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戀慕
2024-09-14 00:15:33
作者: 無遠弗屆
第九十章 戀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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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帳之後,玉袖的臉上寫著無措和失落。
夜州白暗暗惋惜,聽得宮中的人繼續說下去∶
「月妃娘娘,關於你過去的事情,我們侯爺也是知曉。你正是因為玉袖公主才會被困這宮中,想必這些年你也是恨她的吧。因此,我們侯爺第一個想到你。」
顧夕月神色淡漠。
玉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顧夕月道,「 這一點,你們侯爺確實是想錯了。醫者仁心。醫治公主,我從不後悔。不過你說的事情,我會好好考慮。夜深,還請回吧。」
來人點頭,方退了出去。
顧夕月上前,探頭去看,見東決侯的人確實已經走遠,方才關緊了宮門,動身到了那紗帳之後。
顧夕月擡眼,便看見了玉袖一雙紅了的眼睛。
「玉袖。」
顧夕月難掩心疼,伸手抓過了玉袖的手。
玉袖悲傷道,「我願為帝國赴湯蹈火,卻沒有想到,東決侯竟然是這樣算計的。」
顧夕月安撫著玉袖,輕輕拍過她的肩膀,「玉袖,帝國如此。」而後,顧夕月將目光轉向了夜州白,開口說道,「夜大俠,經東決侯的人這麼一提醒,我倒是想出了一個法子。」
夜州白坦然∶「願聞其詳。」
顧夕月道,「我想我已經知道了東決侯的計策。方才那人話里的意思分明是,若是公主在和親途中殞命,這錯便可推在東璃的身上,如此東璃不好出兵,這邊的危機就可以暫解。但是卻要賠上玉袖的性命。帝國實在殘忍。不如我們將計就計,在途中救下玉袖的性命。」
玉袖頓了一下,轉頭看向了夜州白。
夜州白對上玉袖的目光,「不知道公主如何想。若你願為帝國犧牲,我無話可說。若你想要活命,想要自由,我會盡力。」
玉袖抿了抿唇,看著夜州白的眼睛,說道,「不知你是?」
顧夕月解釋道,「玉袖,他就是夜州白,就是我曾與你提起過的,那個闖天牢救蕭城的人。」
玉袖睜大眼睛,「夜州白?原來是夜州白啊。」
夜州白輕輕點頭。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玉袖看著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一種熟悉感。
玉袖想了想道,「如果能夠為帝國做些什麼,就算付出我的性命,我也是願意的。但如果我的死,也不能夠挽回這個國度,那我也沒有什麼必要,繼續走這條路。」
顧夕月露出了一抹笑容。
「玉袖,儘管這事實很殘忍,但眼下,帝國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你想,可以與我一起離開,如果你不想,我也還要陪著你走一段路,你的病還沒有完全好,你還需要我。」
玉袖明白顧夕月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她握住了顧夕月的手。「那就讓我在離開之前,再為帝國做一樁事吧。如果這樣能夠阻止東璃,我也算沒有辜負父王。」
顧夕月嘆息道∶「玉袖,你從來沒有辜負他,是他並不值得你的愛。」
玉袖嘆了口氣,「但這終究是我的家,那個人終究是我的父王,儘管他荒謬無道、狠毒。可是這血緣,我卻無法斬斷。他還害了你和你的愛人,月姐姐這些年卻為了救我,一直堅持到底。這份罪孽,我永遠無法替他償還。若是此事過後,我還能夠活命。月姐姐,就讓我守在你的身邊,代替蕭城將軍照顧你。」
顧夕月不禁紅了眼眶。
事既已定,夜州白便先行辭去,準備先將顧夕月的消息傳到天折山莊。
而玉袖卻攔住他道,「你認識蕭山淵?」
夜州白一頓。
難道玉袖要問起的是當年蕭氏一族的事情?
夜州白謹慎道,「不知公主為何如此問?」
玉袖只是一笑,「雖然我與夜大俠今夜是初次見面,但我幾年前,便見過夜大俠的畫像。不過這畫像並非是在通緝犯的畫像上所見,而是在蕭王府所見。」
夜州白不禁愣了下。
玉袖繼續道,「那畫像中的人英俊無雙,我也是偶然有一日闖進蕭王府,在蕭山淵的書房裡所見。我真的見到你,才敢確認這世上當真有這樣一個人。」
顧夕月看了看玉袖,又看了看夜州白,明白了什麼。
玉袖道,「蕭山淵畫的那個人,可是你?」
夜州白抿了抿唇,「這我如何知曉?」
玉袖只是一笑,「在和親之前,我還想再見一面蕭山淵。你若想要知道答案,明日便與我一起來吧。」
夜州白頓了一會兒,坦然道,「夜已經深了。在下先告辭了。」
看見夜州白走遠,玉袖蒼涼的笑了笑。
顧夕月瞭然玉袖的心情,伸出手,撫了撫她的肩膀,「玉袖,別難過了。」
玉袖點了點頭,「月姐姐,我都明白的。往前我以為蕭山淵說他不願意娶我,說他已有戀慕之人,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罷了。方才見到夜州白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他說的是真的。」
夜州白離開皇宮以後,便將消息送向天折山莊,同時又探聽了而今山北宗的情況。
山北宗的勢頭仍然很猛,一路朝著天都城而來。只是聽聞山北宗宗主夜盡明愈加暴烈,五大門派中又有一支——高山派離開了山北的統領。
聽聞這樣的消息,夜州白不禁無奈嘆息。
夜州白趁夜色回到了東決侯府,只見那鴛鴦三鬼從東決侯的書房中走出,各懷心事的離開了侯府。
夜州白皺了皺眉。
他知道鴛鴦三鬼再次出現也就意味著東決侯又要尋高手來做爐鼎,於是便跟了上去。
鴛鴦三鬼一路離開了東決侯府,朝著夜色深處的出城的路走去。
「聽聞高山派已經離開山北宗,如今落單了,應該很好對付。我們兄弟也只能向這個高山派下手了。」
「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如今想想在雲暮城的幾年,反而是過得最快活的。這樣看,蕭山淵對我們也算是不薄。」
「世人都知道蕭山淵當年派人血洗了鴛鴦嶺。卻不知道在那之前,鴛鴦嶺已經淪為死地。」
「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起,提起也是難過罷了。在這亂世之上,你我實力不如人,便只能夠是受人擺布的宿命。」
「也是如此。如今竟然也落到這樣的境地。也只能想如何再多茍活。」
鴛鴦三鬼出了城,一路上交談不斷。
夜州白默默跟著,默默聽著,心中不由的揣摩起來。當年鴛鴦嶺的事情原來也有隱情?
鴛鴦三鬼步履匆匆,是往城外而去,夜州白停下腳步,不再跟上去。他們三人未必是高山派的對手,而想要知道當年鴛鴦嶺的故事,蕭山淵自然清楚。
夜州白便向天都城折回。
自蕭山淵回到天都城以後,告病在府中休養,不見來人。
這日玉袖公主來拜訪,王府傳出消息,卻也是避不見客。玉袖公主又向守衛提起她見到當年畫像上的人,請他再通報一次。
這次,蕭山淵請了玉袖公主入王府。
長廊里,秋風瑟瑟,已見天涼。
蕭山淵撥了撥屋檐下的風鈴,不知想到什麼,露出一抹悽慘的笑意,此時玉袖公主已經走來。
「王爺,許久不見了。」
玉袖公主上前來,看著蕭山淵的臉,輕輕開了口。
蕭山淵淡然,「多日不見公主,公主氣色好了許多。不知你是在何處見到他的。」
蕭山淵沒有多寒暄,玉袖已然習慣。蕭山淵對她總是如此漠然。
玉袖坦然道,「夜州白。原來那畫像上的人是夜州白。」
對上玉袖的目光,蕭山淵皺了皺眉。
玉袖道,「我是在宮中見到他的。這不我知道了他的消息,便第一時間來告訴你。」
蕭山淵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他是帝國的通緝犯,公主……」
玉袖失望的一垂眸,她的父王並不信任她,蕭山淵也不信任她,真是可笑啊。
玉袖在蕭山淵開口之前坦然道,「他雖然是帝國的通緝犯,但我知道帝國並非總是正確的。他敢闖入後宮,也是為了救我的一個恩人。孰是孰非,我還是能夠分辨的。」
蕭山淵暗自鬆了口氣。
玉袖看著蕭山淵的臉,不禁一笑,「你這麼擔心他。原來王爺也會這樣擔心一個人。」
蕭山淵只是淡漠的道,「你說的恩人,是什麼人?」
玉袖道,「這個我不能說。總之,你若想見到夜州白,便去後宮之中尋他吧。我想他會常來。」
蕭山淵皺了皺眉,「後宮?」
玉袖看著蕭山淵的表情,知道他有些怒氣,她只是說,「王爺,我來見你,其實還有一件事想與你說。」
蕭山淵頓了下。
玉袖抿了抿唇,深深地看著蕭山淵的眼睛。她在見到蕭山淵第一面時,便被這個英俊又陰鬱的王爺吸引。只是他從來都那麼陰鬱,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
「東璃生亂,東決侯讓我和親止事。」玉袖深吸口氣,神色有些悲涼。
和親?
蕭山淵蹙眉。東璃竟然答應和親?蕭東合僅能做到如此?
而後,蕭山淵注意到玉袖眼睛裡的悲傷,意識到這對玉袖而言實在是一場殘忍的交易。
但玉袖是寂業的後代,這就是她的宿命。
蕭山淵道,「希望公主此行安好。」
玉袖卻是發出一聲冷笑,神色滿是悲愴,「我明白了。」
蕭山淵垂眸,沒再說什麼。
他暗自想,這件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玉袖不知道蕭山淵在想什麼,但她知道他心中所想的絕對不會是她。
玉袖終於嘆口氣,好像釋然了什麼。
「我如今才知道,你的心竟然真像一塊石頭。可是你卻能惦念一個人那麼多年,那副畫像,若我沒有記錯,乃是七八年前便在你的書房見過的了。如今,夜州白卻還住在你這顆生硬的心裡。但他是個值得喜歡的人。王爺,我希望你如願。」
風鈴在風裡搖曳。
聲音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