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看的字

  不是人看的字

  許安窈從主院回來遇到了步履匆匆的許慎寧，快步上前叫住他，「二哥，你是要回國子監嗎。」

  許慎寧放慢腳步，見是三妹妹許安窈邊停下來，「是得回去。對了，母親那邊怎麼樣。」

  「叫人煮了安神藥……母親看起來不太滿意四妹妹。」許安窈說著輕輕嘆氣，有幾分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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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四妹妹不是挺討喜的嘛，也不知道母親怎麼不喜歡她。」許慎寧面露不解，眼前浮現出許元熵那張乖巧可人的小臉，「她明明很可愛。」

  「看來二哥你同我一樣很喜歡四妹妹，真好。」許安窈眉頭解開，笑笑道。

  「既如此，這段時間你便好好照顧四妹妹，母親或許過些時日就會喜歡她了。」許慎寧摸摸許安窈的腦袋，欣慰兩個妹妹能夠和睦相處。

  「嗯，二哥你快回去吧，別一會兒讓夫子責罰了去。」許安窈一路送二哥到門口，目送許慎寧離開。

  「二鴛，四妹妹現在是不是在蘭軒閣。」許安窈一直看著街上，開口問了問身旁的二鴛。

  「回小姐，四姑娘回了蘭軒閣就沒再出來了。」二鴛回話。

  許安窈扭頭沖二鴛一笑，「二鴛，我們去找四妹妹吧。」

  二鴛見小姐如此好的興致也是跟著開心，「小姐這麼喜歡四姑娘，後日踏青要不要帶著出去。」

  聞言，許安窈眼珠子一轉，怎麼沒想到有踏青這件事呢，「二鴛，還好你提醒我了。這四妹妹才來京城不久，定是想到處看看，結識些公子小姐。」

  蘭軒閣

  許元熵取了紙筆將腦子裡知道的東西記下，畫了一張關係圖，多處有殘缺。

  比方這個程大郎是誰，為何與自己有特殊關係求娶的卻是姐姐。還有這個聲名狼藉的世子爺，無論是身份還是日常交往，都不該有交集才是。

  許元熵耳邊總是聽見的悲泣和哀怨的聲音，在腦子裡找來找去也只有這個世子爺能匹配上。

  說起來世子爺，他並沒有傳聞中說的那樣不堪入目……

  「小姐，你快快換身衣裳，三姑娘來了。」華春推門而入步伐快如風，火急火燎從柜子里拿出像樣的衣裳。

  許元熵臉上打著問號，沒等弄明白怎麼回事，華春已然給自己換回那套鵝黃色的衣裙。

  正巧下一秒許安窈進來，「四妹妹，你在這就好。」

  許元熵下意識擋著桌子，生怕上邊的東西給許安窈瞧見。

  「……三姐姐，你找我有何事？」許元熵眨巴著眼睛。

  「飯桌上鬧了不愉快，怕你一個人難受。」許安窈牽著許元熵到西窗前坐下。

  「畢竟十四年不見，母親一時間怕是難以接受我。」許元熵苦澀地笑了笑，垂著眼皮，看著地上零碎散落的光斑。

  「我可以慢慢等，作為兒女等等父母本就是天經地義。」

  天邊殘陽如血，桂花樹在風中搖曳，餘暉穿過錯綜複雜的枝葉和十字格的窗欞。

  「好妹妹，母親心裡還是心疼你的，只是這些年出了些事。」許安窈頗為感動，安慰道。

  「好妹妹，你這初來乍到還不熟悉，這些日子就跟著我，我也多多告訴你母親喜歡什麼。」許安窈雙眼甚是有神，眉心撫平下去。

  許元熵淺淺笑了一下，「好啊，三姐姐你真好。」

  「只是我不太機靈，怕讓你費心。」許元熵不好意思的擡眼看看許安窈。

  許安窈笑笑道：「你說的哪裡話，照顧你怎麼能算是費心呢。」

  許元熵笑得眼睛彎了起來，許安窈又接著說道，「瞧你來的匆忙，可有什麼需要添置的，儘管去帳房拿錢或是去找管事的劉媽媽。」

  「多謝三姐姐。」許元熵臉笑得有些僵，不知道現在是何模樣，許安窈可有看出什麼端倪。

  「誒，你還會寫字。」許安窈驚喜，起身去將高椅上的幾張宣紙拿起。

  瞬息之間，許元熵心提到了嗓子眼，這要如何解釋？怎麼辦？她會不會起疑心？

  許元熵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伸手去拿又不合適，只能大氣不敢喘就盯著許安窈仔細閱讀上邊的內容。

  「不知妹妹學的是哪一派。」許安窈看了許久，眉頭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眼裡漸漸浮上了疑惑。

  「……我其實不會寫字，就是照著書本瞎寫的。」許元熵暗暗鬆了口氣，原來祖母說她的字不是寫給人看的是實話啊，還以為是她老人家故意打趣才說的。

  許安窈一臉疑惑不像有假，許元熵奪過她手裡的東西，面色漲紅，支支吾吾地問，「是不是太難看了。」

  「不會可以慢慢學，妹妹你別放在心上。」許安窈少見的慌亂起來，這鬼畫符一般的字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寫什麼，沒想到是踩到人的短處了。

  許元熵將東西藏在背後，羞怯著不擡頭，「……讓三姐姐見笑了。」

  許安窈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麼接話，尷尬笑了兩聲，「好妹妹，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許元熵默默地點頭，許安窈快步出了蘭軒閣，回想著許元熵的反應——還真是個呆瓜。

  許安窈走了，在一邊憋了半天的華春總算能開口，「小姐，她怎麼一會一個樣，看著心煩。」

  「華春，她再不好也是我三姐姐。」許元熵重新攤開宣紙，因為不會寫窈字只用了一個安字作為代替。

  這安字被打了圈還劃了一條斜杆，在紙上甚是顯眼。華春想了想確實也是，許安窈怎麼說也是小姐的姐姐，再壞能壞到哪裡去。

  「小姐，這個是什麼字？」華春掃了一眼，瞧見這一『團』字忍不住指著問道。

  許元熵順著華春的指尖看去，思索一番，很認真地回她，「這不是字。是遠離的意思。」

  「小姐，遠離可不是這樣寫。」華春蹙了蹙眉，小姐文化課得補補了。來了京城這種大地方，要是沒點才學，很容易讓人瞧不起。

  許元熵彎著眼睛笑起來，「我就是忘記了。」說完就嘿嘿傻笑起來。

  太陽徹底下去，無雲的黑夜裡月光格外明亮。

  許元熵坐在院子的台階上看月亮，她不太清楚為什麼知道那些類似前世的東西。那一定是前世嗎……

  「真可憐。真傻。」許元熵對著空氣說話，忽來一陣冷風，吹起許元熵輕薄好看與她臉型適配的齊劉海。

  呼呼——嗚——

  冷風穿過長廊，那聲音好像哭聲。

  許元熵的腦子想不明白這些事情，風再大些時，她雙手抱著自己，抖著肩膀搓搓胳膊，現在到了不得不回被窩裡睡覺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