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晚飯時江霖就注意到喬小橋很不對勁，這不才收拾完東西回到屋裡，就見喬小橋已經躺床上鑽進被裡，頭都埋進去了。

  「幹什麼呢。」他還把被子團成一個球，江霖扯了扯都沒掀開。

  等了一會兒，喬小橋才猛然鑽出來坐起身，揚手丟了一物給他，「還是你來學吧。」

  江霖一把接住，看喬小橋滿面通紅，紅的與補出來的氣色大不相同，難得見他這樣，江霖笑了笑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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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設防的直接打開，然後江霖手一抖差點又丟回去。「這是什麼呀。」臉上爬滿了紅霞，江霖覺得手中這小小一個冊子可真是燙人的很。

  喬小橋捂著眼低下頭，躲開他的視線，「三…哎呀，你別管了，人家說生孩子要，要…」

  喬小橋說不下去了，他也才知道，原來不是睡在一個被窩裡，孩子就來了啊。還要這樣這樣，然後那樣啊。怪不得後來王小燕跟王浩成親後，再看他就那樣奇怪了呢。

  江霖定定神，感覺渾身發熱又有些莫名的酥軟，扶著床沿坐下，才慢慢打開了冊子。一時屋裡安靜的異常，都不見有喘氣聲，只有冊子在江霖手中翻動，發出細微的紙張聲。

  許久之後停下手，見江霖合上冊子放在一邊，喬小橋在一旁小聲的問道：「學會了嗎？」

  江霖一張口，緊張的發不出聲音，清了清嗓子，才說道：「差，差不多了吧。」

  回頭看喬小橋頭都要垂到被子上了，江霖又試探到問了一句，「那咱們試試。」

  這下喬小橋真的雙手抱頭埋進被子上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見他點點頭。要不是江霖一直看著，都不一定能發現這個動作。

  「那你把燈吹了吧。」喬小橋緩緩轉過頭，微微從胳膊里露出一隻眼睛，眸中映著水汽紅痕。

  江霖看著不止酥軟心癢，口中也有些發乾，喉嚨輕輕滾動了一下，魔怔似的上手覆在他臉上摸了摸，「亮著吧。」

  「那衣服是不是都要脫了啊。」他倆平日穿著裡衣睡覺，還未曾，未曾……江霖說完微微有些心虛，掩飾的咳嗽一聲撇過頭去。

  喬小橋坐起身臉轉向里側，看都不看，手指胡亂的扯著衣結，結果越扯越亂。江霖忍不住上手幫忙，只是不自覺顫抖的手怎麼也控制不住。不止自己的手，江霖看著喬小橋，手底下的身體也抖動的越發厲害，轉頭跳下床就把燈火吹滅了。

  眼前墜入黑暗，喬小橋猛的鬆了口氣，只是下一刻身上覆過來的軀體，惹得他呼吸漸漸紊亂起來。喬小橋頭一次體會到被人掌控的感覺，肌膚相貼，指尖摩挲，撓的他心顫。而後暗夜裡兩顆熾烈的心在搏動，一起跳躍，應和。

  ………………

  喬小橋緩緩睜開眼，意識逐漸回籠，身側早已沒人，他也不計較什麼時辰了。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是失敗了，呲牙咧嘴的倒下去，渾身的不適感，讓他想起當初剛剛出去搬磚扛大包的時候，那都比不上此時的酸痛感。

  聽見動靜有人進來，喬小橋知道是誰，這家裡又沒有旁人，但不知怎的，下意識卻掀起被子蒙住了頭。

  江霖掀開帘子進來時，那被角還在空中飄著，笑著走近，伸手鑽進被裡捉住喬小橋的手握住。

  「醒啦，累不累，要不要再睡會兒，還是起來吃了飯再睡。」江霖隔著被子俯下身貼著喬小橋輕聲道。

  隔著被子喬小橋都感覺那熱息撲面而來，仔細一想，自己躲什麼呀，又不是盲婚啞嫁的新夫妻，隔天頭次見面。如此想著，喬小橋一把掀開被子，瞪了眼江霖，而後艱難的轉過身趴著，「你給我捏捏。」

  想著昨晚江霖那樣使壞，喬小橋趴在床上，心安理得的使喚著他。江霖自然樂意，雙手按在喬小橋的腰背上，力道適中的揉捏起來。

  「江霖。」

  江霖這日正要出門，就碰見剛剛回來的鄰家嬸子。「嬸子，」

  「呦，今天這身衣服顏色真亮，你穿的還怪好看。」嬸子注意到江霖身上的穿著，眼睛一亮，笑彎了眼。

  「是吧，我也覺得，小橋給我新做的。」江霖低頭喜滋滋的理了理衣角。

  他今天身上穿的褂子是才扯得新料子做的，通體藕粉色，這個顏色一般是姑娘家穿的。不過江霖五官清秀，皮膚也白，穿上它並不顯得奇怪，反而清俊異常。其實喬小橋給他選的這個顏色的料子，是有些捉弄的意味在。少年心性，初嘗房事，總有些控制不住，喬小橋有時候受不住又不好意思在這種事情上張口拒絕，心裡一煩就給江霖挑了個姑娘家穿的顏色。不過江霖根本沒察覺，歡喜的張開手臂，還顯擺的轉了一圈。

  「欸，不對，今天不是他二姐家孩子過百天嗎，你怎麼還在家？」嬸子想到什麼，奇怪問道。

  「家裡有點事，他們先過去了，我這不也準備就過去了嗎。」江霖解釋道。

  喬紅蕊的孩子生在七月初，那時他們還在回來的路上，沒到家。所以喬紅蕊就把這慶生禮定在了百天。要不是王承前面帶來口信說今日托人來拿貨，江霖早上就和喬小橋他們一起過去了。

  「行，那你快過去啊，我不耽誤你事了。」嬸子笑道。

  「欸，那嬸子回見。」

  江霖起身還沒走幾步，就遇見一個眼熟的人影向他們村子裡走過來，「小燕姐姐啊，怎麼這時候過來呀。」

  王小燕一愣，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她與江霖第二次見面，見他這般熱情，王小燕整個人還有些不自在，想了想他的名字，有些乾笑道：「江，江霖，我沒什麼事，過來找三姐串個門子玩玩，你這是要出去啊。」

  「哎呦，那可不巧，今天二姐家裡擺百天酒，家裡人都過去了，要不然，小燕姐姐和我一起過去吧。」

  「不了，不了，就是浩哥朋友送來幾個甜瓜，不是應季的東西，拿了幾個過來，給你們嘗嘗。」王小燕說著把手裡的籃子遞過去。

  江霖之前就發現喬小橋很喜歡瓜果一類，所以沒拒絕，接過來道了聲謝，轉身把剛剛鎖上的門打開，進去把甜瓜拿出來，籃子空出來還給王小燕。

  王小燕接過後就告辭回去了，她沒想到那麼不巧，喬紅枝沒在家。送甜瓜只是個由頭，不過是前些天跟喬紅枝說的那件事，她心裡總有些顧念又有些好奇，想過來套套話。不過這見了江霖，她又覺得，這種事哪裡還需要她再過問呢。

  江霖看到王小燕走遠，才又鎖上門，蹦蹦跳跳的往喬紅蕊家趕去。

  三四月份正是生機蓬勃的時節，草長鶯飛，春色滿堂。尤其一場春雨過後，空氣里都瀰漫著一股清新的味道。

  王承坐在院中喝著茶水，看著手上忙個不停的喬小橋，笑道：「你如今身子重，還是別忙活了，你幾個姐姐在呢，等孩子出來，還能少他穿的。」

  王承看著喬小橋從腹部平平到如今鼓了氣似的吹起來，哪怕現在喬小橋有了胎動，肚子裡的孩子時常小手小腳的頂出來，王承心裡還是難以想像喬小橋竟真是個哥兒。

  「我也想親手給他做兩件啊。」喬小橋停下手，出個懶腰，撫了撫肚子，一時也捨不得離手。

  「等江霖回來，孩子都能和他打招呼了，他應該很高興吧。」王承笑道。

  喬小橋手下一頓，擡頭看天，有些想念道：「他還不知道呢。」

  「什麼，你沒跟他說。」王承有些吃驚。

  當日喬小橋覺察身體有些不適，找王老大夫給他瞧瞧，沒想到竟是有了身孕，這樣的喜事，他自然要第一時間回來告訴江霖。沒想到開門就見典韋居然在這，他之前確實給過典韋地址。更沒想到，典韋帶來一個更大的好消息，宮裡貴人久病痊癒，皇上下旨大赦天下，為其祈福，而江大夫和江雩也在特赦之列。

  兩人聽此消息激動不已，江霖收拾一下立馬就要啟程去接人。喬小橋剛剛有孕自然不能長途跋涉，又不想江霖在外還掛念著他，於是扯了個謊，只說身體有些不適。

  正好典韋說他已經請了假，就是要陪江霖走這一趟的。江霖雖然不想和他分開，但也不想他奔波勞累，聞言就讓喬小橋在家休息等著他回來。

  還是趕著騾車過去的，這騾子原本之前從嶺南回來，想著平常用不到就打算賣了的。但餵了幾個月，也有些感情在，想著去贖江大夫他們時也能用到，就留下了。好在沒賣，沒想到那麼快就用上了。

  「那江霖回來，可有個大驚喜等這他了。」

  喬小橋笑了笑，感覺腹中又有了飢餓感，拿起桌上的烙餅吃了起來，他最近餓的很快，身邊總得備著吃食。看王承一直盯著他，以為他也想吃，就把盤子推過去。

  王承撮著牙花子，瘋狂搖頭，這烙餅是喬小橋自己烙的，把酸菜切成碎丁活著麵攤的。王承也嘗了一塊，剛吃兩口還好，倒也酸脆爽口，可吃了半張後，牙就被酸的不行，也不知道喬小橋怎麼吃得下去的，果然有孕的人胃口都有些古怪。

  「你也少吃點，馬上就吃飯了。」王承看他幾口就消滅一張酸菜餅，有些擔心勸道。

  「你還說呢，說好請我吃飯，自己買菜來我家做就不說了，還讓人紅姐下廚。」喬小橋白了王承一眼，說起這個，他原本不知道典韋已經請了假要陪著過去，還想請葛紅兒再跟著走一趟呢。過去才知道，人早被王承捷足先登，請過去護隊隨行。喬小橋就不明白了，這些年王承都是自己在跑，也沒見他生意做大，怎麼就忽然請起了護衛了。

  「過來一個人端菜。」葛紅兒的聲音從鍋屋傳來，王承立馬站起身走進去幫忙，這就差指名道姓了，院裡一共三人，一個小孩，一個身子重的，除了他還能叫誰去幫忙。

  喬小橋擦了擦手，看向趴在自己腿上的胖胖，問道：「胖胖今天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一直不說話呀。」

  胖胖這才擡頭，看看自己最愛的小叔，直接了當的問道：「小叔，等寶寶出來，你還最愛我的嗎？你最近都不抱我了。」

  胖胖其實是個很好的孩子，不像別的孩子好爭寵，家裡添了幾個孩子，他都很喜歡。只是最近他有了危機感，家裡人很久都不抱他了，包括以前最喜歡抱著他玩的小叔。

  聽著胖胖的控訴，喬小橋沉默了下來，胖胖如今個頭快到他小腹了，而且腰圍與身高差不了太多，不說他現在有孕不方便，就是沒有孩子，他抱著也吃力了。不過也不能跟胖胖直接這麼說，孩子大了也知道要好了。

  看著胖胖，喬小橋突然有些傷感起來，那丁點的襁褓孩子好像眨眼間就長大了，都沒來得及多看看。「胖胖，能不能答應叔叔一件事。」

  胖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還是點點頭。

  「你以後能不能生一個小小胖出來，跟你小時候一樣一樣的。」喬小橋握住胖胖肉乎乎的小手，很認真的拜託道。

  胖胖皺著眉頭，等他反應過來，掙開手，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你果然喜歡小的，我大了你就不喜歡我了。」說完胖胖就向外面跑去。

  「欸，欸，不是，叔叔還是很愛你的，飯馬上好了，你不吃飯了。」喬小橋不方便起身去追，直衝胖胖喊道。

  「你留給小小胖吃吧。」胖胖衝到門口很生氣的回頭喊道，但是屋裡飯香飄來，他又很不爭氣咽了咽口水，最後一跺腳就衝進堂屋，趴在桌上，不理喬小橋了。

  喬小橋看著他這一連串的動作，好笑的搖了搖頭。

  這邊葛紅兒說馬上吃飯了，喬小橋才站起身要往屋裡去，轉頭間目光瞥見一抹紅粉。那是年初，山上來了一群小學子，喬小橋路過聽見他們在背詩，有句關於桃花的，喬小橋記住了，回來念叨了幾遍，結果隔天江霖就從山上移了棵桃樹回來。

  江霖出發去嶺南時，這樹上連個花骨朵都沒長出來，如今桃花布滿枝頭，搖曳生姿，那一角在陽光的沐浴下顯得格外嬌嫩。

  不知怎的，喬小橋心有所感，突然想立刻出門看看。正值午時，炊煙從村里各家小院裊裊升起，喬小橋扶著門轉頭向村外看去，慢慢睜大眼睛。

  陽光下，微風起，點點桃花瓣隨風而揚，在這小小的花雨里，喬小橋看著歸來的人，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