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三拜成親
2024-09-14 02:40:54
作者: 沉塵花淵
第141章 三拜成親
興雲殿中紅簾帳,紅燭搖曳溫情霜。
夜深人靜時,雲文夜半夢回,見殷故側臉,怦然心動,遂擡手輕撫他臉頰。
殷故睡眠卻淺,經雲文一摸,便睜了眼。
雲文目光繾綣,帶著柔情與絲絲愧疚,柔聲道:「我吵醒你了。」
殷故卻是微微彎眼笑道:「雲先生是故意的嗎?還想再來一次?」
雖是令人羞澀之語,雲文卻只是心頭一癢,未躲而靠他更近:「殷公子想嗎?」
殷故勾笑舔唇,翻身對他,枕起手臂道:「雲先生,我怎覺得你與往日大不相同了?」
雲文應道:「嗯,是大有不同了。」
殷故繼而饒有興趣的追問道:「原來先生早有察覺。不如自己說說?」
雲文無奈笑道:「你可是又要取笑於我?」
殷故:「怎會。」
雲文又道:「既然我與公子都有發覺,不如一人道上一點,這樣才顯公平。」
殷故笑然:「好。那先生先說。」
雲文收回目光,望那紅色床簾,眼中柔情似水,款款而淌。他柔聲道:「我曾獨過數年歲月,常年以晚風、晨曦為伴,心中寂寞不堪,只能說與梧桐。我開創學堂,一是為消寂除寞,二是為實現心中理想。可寂寞不曾得消,還徒添疲乏,心中理想亦不曾覺滿足。直至那夜遇殷公子開始,我才知何為心之所向。」
雲文轉頭看向他:「我常覺與殷公子一見如故,卻不知為何如此。自你來後,我再未覺寂寞,也再未同梧桐傾訴,見殷公子為我靜心學習時,心中更是翻湧不曾有過的滿足之情。仿若……我所做的一切,所度過的每一個寂寞深秋,都是為了等待你的到來。」
雲文翻身對他,牽手摁上自己胸膛,無比珍重道:「故,殷公子此刻所見之我,已與當初所見,心境大有不同。初見時我亦將公子當做尋常學生,但此時,我亦將公子視作心中瑰寶,世間無可替代之人。」
殷故的面頰被那簾紅紗映得隱隱發紅。方才他眼中的玩味儘是散了,留下層層瀲灩,深情凝望心上人。
雲文微微笑道:「殷公子呢?又覺我何處不同?」
殷故微微垂下眼眸:「瘦了許多。先生定是未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雲文笑道:「瓊榆至照城,徒行三月,自是會消瘦些。」
殷故語氣中布滿愧疚:「……我若知你心意,定不叫你吃這些苦。」
雲文聽罷,擡手撫他臉頰,溫柔道:「怎是吃苦?此乃天賜良緣,我定要承些考驗。」
殷故握住他手,道:「既是天賜良緣,我定為先生舉辦最為隆重的婚宴才好。」
雲文聞言,無奈笑道:「不必這般鋪張,只要是與你在一塊兒,我便心滿意足。不過,殷公子若是真真想辦婚宴,我也奉陪。」
殷故一愣,問道:「先生不想辦嗎?」
雲文:「也不是……只是覺得……畢竟是兩個男子,舉辦婚宴實在太過奇怪,還會徒惹閒言碎語……」
殷故心領神會,便不再多求,只問道:「那先生想如何?回去人間,還是留於鬼域?不設婚宴,可還要三拜天地?先生,你的心意即是我的心意,只要你說,我便去做。」
雲文沉思片刻後道:「我若說想回人間,你也願與我同去嗎?」
殷故脫口道:「自然。先生去哪我便去哪。」
雲文勾唇笑然,挪進他懷中,輕聲道:「瓊榆後山有一靜僻之處,晨可眺南海,夜可瞰鎮上燈火。我曾有一次在山中迷路,見此景後便生出要隱居於此的想法….…」
雲文話還未說完,殷故便道:「那我們便在那處安家。」
雲文擡頭笑眼看他:「殷公子,你不再考慮一下,就這般答應我在山上做野人?」
殷故卻道:「先生既想去,我便是一定要跟的。人生苦短,哪能縱著遺憾留存?且,有雲先生在,甭說是野人,就算是當牲畜我也樂意。」
此番義無反顧之語,惹得雲文不由發笑,殷故納悶:「先生笑甚吶?我說的可都是真情切意之話!」
雲文笑著點頭應是,將他緊緊抱住。
雲文心道:「是的,若非知殷公子會為我這般義無反顧,我也不會有義無反顧來尋他的勇氣。」
此夜尤長,互訴衷腸足矣。
第二日,雲文醒來時殷故已不在身旁,桌上擺有吃食,雲文簡單用過之後便輕車熟路的往思漣殿去。
途中卻見一人匆忙從他身旁走過,那人青衣飄飄,仙風道骨,不似鬼域之人,更似一名道士。
道士雖有收鬼之術,但也不該隻身赴往鬼域這種萬鬼匯聚之地才是。
見那道士是要去思漣殿,雲文便緊跟了上去。
那道士腳程極快,似踩著風一般,雲文到時,他已立于思漣政殿之中,同殷故商討事宜。
殿外有鬼士兵把手,卻也只是擺設,任憑來者隨意進出。
雲文緩步入殿,立於大門邊,靜靜凝望殿中兩人。
道士尷尬笑言:「別呀,您再考慮一下,這筆交易不虧的。」
殷故抱臂後仰靠椅背,居高臨下望他:「我想你是誤會了。這筆交易虧損與否於我而言都不值一提,我只是不想與神官勾結罷了。」
道士攤手道:「怎能叫作勾結呢?這叫合作,何況我們所做之事,並未傷天害理,我在明,您在暗,沒有人會懷疑到您,更不會有人追究到鬼界來的。」
「滾。」殷故言簡意賅的一句話,直接叫那道士抖了三抖。
那道士呵呵一笑,顫著聲音試探道:「再考慮考慮嘛,這筆生意真的……」
那道士的聲音戛然而止,轉而手舞足蹈的做出各種動作。
雲文蒙然,繼而上前查看。
方才還一臉惱怒的殷故,見雲文來了,立即喜笑顏開,聲音甜膩喚道:「雲先生,你醒了!」
那道士一怔,轉頭看向雲文,而雲文也怔怔看他。
只見道士雙唇緊閉,滿臉難堪。
雲文:「殷公子,這位客人怎麼了?」
殷故粲然一笑,走下高台,摟他腰,道:「他生性不愛講話,我們不用搭理他。」
說罷,殷故便摟著雲文的腰往高台上去,那道士急得跳腳,卻無濟於事,只得遺憾離場。
雲文被他摟到書案前,還有些心有餘悸:「殷公子,方才那人真的沒事嗎?」
殷故坐下,摟他仰面笑道:「雲先生這般關心他人,不如多花些心思在我身上呢?」
雲文卻是覺著委屈,面色微微泛紅,急著辯解道:「我一直都有在你身上花心思,只是隨口一問,殷公子怎能錯怪冤枉我呢?」
殷故咧嘴笑著,側耳貼上雲文小腹,將其抱緊,嘴上好聲念著:「好好好,是我失言,是我有錯。」
殷故的腦袋在雲文腹上磨蹭,雲文不由心中泛起別樣滋味,愁著眉頭,小心翼翼問道:「殷公子,我不能為你生兒育女,你也願與我成婚嗎?」
殷故一愣,擡頭看他:「先生為何這麼說?我不需要兒女,我只需要先生。」
雲文低頭瞧他,露出為難神情。
殷故見狀,連忙起身,滿眼焦灼,道:「先生,我說的是真心話,我不需要兒女,更不需要傳宗接代!我只需要先生,只要先生足矣!」
雖是字字珍重,雲文心中卻仍隱隱不安:「殷公子雖為鬼魅,但地位不凡,是真不需要培養子女嗎?還是僅僅因為才與我心意相通,被情愛沖昏了頭腦,才說的此番話?」
雖想一探究竟,但看殷故眼中迫切之情,雲文也問不出口了,頷首輕笑,托起他手掌撫上臉頰,親昵的側臉親吻,又問:「那殷公子也不想聽人喚『爹爹』嗎?」
殷故遲疑片刻,只是這片刻,便叫雲文的心又高高懸了起來:「沒有馬上答覆,果然還是心存芥蒂……也是,殷公子身處高位,若沒子嗣扶持,恐怕也寸步難行。」
然而殷故卻仰眸道:「先生這般喚我如何?」
雲文一怔:「什麼?」
殷故彎眼一笑,抱著雲文坐下,使他跨坐自己雙腿上。殷故掐他腰側,笑道:「下次行房事時,先生就喚我『爹爹』如何?」
「啊?」雲文驚然,立馬道:「怎能這般胡來!既是行房事,怎能是喚這個稱呼?!」
殷故皺起一邊眉毛,道:「我只是想與先生親近一些。依先生所說,既是行房事,那先生昨夜還一直喚我『公子』,豈非太過生分?」
雲文抿嘴,面露為難:「那、那下次我換一個稱呼就好。」
殷故歪頭:「換什麼?殷故?阿故?還是要跟著小鬼們一起喚我殷王?」
雲文面紅耳赤,眼泛瀲灩,微微將頭別過一側,躊躇片刻,才悄聲道:「夫……夫君……」殷故一愣。
雲文瞬間如炸了毛的貓咪一般,立馬從他身上跳下來,一手遮面,倉促而離,只道:「總、總之,下次我會好好換一個稱呼的,還請殷公子也,也莫要再叫我先生了……!」酉時。
雲文正坐興雲殿窗前念書,卻是半字未讀得,看一會兒便走神去了。
心有旁騖,怎能念得下書?
故而撚來紙筆,提下一行字:「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雲文放下筆,一手托腮,一手提紙,看著那字傻傻勾唇笑了許久,聽見腳步入殿,才回神放下。
只見殷故款款而來,滿面歡喜的朝他伸出手:「雲先生,同我去個地方。」
「什麼?」還未聽見答案,雲文便已將手遞予他。
殷故故弄玄虛,不直接告知,而是抱著他回至人間。
殷故蒙上雲文雙眼,腳底落陣,待他扯下雲文眼罩時,映入雲文眼中的是一片紅霞滿天,半邊落日浸於南海之底,彩雲橙紅,伴著風慢悠悠的遊走於世間。
雲文驟然被此景迷得挪不開眼,步步往那山邊去。
此處栽滿桂花樹,正是花期,陣陣芬芳。
忽聞身後殷故喚,故而轉身尋去,只見那心上人雙手捧一紅花球,遞來一邊紅綢,粲然笑道:「先生,可願將心交予我?」
此刻卻是千思萬緒湧上心頭,惹雲文眼眶一紅,又一笑,雙手接過那紅綢,一雙含情桃花眼緊緊凝著殷故:「此人,此心,早已交予你。」
殷故還是花了些心思,念起司禮之話時,還是有模有樣的。
「今日,你我二人以天地為鑑,三拜成親。我殷故,此刻對天發誓,此生此世,絕不負你,無論生老病死,也絕不舍你,棄你。」
此生此世,何其綿長。
此番情意,比那天邊落霞還美,比那南海之水還要洶湧。
我心唯你,此刻才淚如泉湧,才笑顏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