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點破

2024-09-14 00:16:31 作者: 阿貓仔

  第18章 點破

  比起祁宇洋好像被刺扎了一樣的彆扭,湛佳眠倒是因為和他有了共同的愛好,明顯得變得更開心了起來。

  湛佳眠笑得春光燦爛到讓祁宇洋幾乎想要捂住他的臉,嘴裡還慢條斯理地說著滔滔不絕的話:「所以因為這部電影,我也對亞美尼亞非常嚮往了,總覺得是一個夢裡才會出現的童話中的故事……結果現實中了解了之後,卻發現這個地方總是在政治漩渦和戰爭爆發的邊界徘徊,這麼一想,再去重新看一遍電影,能得到的感悟就更深了。《被遺忘祖先的影子》我也看過幾遍,既然你喜歡,那我會再重新看的,到時候再和你說有沒有新的感想……」

  祁宇洋聽著湛佳眠興奮的長篇大論,默默地開始削起了第二個蘋果的果皮:「你不是歷史系的嗎?」

  「歷史系也有選修課呀,我爸媽都很喜歡電影,所以對我影響很大的,我在墨爾本的時候也報了電影鑑賞的課去聽了,還寫了論文呢,不過寫的是希區柯克的《辣手摧花》。」

  祁宇洋淡淡地「嗯」了一聲,湛佳眠又問道:「那從你們美術生的審美角度來看呢?電影構圖啊、色彩啊、明暗啊這些,是不是有不一樣的評價方式?」

  「是有一點。」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是什麼樣的?」

  「我和你說,你能聽得懂?」祁宇洋笑了一聲,有些嘲弄地看了湛佳眠一眼,拽過了小桌板上的盤子,將蘋果切了進去,「你連『明暗交界線』是什麼都不懂吧?就好比讓我跟一個剛學會說話的三歲小號討論為什麼一加一等於二,有什麼意思。」

  「你說說嘛,我爸媽是做服裝設計的,也是和美術沾邊的,我從小也有學一點國畫,還替他們描過圖樣呢。」

  湛佳眠依舊興致勃勃地說著,甚至伸出了手去,輕輕搭在了祁宇洋的手腕上。

  湛佳眠的手指有一點涼,好像是一塊冰,存在感實在過於強烈,祁宇洋翻了下手腕甩開了他的手,警告道:「一會兒切到你。」

  湛佳眠乖乖地收回了手,祁宇洋擡眸瞥了他一眼,問道:「你臨摹過誰的畫?」

  「海派的畫師多一點。」

  「齊白石?」

  「那倒也沒有。」

  祁宇洋又看了看湛佳眠,試探著問:「知道任頤嗎?」

  湛佳眠點了點頭:「任伯年呀,我喜歡他的畫,雖然當時還有後來很多人都說他用色艷俗,但是我就是喜歡。」

  這次祁宇洋看向湛佳眠的時間長了一點,視線在湛佳眠的臉上停頓了幾秒,才重新垂下眸去,將手裡的蘋果切到只剩果核。

  他將果核丟進垃圾桶里,一邊擦手,一邊淡淡地對湛佳眠說道:「我最喜歡他的畫。」

  「真的?那我們確實很有緣分啊!喜歡的導演和畫家都一樣,很難得的。」湛佳眠笑得更加開心,側著身往祁宇洋的面前湊了湊,「老公,我們是天生一對啊。」

  祁宇洋被湛佳眠的一聲「老公」叫得汗毛倒豎,強忍著難受的勁兒坐了回去。

  湛佳眠又拉著祁宇洋聊了些別的興趣愛好,令祁宇洋十分不解的是,湛佳眠和他在許許多多方面的選擇偏好都非常貼近,喜歡的作家、喜歡的書,甚至手機聽歌軟體里的歌單重合度都能達到百分之七十左右。

  這個發現讓湛佳眠歡欣雀躍,但只讓祁宇洋覺得煩躁和……說不上是不是反胃的感覺。

  祁宇洋生怕再和湛佳眠聊出什麼共同點來,趕在湛佳眠問東問西之前,主動開口插了話:「你父母也在墨爾本?所以你才申請去墨爾本做交流的?」

  「嗯,差不多吧,而且我應該會考那邊的研究生,我爸媽是希望我畢業之後留在那邊的,文史類的學生,在國內找工作不算很吃香啊。」湛佳眠笑著回答,笑容在祁宇洋看來,不知為何有點沒心沒肺的味道。

  不過因為祁宇洋在面對湛佳眠的時候多數是不耐煩的、是黑著臉的,所以湛佳眠沒有體會到祁宇洋細微的心態變化,自顧自說了一點在國外的趣事,提到了萬聖節的時候,收到了從小一直想吃但是父母不肯給買的那種斷指糖果。

  「不過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味道不一樣,應該是不一樣的吧,可是我回來之後沒找到店再賣了,網上也都只有曲奇餅乾,都不是糖,還挺難受的。」湛佳眠嘀嘀咕咕地說著,轉頭問祁宇洋:「你有什麼特別想要的禮物嗎?等你過生日的時候我可以送給你呀。」

  「沒有。」

  「騙人,肯定有。唱片嗎?還是電影BOX?」湛佳眠想了想,忽地打了個響指,「江祐祺的簽名照是不是!」

  祁宇洋因為湛佳眠的胡亂猜測而冷笑了一聲,反問道:「你當我沒有簽名照?」

  「唔,也是。那你想要什麼呢……」湛佳眠低頭思考著,還真擺出來一副絞盡腦汁的樣子,試探著問道:「女孩子親手織的圍巾?」

  「……我要那個幹嗎?有毛病嗎?」

  「不然呢?你就沒幻想過某天被系花叫去小樹林邊,她給你一條自己親手織的圍巾還有情書,含羞帶怯地向你告白嗎?」

  「你活在上個世紀嗎?噁心不噁心?」

  「這怎麼噁心,那我換個說法,你就沒想過某天被江祐祺叫去小樹林邊,他給你遞情書,向你告白?」、

  「……」祁宇洋瞬間被湛佳眠說得一梗,猛地嗆了一口口水,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

  湛佳眠不方便移動,沒有辦法替祁宇洋拍背,挑眉含笑地等祁宇洋喝了一大口水、氣息終於平復了,才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難怪我要你當我男朋友的時候你只是說討厭我,卻沒多少對這件事的抗拒……其實你本來就不喜歡女生對吧?」

  「我怎麼樣要你管?」

  「沒有呀,我是覺得這樣更好,是不是啊老公?」

  祁宇洋剛喘勻了氣,差一點又要被湛佳眠脫口而出的稱呼嗆死,膈應得不得了,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說道:「我要Skkratch五年前發行的首張CD,初出道帶花絮的限定版,你去找吧,我姐都找不到。」

  「怎麼還為難人啊,因為我戳到你痛腳了,你惱羞成怒了?」湛佳眠笑眯眯地眨了眨眼,湊近祁宇洋看了半天,「你暗戀江祐祺啊?」

  「湛佳眠,你說什麼瘋話??」祁宇洋瞬間站起身來,猛地伸出手指向了湛佳眠,滿眼都是威脅與警告,「什麼都不知道就別亂說,明白?」

  「我怎麼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我不就是追個星……」

  「可是不是很多什麼老公粉老婆粉,把偶像當成自己的另一半的嘛?」湛佳眠歪著頭,一臉揶揄地看著祁宇洋,「你對江祐祺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崇拜仰慕吧,你對他就是『那種』喜歡,我說得對吧?」

  在這一刻,祁宇洋十分確定,要不是湛佳眠的腿還斷著、要不是湛佳眠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他絕對會一把扯起湛佳眠的衣領,把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祁宇洋切實地感受到了「暴怒」的情緒,湛佳眠所說的話、湛佳眠的笑臉、湛佳眠的眼神都那樣讓他憤怒、讓他幾乎失去理智,就像是一種挑釁,不管從誰的嘴裡說出來——只要不是湛佳眠,從誰的嘴裡說出來,祁宇洋相信,自己都不會這樣的生氣。

  湛佳眠、湛佳眠,他憑什麼這麼說?他憑什麼胡亂猜測?又憑什麼露出這種調笑、玩味的表情來?

  祁宇洋感到自己像是被湛佳眠隨意擺弄的玩偶,任憑湛佳眠的喜好而行動,就像是一隻弓起背發出哈聲警告的貓,他明明已經竭盡全力地讓自己看起來不好惹,可湛佳眠就是敢肆無忌憚地上前逗弄。

  仿佛祁宇洋的憤怒,都因為他足夠渺小,而成為了湛佳眠眼裡甚至覺得可愛的笑料。

  祁宇洋感到怒不可遏,他狠狠地、冷冷地瞪了湛佳眠一眼,沒有再說一句話,也沒有再理會湛佳眠道歉和挽留的聲音,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湛佳眠的病房。

  電梯沒有停留在這一樓層,祁宇洋不願意在有湛佳眠在的地方多停留一秒,直接轉過身拉開了安全通道的門,風風火火地走樓梯離開了。

  手機在口袋裡響起一聲又一聲,祁宇洋權當沒有聽到,他快步走出醫院的大門,伸手攔下了計程車,拉開車門便坐了進去,沒有任何語氣地報出了賓館的名字。

  回到賓館的一路上,祁宇洋的手機還在時不時地響起,要麼是一聲信息的提示,要麼是一長串震動的電話鈴,頻率高到坐在旁邊的司機都頻頻側目,最後忍不住試探著問祁宇洋:「帥哥,你手機一直響呢啊,不接一個?要是家裡有什麼急事呢?」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樹木和欄杆,閉了閉眼,拿出了手機。

  但是劇組沒有給他發來新的消息。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