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到此為止

  我不要到此為止

  凌梓宸帶著幾分失落，「你哥……出去了，飯在桌上。」

  說完便走出了家門，沙發上只留下了一隻貓咪在幽怨地叫著。

  於嘉一抱起貓咪蹭了蹭，「凌壹，他們是不是吵架了呀？」

  「和凌梓宸吵架了？你這表情比失戀還痛苦。」林昕端來咖啡給旁邊的周晨和吳晴。

  於壹喝了一口，十分苦澀的味道蔓延開，但這和他的內心比起來不值一提。

  「他們也會吵架？凌梓宸那種一看就吵不起來吧，頂多就是於壹氣得牙痒痒，哈哈哈。」周晨喝了一口不停讚嘆林昕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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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輩，我覺得可能有什麼誤會呢？說開了就好了。」

  林昕笑著拍了拍她，「晴寶，你是不是沒談過幾次戀愛？」

  吳晴點了點頭。

  林昕：「要是情侶都能長嘴說開就不會有那麼要死要活的，按照於壹的性格大概會大吵特吵，最後一個人服軟去哄。」

  吳晴無奈地表示自己不懂。

  於壹：「你們想多了，我和他沒什麼關係。」

  周晨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不停大笑，「行行行，沒有，那你傷心個屁啊，要死不活的，莫名其妙。」

  他嗤笑了一聲，「既然沒關係，我們也別安慰他了，今天是慶祝店開張的日子，趕緊我們下一場酒吧去！」

  「滾！都說了不去了。」林昕重重地敲了周晨的頭。

  「開玩笑的~昕姐，你請、你請。」

  「等雲姐來了，我們就開飯。」

  「喲~林大廚親自下廚？」

  「呵呵，看不起我？」

  「別啊，昕姐。吃！我閉嘴吃就是了！」

  約定的時間一到，安雲就風塵僕僕地來到了飯局。

  「昕姐，晴寶~還有我們小於。」安雲抱住兩個女孩不停蹭蹭，「我終於逃出來了！這破會開得！」

  「雲姐，還有我呢。」周晨默默舉手。

  「噢對~你誰啊？」

  林昕和吳晴聽到這話不停笑著。

  「我，周晨！」

  「噢噢噢！你小子啊！在新地方工作怎麼樣？」

  「怎麼一上來就問工作……」周晨撓了撓頭。

  「別聊了，再聊飯要涼了。」林昕擺好碗筷。

  安云：「對了，那個大帥哥呢？小於的家屬嘞，今天不來？」

  其他人面面相覷，氣氛突然沉默。

  安雲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只能尷尬地笑著：「吃飯啊！吃飯！餓死我了，這破會開得，腦子都暈了。」

  幾人不停閒聊著，於壹時不時附和幾句卻興致不高。

  吃完飯，於壹剛想推開咖啡館的門，不想見的人就出現在他面前。

  「於壹，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於壹低下頭，「不用，我自己回去。」

  氣氛逐漸僵持時林昕拿著包裝好的麵包硬塞進於壹的手裡。

  「試吃完記得給反饋，還有……」她拍了拍於壹的肩膀，「別鬧變扭了，該開口、開口，說人話又不會死。」

  她轉向凌梓宸，「我這朋友就這樣，死鴨子嘴硬，表面上都不喜歡暗地裡喜歡地要死不活。」

  看於壹沒什麼反應，她強行將他的手挽上凌梓宸的胳膊，「嘞！你們，擋著我店來客了！趕緊走啊！別讓我趕人啊！」

  凌梓宸向她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冷風吹過，於壹的眼睛有些微紅。

  「手，可以放開了……」

  他剛想把手從手掌抽走，卻被寬大的手掌整個禁錮。

  「你……」

  凌梓宸不解地望向他。

  「於壹，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一直躲著我。」

  他望向那雙閃爍的雙眼，看向那顆淚痣，微微皺眉。

  視線瞥向旁邊，於壹吸了一口氣，「我們……不該就是這樣嗎？」

  他的尾音有些顫抖，笑容有些勉強。

  「於壹，如果我說……」

  於壹紅著的眼搖頭，「不要說。」

  「於壹……」

  「再過三個月我就會搬出去……」

  冷風中紅了的鼻頭吸了一下，逞強的微笑倒映在那雙桃花眼中。

  「該履行的職責，我會按合同……」

  含淚的眼睛看向周圍，於壹抿了抿嘴，吸了一下鼻。

  「我們要到此為止，不要再越界。」

  「我們要到此為止，不要再越界。」

  「我們要到此為止，不要再越界。」

  凌梓宸的腦海里不停迴蕩著這句話，他望著床上那單薄的背影垂下眼帘，雙手不停緊握。

  「梓宸，出國吧。」

  被鉗制住的凌梓宸嘗試著掙脫卻只能望向那個背影，他不停搖頭。

  「爸，我不想去！我不想去！不是說好了我留在這裡，不是已經同意了！你騙我！你騙我！我想留下來！你讓我留下來！你讓我留下來！」

  兒子的哭泣並不能讓凌懷正心軟。

  他看向窗外，拳頭抵在窗口。

  「去那裡療養一陣子，你就不會喜歡男生了，你的病就好了。」

  無助的掙扎和哭喊隱沒在窗戶投射的陰影之下。

  「我沒有生病！我喜歡他！根本不是病……」

  拳頭重重砸下，

  「你不去，宥諺去。」

  哭喊聲漸漸停滯，凌梓宸無助地癱坐在地上。

  高大的背影轉了過來，

  和弱小的他相比，

  面前的人永遠是高大、不能觸及的存在。

  「凌梓宸，選吧。」

  「是讓你弟代替你，還是你自己去。」

  「等我們一起上大學了，能和我做好朋友嗎？」

  「我們不是已經是朋友了嗎？」

  「我說的是那種好朋友……」

  「……嗯。」

  所有的美好就像泡沫一樣在他的面前一點點破碎。

  呆滯的人坐在地上，嘴唇顫抖，「……我去。」

  「醒了？」在床邊穿著職業套裝的管家拉開窗簾，光刺到了那雙桃花眼。

  凌梓宸嗅了嗅，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難聞的不知道是什麼的藥水味。

  「情況照常，沒有異常。」

  站在旁邊的家庭醫生不停記錄著身體數據。

  他微微擡手，管家就將準備好的換洗衣物放在浴室，準備著早上必要經歷的流程之一。

  洗完澡，管家整理好他的著裝，交代著一些事宜。

  冷漠的雙眼沒有一絲情緒，只是看著桌上那華麗花瓶里的虞美人。

  「少爺，再過一周就是假期，需要提前為您安排假期嗎？」

  「克羅埃西亞。」

  樹葉沙沙作響，凌梓宸坐在戶外的躺椅上看著那本《西西弗神話》。

  花紋豐富繁瑣的盤子上放著巧克力派和白桃。

  旁邊的家庭醫生此時只是脫下裝束穿著襯衫的朋友，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搖頭。

  「藥有在好好吃？」

  桃花眼微微擡眸，瞬間情緒都被不明的笑意隱藏。

  「扔了。」

  千致遠微微皺眉，「你吃不吃都一樣，不過是些安眠藥、營養補充劑。」

  凌梓宸不停翻頁，輕笑了一聲，「那每天給我注射的意義……是？」

  「你知道的，你又不是生病，根本就不需要治療。」

  翻頁的聲音逐漸變緩。

  「妤凝，她讓你再等等，很快了，再等等。」

  凌梓宸的雙手不停緊握。

  他走向床邊輕輕地撫摸著睡著人的臉頰，為他擦掉流下的眼淚。

  他在耳邊不停壓低聲音，「於壹……我不要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