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可惜

  於壹不停攥緊手中的被子，睫毛不停輕顫，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凌、凌梓宸……」

  

  靠近的人被推開，於壹睜開雙眼不停地大口呼吸，看見了那雙含著笑意桃花眼在微弱燈光下的樣子……

  他轉過身，「睡、睡吧。」

  指尖划過顫抖的後頸上的髮絲，桃花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又被笑意代替。

  於壹拿起被子的一角蓋住自己的臉不停喘息。

  『都怪凌梓宸！他是不是真的……我也有病！』

  「於壹，你不熱嗎？」

  於壹深吸了一口氣，聽著那句話總覺得是在向他挑釁，「我！不熱！」

  凌梓宸輕輕拉一下被子，於壹就往上扯。

  「於壹，會悶。」

  「不、悶！」

  聽著被子裡傳來悶悶的聲音，凌梓宸不停輕笑，「於壹，如果可惜的話，我會把這個吻留到合適的時候。」

  於壹快速轉了過來將被子悶在凌梓宸的臉上，生氣地說著：「滾！不可惜！鬼才可惜！我不可惜！可惜個大頭鬼！還有我不熱！不悶！一點都不熱！」

  「於壹~我呼吸不過來了~」

  於壹拿下被子看到了那雙滿含笑意的桃花眼。

  他快速看向橙色的睡衣領口，上面印著小小的卡通狐貍。

  他的喉結微微蠕動，手緊緊抓住被子。

  感受到溫熱的指尖蹭過臉頰，抓緊的被子漸漸被拉上胸口。

  「於壹，你到底是想與我親吻還是抗拒與我親吻？」

  抓緊被子的手微微顫抖，「我……」

  「我、我不知道！我睡了！」

  於壹再次轉身，用被子蓋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

  凌梓宸沒有像往常一樣緊緊貼著他而是平躺著安靜地待在一旁用餘光瞥了一眼後閉上了雙眼。

  「於壹？於壹？」林杺在他面前不停晃著手。

  恍惚之間於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手裡的咖啡提醒他現在正在上班時間中。

  「嗯？」

  「你最近怎麼了？空閒下來就這樣，家裡出事了？」

  於壹看著她擔心的表情慢慢調整好自己的表情，掛上職業微笑，「沒事，可能最近老熬夜。」

  「那你這個可是大事了，你要不去看看，老熬夜一堆病……」

  於壹看著喋喋不休的嘴開始精神恍惚。

  「於壹，你到底是想與我親吻還是抗拒與我親吻？」

  「餵、餵？你到底怎麼了？」

  於壹再次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事……」

  「奇奇怪怪的。要是真挺不住趕緊去看看，這個項目又要熬了，你別真的病倒，再怎麼樣一病倒就算賺再多錢也不值……」

  於壹喝了一口咖啡，「哦，我知道了……」

  「你最近真的怪怪的，家裡真沒出什麼事？」

  「沒，客戶太難搞，有點力不從心。」

  林昕嘆了一口氣，「能怎麼樣，熬唄。」

  於壹搖了搖頭，一口氣喝完一整杯咖啡，『還是得先賺錢，其他的都不是關鍵！今天就把那些全忘完！』

  「走了，這周就把那些全做完。」

  「哈？你幹嘛？喝了杯咖啡，發什麼神經？」 林昕看他突然堅定的眼神開始懷疑起那杯咖啡是不是放了興奮劑。

  「我去搬磚了。」

  看著毅然離去的背影，林昕無奈地喝完了手上的咖啡，「到底發什麼神經？」

  工位上的鍵盤不停作響，於壹煩躁地敲著鍵盤，抑制住了想要砸掉電腦屏幕的衝動。

  閃爍的手機屏幕上發來了：這周六團建，去死！老娘不想幹了！傻逼啊！神經！我的周六，團屁！我要把公司炸了！

  於壹按了按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

  『不氣、不氣，賺錢要緊。公司請小小去世一下。』

  他安撫了自己的心臟，微笑著瘋狂打字。

  『md！去nm的！老子要休息！md每天都想跑路不干！傻逼公司我*****你****！』

  他長吸了一口氣，又繼續努力維持微笑。

  『md！終究還是來了這個破地方！』

  於壹呼吸了一口大自然的空氣，看著面前烤爐努力維持著營業微笑。

  王慶：「小於，一看就是經常做飯的。」

  於壹看著面前油光滿面的領導只能笑著將烤好的串遞過去，嘴上說著：「哪裡哪裡，興趣而已。」

  『md，最好食物中毒！周六還把人拉來做苦力！』

  林昕看王慶去和其他領導吹牛皮後才慢慢靠近壓低聲音地說著：「等會那個破遊戲又開始了，md每年都搞這破活動，我tm其他部門都不認識，非要搞什麼兩人三足，神經啊！能不能讓我抽到個認識的！」

  於壹不停翻轉著烤串，輕聲地說著：「你不是說要裝病請假？」

  「md，王老禿給我發消息了，你以為我想來，說什麼領導也來，就我們部門缺人不好看，我tm！」

  於壹緊緊皺眉，翻轉著烤串，「再熬一個下午就行，今年沒有兩天一夜了你就慶幸吧。」

  「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要自己回家，你等會怎麼回去？要不要拼車？」

  於壹的手停頓了一下，嘆了一口氣。

  「我有人來接……」

  林昕燃起八卦魂一臉激動，「哈？你背叛組織！什麼時候，嗯？」

  烤好的串一瞬間塞在了林昕的嘴裡，「唔、唔，里感碼（你幹嘛）！」

  於壹嘆了一口氣背過身去整理著剛解凍的烤串。

  林昕咀嚼著魷魚拍了拍他的肩膀搖了搖頭。

  空氣中圍繞著尷尬，不停說著話的領導在談天說地，員工們時不時附和兩句，有些在起鬨中被迫表演起了才藝。

  林昕在手機上實時跟於壹吐槽。

  於壹心不在焉地參加著有些尷尬的小遊戲。

  「於壹你又贏了，這麼厲害不會是專業的吧？」

  「沒有，今天可能運氣不錯。」於壹拿起卡牌粗略計算了一下，打算等會先輸兩場，他才不想被起鬨表演社死。

  「我們公司經典的活動！兩人三足，來這裡抽籤。」

  林昕：「你抽到誰？」

  「安雲，你呢？」

  「md，汪源……」

  於壹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

  「抽到的請自行找到自己的搭檔！」

  於壹剛想走到安雲旁邊就看見了滿面愁容的吳晴，剛想向前又退了回來。

  他嘆了一口氣，「抽到誰了？」

  吳晴打了個招呼，聲音有些顫抖，「袁、袁總。」

  於壹握緊了手心的紙條又鬆開，「手。」

  「前輩？」

  「攤開。」於壹確保沒人看見後將自己的紙條塞進了她的手心。

  「去找你們安組長。」

  「前輩……謝謝！」

  於壹拉緊衝鋒衣，擺起營業笑容，眼神滿含大義赴死的堅定。

  「袁總，找到您了，您的搭檔是我。」

  「哦，小於啊。」

  於壹看到了他眼中的失落，『md！死豬頭！你以為老子想來啊，還不是你自己名聲太臭，鹹豬手太髒！』

  「袁總，我平常不怎麼鍛鍊可能體弱，就請袁總多體諒，安全第一。」

  『md！你以為我在體諒誰啊！跑步比走路還慢的豬頭，你兩百多斤一摔倒，我第一個被你壓死！你tm心裡有點abc數！』

  「小於不是我說你，身體還是很重要的，平常也要鍛鍊，你看我最近就在健身……」

  於壹不停微笑著點頭，心裡卻在不停吐槽。

  兩人捆綁在一起十分滑稽，於壹一邁開步旁邊的人就因為體重太重行動十分遲緩，剛踏出的腳自動被拽了回來。

  不出意料，最後幾名。

  結束後，於壹大汗淋漓地喘氣。

  林昕：「還行？」

  回應的只有喘氣聲，於壹接過水不停向下灌，「累死我了！感覺壽命減少了……」

  林昕靠近壓低聲音說著：「那豬頭還說是你不行，我真笑死了，自己丟臉差點摔死，還說別人，他怎麼那麼沒點b數。」

  「我、呼、我、不、說、了……」

  林昕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會吃完飯唱完歌就可以回家了，總算是看到頭了。」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 ，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

  「沙沙沙……嘿！」

  於壹擺著營業微笑不停打call。

  『md，什麼時候可以下班！我要回家！md！千萬不要讓我上台！md！』

  他看著熟悉的酒桌遊戲盤算著怎麼逃掉，一邊賠笑，一邊算著少喝兩杯。

  推杯換盞之間，於壹醉地恍惚，他拿起手機看著時間，十點。

  他搖了搖頭，支撐著自己走向衛生間。

  剛洗完臉就接到了電話。

  「還沒……」

  「嗯，喝了。不知道幾杯。」

  「大概半小時？我、我不知道……」

  於壹搖搖晃晃地走回包間，燈光交錯之間，看到了吳晴害怕的面孔，她渾身顫抖小心地拒絕著旁邊人的勸酒，肥胖的手慢慢伸向她的大腿……

  於壹搖了搖頭，看了看旁邊的同事，看到了當作沒看到的人、醉倒在旁邊的人、玩著遊戲的人。

  『md……』

  他長嘆一口氣，拿起酒杯走近兩人之間。

  「袁總，我敬你一杯，來，上次那個案子多虧了袁總……」

  於壹給了吳晴一個眼神就代替她坐在了旁邊的位置。

  「小於，不是我說你……」

  「袁總你說得對……」

  水聲覆蓋了嘔吐的聲音，鏡中通紅的臉頰慢慢擡起，於壹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擦了擦又打開了水龍頭再次沖洗。

  他總覺得頭暈，看著手機上不停打來的電話剛想接起就因為沒電自動關機。

  「md……我抓馬的人生怎麼還沒結束？」

  剛走回包廂，於壹就看到肥胖的手伸向醉了的女同事的裙底。

  醉鬼於壹腦袋發暈，胸口發悶，他不自覺地慢慢緊握雙手。

  「這次都是汪源的功勞，客戶才能這麼滿意！」

  「汪源未來可期啊！」

  「品牌都是一體的，誰做得多，誰做得少有什麼好計較的！」

  他握緊了拳頭。

  「工資以後會漲的，等明年品牌部勢頭大好，肯定待遇會更好的……」

  「年輕人要著眼於未來啊，不要只看面前的……」

  手中的拳頭慢慢顫抖。

  「周六團屁啊！我tm要回去休息！」

  「前輩……怎麼辦，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回憶中的上半張臉被黑暗抹去只剩下了囂張和嘲笑的嘴，

  諷刺的話語穿越時間與空間傳到了他的耳中。

  「我爸說窮人除了出賣勞動力就是出賣身體……」

  「第一又怎麼樣？反正還不是要給我們打工？你就當提前適應，哈哈……」

  「於壹！你幹嘛！」

  『md！老子真的受不了了！本來就煩死了，艹！這破團建，破領導，破工作，md！全tm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