說不定美人就一見鍾情,非要以身相許呢。

  母神:「……」這小姑娘委實有趣的很,很對自己的口味。

  父神:「……」

  一不留神打了個大噴嚏,咦?有誰在惦記著自己嗎?頭頂感覺涼颼颼的。

  赬離醒來一小會兒,便又睡了過去。

  母神見狀,便將藥碗帶走,出去了。

  徒留赬離一人,在雕花梨木的床上睡著了。

  小爐子裡的火,燒的暖烘烘的,讓室內變得更加溫暖。

  …

  等到赬離再度醒來,卻已經是三天後了。

  一醒,便看見一個不成人樣的東西睡在床頭。赬離稍稍有點動靜,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玩意兒猛的一醒,看到赬離醒來了,就看見他不顧形象,朝自己撲過來,一把鼻涕一包眼淚地說:「我的祖宗啊,您可算是醒過來了——」

  還沒有撲倒赬離的懷裡,便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門口,微微擡手,便定住了暮笙,還順手將其丟到院外去。

  赬離剛剛醒過來,頭有些懵。

  看到面前風采出眾的白衣少年郎,不由得微微晃神。不過為什麼,就算是赬離蓋了一層厚厚的被子,也感到有絲絲涼意。面前淡漠矜貴的美人兒什麼話都不說,就那麼定定的望著她,眸中的光芒像是將漫天星辰揉碎了放在其中,幽幽的,讓赬離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

  這種目光,赬離以前也從別人身上看到過,不過後來用這種目光看過自己的人都被自己給整慘了。不過百里漠,他這種人應該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吧,許是自己看錯了。

  赬離想要更加仔細看一下,這種感覺便又消失了。赬離暗自嘀咕,肯定是自己睡久了,腦子不清醒了。

  這種目光倒是沒有了,不過冷氣到是越來越重了。

  「嗨,娘炮,許久不見,你可安好?」最後,還是赬離出言打破了寧靜。不知道為什麼,赬離說出這句話後,屋子裡的冷氣稍稍散了一些。

  「不好,你又當如何。」出乎赬離意料的,就是百里漠居然回答她了。

  聲音清清冷冷的,卻帶有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撒嬌。

  是的,就是撒嬌,你沒有看錯。

  這點細小的變化,赬離反倒是聽了個一清二楚。面色變得有些古怪。娘炮這傢伙想要幹什麼,莫不是想要坑自己一把吧?

  百里漠要是這會兒聽得到赬離的心裡話,說不準就會吐血三丈。自己對別人一點關心,就被人這麼想。

  看到赬離的神色古怪,百里漠也感到了不妥之處。

  一摸紅霞迅速爬上了他的耳朵。

  如果美人兒在你面前含羞,面色看起來與往常並無不同,可是那小巧玲瓏的耳朵卻不爭氣的紅了,仿佛就要滴血似的,你會怎麼樣。

  正常人都會忍不住被美人兒的容貌所吸引,感覺到自己有些孟浪,隨即趕緊將頭轉過去,不敢再看美人兒一眼。

  可是我們的赬離就不一樣了,向來沒有什麼男女之別,視這些規矩如糞土,從來就沒有被這些玩意兒當回事。

  今日向來神經大條的她也注意到了百里漠的不同,看到百里漠的耳朵紅紅的,越發襯的面頰如玉。

  若不是百里漠是個男兒身的話,赬離覺得,自己身上的第一美人兒的稱號就落在百里漠的身上了。

  男生女相,委實妖孽。

  耳朵小小的,輪廓清晰流暢,耳垂上還粉粉嫩嫩的,讓赬離忍不住想要過去捏一把。事實上,她這麼想,也就這樣做了。

  少女趁男孩不注意,伸出白嫩的手,捏了一下男孩的耳朵,碰到了一下別人的耳垂。

  一時間,男孩與女孩都呆住了。

  百里漠嘛,自然是從未有過女孩子離他那麼近,還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耳垂,頓時一僵,耳朵變得更紅了,仿佛就要滴血似的。

  生平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的他,趕緊放下手中的湯藥,叮囑了一句要按時吃藥,便趕緊頭也不回的跑走了,仿佛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他一樣。

  如果你以為赬離這種級別面對這種事情便會害羞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赬離這種生物,早就在恆幽這種厚臉皮的生物邊,練就了一身好本領。就是臉皮這種東西,赬離除了承認除了恆幽以外,這個曄宇澤就她最厲害。區區小事,怎麼會讓赬離這種生物害羞。

  赬離只是覺得,百里漠害羞的樣子挺可愛的,有些讓她餓了。

  彼時的赬離並不知道,她所感覺到的餓,與口腹之慾有很大區別。在以後的日子,更會知道,求之不得,口中肉差點被人叼走,是什麼滋味。此時的她,也只能頂多說一句,秀色,可餐也!

  眼見百里漠奪門而逃,臨走之前還沒有忘卻要將暮笙身上的法術所解除,輕輕丟下一句:「記得照顧好赬離。」便頭也不回地走了,頗有落荒而逃之感。

  嚇得暮笙趕緊邁出了步子,跑到赬離屋子裡,無比緊張的說道:「祖宗,您有沒有幹什麼混帳事呀?」卻發現自家祖宗在床上呆呆的,像是中邪了一般。嚇得暮笙趕緊撲上去,死命地搖晃著赬離。差點就將赬離的三魂七魄搖走了一魂。

  其實也怪不了暮笙,實在是自家祖宗,平日裡太不著調了,跟著這樣的主子,他,也是心累。訓也不能訓,好好說也不會聽。

  誰叫赬離是魔族的始祖呀,地位高,權利的,暮笙實在是沒有什麼權利去教導赬離。畢竟,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管事,心有力而餘力不足。

  每當看到赬離犯了什麼混帳事兒的時候,他也只能倒吸一口冷氣,哀怨地望著自家無法無天的小祖宗……

  …

  在經歷過了一頓雞飛狗跳之後,最後,以暮笙被揍趴下,抱著赬離的胳膊使勁兒抹鼻涕的結果為結局。

  赬離坐在床上,翹著個二郎腿,時不時的,腳尖還晃幾下,本性暴露無遺,痞里痞氣的,看起來有一點兒痞帥的感覺。「說吧,你之前進來是要說些什麼?」赬離用手扭一扭脖子,漫不經心的說道。

  暮笙很快就說了出來,語氣急促,要不是赬離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估計赬離都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祖宗你自求多福吧。」暮笙丟下這一句,便站在一邊,憐憫地看著赬離。

  赬離一下子愣住了,再次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可是當她看向暮笙時,接收到了暮笙那肯定的眼神,得到了一個準確的信息:陌玉那個混小子要來看她!

  嚇得赬離一不小心太過用力,力氣使大了,卻忘了自己剛才正在扭脖子。

  「咔嚓」一生,赬離感到整個人生被升華了,這滋味,簡直找不到什麼形容詞來描述。

  「祖宗,您要不再扭回去?」暮笙憋著笑問道。

  「滾!」屋子裡傳來赬離中氣十足的咆哮聲。

  自己又不是竹枝蟲,難不成還能一扭一扭的?

  赬離站在原地,氣鼓鼓地看著暮笙。

  「暮笙,你把你幸災樂禍的表情給我收回去,再不給我收回去,信不信我讓你變得比我更慘!」

  暮笙旁邊傳來了一陣陰測測的聲音,他感到背後一涼,看到赬離惡狠狠的表情,趕緊收住了表情,道:「那個,祖宗,消息說,好像陌玉公子明天就到這裡的……」

  「什麼?!魔族到這裡少說也要有一個多月的路程,他怎麼這麼快就來的!?」

  「……據說是消息傳來的太慢,早在一個多月以前,陌玉公子就出發了……」

  「什麼,你們是幹什麼的,怎麼不攔著他!!!」

  「……想攔也攔不住呀,據說是偷偷跑出來的……」

  「……」

  其實也不能怪赬離大驚小怪,畢竟這位陌玉公子,怎麼說呢,也算得上是赬離一手帶大的。可是赬離也不太會教小孩子,就每次出去就將陌玉帶在身邊。

  那時候的陌玉,小小的一隻糯米糰子一樣,白白嫩嫩,可愛的緊。會抱著赬離不撒手,會脆生生地叫赬離:「姐姐!」

  當時的陌玉,是他的母親臨終託孤,交給赬離的。

  虞瓊的妃子夫人多,孩子也多,儘管他也很愛陌玉的母親玉夫人,可是他在外常年征戰,無法守著玉夫人。玉夫人最後難產而死,他回來也沒有見到她一面,只有冰冷的屍體等著虞瓊。

  任虞瓊是魔族的魔君也無濟於事,也還是挽救不了他所愛之人的性命。對於陌玉這個奪走了他所愛之人的性命的孩子,他是屬於眼不見為淨。聽聞玉夫人臨終託孤的遺言,便也不做挽留,就同意了將孩子給赬離撫養。只希望以後不要再看見這個孩子。

  從此以後,便經常流連花叢,妄圖用溫柔鄉來讓自己忘卻玉夫人。

  赬離細算起來,對於玉夫人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交情的,見小糰子可愛的很,遂收養下了他。

  玉夫人臨死之前,給小糰子留下了兩個字,陌玉作為他的名字。

  許是希望她的孩子,日後能夠像他一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儘管虞瓊不是很待見他,小陌玉也還是在那個時候活了下來。

  對於魔族人來講,他們最不想要對上兩個人,赬離和陌玉。

  宮廷之中,還流傳著,寧惹魔君不惹離,寧惹始祖不惹玉。

  玉京赬離陌,見了繞道走。

  許是自幼養在赬離身邊的緣故,小陌玉可是跟赬離學了個十成十。

  什麼逃課砸窗,上樹能捉鳥,下河能摸魚,那都是小意思。人家玩的多開心呀,什麼偷了大祭司的酒,出來和赬離分著喝,剃了大將軍的鬍子,把人家打趴下,揚長而去。等等,數不勝數。

  便是虞瓊,每次看到陌玉那張和他娘親無比相似的一張臉時,每每要脫口而出的斥責便說不出來。一看見陌玉,就想起來自己對他們兒娘兩的虧欠,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可以說,除了赬離,陌玉也算得上是京都小霸王第一了,在魔京,簡直就是橫著走的。

  別看他現在是這樣,可鮮少有人知道,小時候的陌玉還是有幾年不是那麼好過的。

  赬離經常被虞瓊丟出去,便有很多時間照看不來這小傢伙,就讓他在宮中住著。

  可等赬離好不容易回來了,就發現小傢伙被人當成奴僕,肆意打罵侮辱。氣得赬離當下就將那幾個人兒打倒在地,拉著陌玉往虞瓊面前一放,要了應有的身份和賞賜以及不少補償,才揚長而去。

  從此陌玉便在魔京橫著走。對於貴族來說,這兩個人是萬萬惹不得的,可對於平民百姓百姓來講,這兩個人簡直是福星。至少他們會制止貴族對於他們的肆意打罵,不會欺負他們。

  說起來陌玉,也算是個奇人也,畢竟他還能管得住赬離,當赬離干混帳事兒的時候,要麼勸阻下來,要麼是和赬離一起禍害他人,雖然第二種情況居多……但也還是說明了,陌玉也是可以管的了赬離的!

  對於赬離來說,這個小不點兒小時候多可愛呀,香香的,嫩嫩的,還會抱著自己不撒手。可是長大了呢,就有的時候要管著自己,不許幹這,不許干那的。每當你不聽他的話的時候,這小東西,就什麼事也不做,跟著你一天,瞪著眼睛望著你,一句話也不說。大白天的,看得人慎得慌。

  偏偏赬離的耐久力不如陌玉。

  記得有一次赬離硬是和陌玉槓上了,就是不聽,陌玉就以這種狀態,跟了赬離整整一個月……

  嚇得赬離,硬是被他搞出了心理陰影。好在成年之後,陌玉被虞瓊帶回去教養,赬離這個不負責任的養母兼養姐,算是告一段落了。

  畢竟養孩子這件事情吧,是個技術活兒,赬離表示難度太大,自己做不到啊!

  …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百里漠逃出赬離這邊後,就碰到了母神。

  「漠兒,你沒事吧?」母神滿懷著關心的看著百里漠。

  畢竟面前的人面色如玉,耳朵卻通紅通紅的,仿佛快要滴血似的,與往日裡一絲不茍,清冷矜貴的樣子完全是大相逕庭。

  若不是母神對百里漠的熟悉程度,怕是不敢辨認出這就是百里漠。

  「回母親,並無大礙。」

  百里漠自小便對規矩守得極嚴,從小他就不能在眾人面前喚自己的父母親為「父親,母親。」只能和別人一樣,喊他們為父神母神。只有在周圍沒有一個人的時候,才能叫他們父親母親。

  「你這般急匆匆的,莫要摔著了,要仔細些。」母神輕輕叮囑了兩句,便又忍不住,低低咳嗽了起來。

  百里漠無言,上前摟住,輕輕拍著母神的背。畢竟母神當年所受的傷,再加上情緒過於激動,大起大落,就落下了病根。如今只能用天材地寶所壓著,不然,早在幾萬年前,就羽化,身歸混沌了。這幾年靠靜養,才微微恢復了一點兒元氣。

  百里漠對於當年之事,也無法說出誰對誰錯,畢竟最無辜,他們對其的愧疚也是最深的……

  人世間的孰是孰非,過於較真,那也就算得上是一種執念吧了。

  且說另一頭,赬離聽聞陌玉的蹤跡前些日子剛在附近發現過,趕緊一早就將暮笙踹出去,找陌玉去了。

  且不說外面環境的惡劣,若是陌玉,自己這魔族大好男兒,在外面被墮給幹掉了,對不起,這可真真沒有什麼男兒之氣,丟盡了魔族列祖列宗的臉面,回到魔族,那是連個碑都立不了的。也就白費了赬離多年以來的教導,還不如找不到呢。

  可重點是,陌玉這小子,赬離帶大的什麼都沒有學到,就從赬離身上學到了一點—路痴。

  當然了,我們英明神武的始祖女神是不會承認自己是路痴的,照她的原話來說,這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要在意著一點小細節……

  至於陌玉為什麼不讓他出魔族,還不是不想讓魔族後繼無人,斷子絕孫……誰叫虞瓊目前連一個兒子都沒有了……

  算上為什麼赬離是個路痴,魔族也敢放她出來,這就也只能去問問魔族的長老們了。

  長老們:「……不不,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真的不知道,您去問別人吧……」去禍害別人吧。冷汗滴滴。

  等到赬離見到陌玉後,看到他那副倒霉的樣子,恨不得修理他一番,那就是後話了……

  眼下,赬離還算是對他的下落算得上是比較關心的,暮笙臨走之前,還對他說:「哦,對了,記得給我帶些鮮花餅回來,記得要玫瑰餡兒的,就也要一兩壺,要快,至於陌玉,活著就行了。」

  暮笙:「……」

  陌玉:「……沒人疼,沒人愛,我是地里的一顆小白菜……」

  正推開門進來的恆幽,蒼煜等人:「……」不知道為何,對這個從未謀面的小伙子很是同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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