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糾纏

2024-09-14 00:13:24 作者: 無遠弗屆

  第十六章 糾纏

  一瞬間冰涼又柔軟的觸感,怒意和得意同時侵上了蕭山淵的大腦,叫他頭暈目眩,又甘願溺斃其中。

  他覺著自己是氣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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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則他怎麼會如此失控。

  太突然了。還來不及反應的夜州白慌不擇路的側過頭躲開,他的唇微微顫抖著,慌得連眼睛都有些濕潤。

  蕭山淵擡眸,用目光描摹著夜州白的臉,他的臉更紅了,不過大概是氣的。蕭山淵露出邪惡又得逞的表情,聲音更加低沉,「從未?那你和我呢,夜州白?」

  夜州白下意識舔了舔嘴唇,這動作對蕭山淵來說無異於勾引,他當然比誰都懂東決侯的話里的意味。十二年前,他眼前的這個人就已經最懂得如何讓人念念不忘。

  夜州白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劍,那是一個劍客最習慣的自我保護。過分突然的親吻讓他的思緒如同亂麻,他用他堅持的理智努力從其中尋找一個出口,好讓他能夠面對此情此景。

  蕭山淵卻不給他機會。

  他扳過夜州白的臉,再次親了上去。

  蕭山淵這次有了經驗,擡起兩隻手,捧住了夜州白的臉,讓他沒有一點逃避的餘地。他的力道很大,親吻的力道也是一樣。好像他忍了太久,忍得太難受,終於能發泄他的思念和情意,就任由它洪水猛獸一般席捲。

  夜州白隨著蕭山淵的動作被迫仰起頭,在他的攻城略地之下,緊閉的牙關被打開,某種密閉了太久的難忘也不由分說的被勾起。他並非無情無欲的聖人,也無法忘記在自己心口刻了多年的名字。連那點深深埋藏的恨意都被此時的纏綿激起。恨知交如何零落,恨世道如何人心不古,恨所求從來得非所願。

  寂道書院同窗過的風雨,經這些年歲還能如故,怎麼被風雨敲打的人,卻不是他念著的模樣?

  激烈的親吻伴隨著強烈的怒火,夜州白不喜歡這種被迫的感覺,他的兩隻手抵在蕭山淵的肩膀,以作不那麼頑強的反抗。

  夜州白的縱容無疑給了蕭山淵更大的決心。他加深了這個吻,一隻手固住夜州白的脖頸,一隻手向下,觸摸著他身上的那些傷疤。

  蕭山淵的呼吸變得更重了。夜州白皺著眉頭,濕潤的眼睛閃著微光,似乎認命的被身上的人親吻,看上去顯得有點可憐。

  蕭山淵的怒意卻更深了。他終於知道和夜盡明在一起時的夜州白有多麼可愛。原來他幾乎不會拒絕。他沒想到他已被調教得那麼軟乎。

  夜州白的裡衣再次被打開,動作近乎粗暴。他看到蕭山淵用充滿熱望和絕望交織的目光審視著自己,忽然覺著很難堪。他不懂蕭山淵此時在想什麼,現在這樣又算什麼,他是否又覺著他夜州白是什麼多情的人。殘存的理智讓夜州白無法忍受這說不清道不明的侵犯,他閉了閉眼睛,攔住了蕭山淵的手,用有點沙啞的聲音道:「……疼。」

  上過藥的新傷確實禁不起折騰,何況蕭山淵的力道分明想把對方牢牢鎖住。

  那是一個帶著顫抖的聲音,蕭山淵隨之停下自己怒氣的發泄。連他都覺著自己瘋了,怎麼會如此無法忍受那些已被壓制多年的情愫。

  看到夜州白眼眶有些紅的模樣,蕭山淵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臉上的迷離漸漸退去,神色又是那樣讓人難以捉摸。

  夜州白的臉色還是很蒼白,又惹人憐愛,蕭山淵的眼睛卻移不開的盯著夜州白看。

  蕭山淵並不滿足於此,他想無論是與夜盡明、又或者是與東決侯,夜州白一定給的更多。可是看夜州白恍惚的模樣,不知是在想什麼,蕭山淵又動了惻隱之心。

  「原來這麼好親。」

  蕭山淵的聲音近乎陰沉。

  夜州白聽到了蕭山淵的語氣里藏著的笑意,一時無措,「你……」

  可是他又聽到蕭山淵沒什麼好氣的話:「這些年你的本事果然大有長進,不僅劍術可為宗門抵抗八方來犯,連服侍人的功夫都這麼非同尋常。難怪夜盡明不顧生死也要救你,東決侯也為你層層布下天羅地網。」

  夜州白聽出蕭山淵的語氣里的譏諷,這種揣測令他難以忍受,尤其這還是從蕭山淵的口中說出的話,他努力克制著怒意,「既然你這麼看我,何必救我,又何必對我做出這種事?」

  蕭山淵冷笑:「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做的。何況,你方才不是也很享受麼?分明是你來者不拒。」

  夜州白沒想到自己情難自禁的縱容在蕭山淵看來竟是放浪形骸一般的輕浮,他也發出一聲冷笑:「夠了。」

  夜州白攏了攏裡衣,將蕭山淵的披風往自己的身邊緊了緊。

  蕭山淵卻還是不肯放過他:「被說中了?夜州白,你若真有那麼享受,我可以成全你。看在昔年的同窗之情上。你不是還想我加入山北宗?若你讓我滿意了,也未嘗不可一試。」

  夜州白咽了咽口水,顯然是在動氣。同窗之情這幾個字現在聽起來竟然有種殘忍的意味,若非為了這份情義,他該殺了蕭山淵。蕭山淵,也該殺了他。而正是這份情義,卻讓他無法快刀斬亂麻。連自己的清白在蕭山淵的口中都能變成被輕賤的東西。

  夜州白仿佛被擊中心底最深的傷,不再接話。親密的餘韻在他的腦海里久久散不開,他靠著木板,安靜得可以聽見船外江水長流聲。

  蕭山淵也沉默著,仿佛在反思自己方才的行徑。他怎麼……那麼失控?

  一陣風吹過,捲起了船上輕紗,是入夜,江上風涼了。

  夜州白想到什麼,暗自看了蕭山淵一眼,輕輕道,「寒江以水冷得名,夜宗主受劍傷,在這寒江水中,如凌遲之痛。」

  蕭山淵聞言,眉頭緊鎖,隨即發出冷笑,若是能測量其溫度,或許是比夜間的寒江水還要冷幾分的情緒:「這種死法,真是便宜他了。」

  夜州白看了蕭山淵一眼,方才的親密好像是場夢,蕭山淵分明無情得冰冷,什麼加入山北宗更是遑論。他好像終於看清了一般,恢復了平常的語氣,「聽聞寂國天牢有八種酷刑,專為逆寂業心意者所用,以此做威懾。你既見識過這些,是更懂何為酷刑。山北宗就是致力於清除這些無道的酷刑的。我累了。明早到下個渡口,停一下,我想買些乾糧。」

  蕭山淵聽出夜州白話里的意思,見他閉上了眼睛,顯然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蕭山淵微微蹙眉,點了一盞小小的燭火,藉此看幽暗裡夜州白的臉。只是久久的看著,他冰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溫和的情意。

  夜州白並不能睡熟。方才的纏綿對他而言太過深刻。感受著蕭山淵的氣息,仿佛被迷夢籠罩。夢總是很美很美的。但他很快明白,自己與蕭山淵,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他實在犯蠢,竟覺著蕭山淵是個可以從深淵裡被拉回來的人,竟放任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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