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2024-09-14 00:01:24 作者: 食鹿客

  第77章

  燕徽柔認真把那劍譜收好, 「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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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女主好感度+1】

  江襲黛在心底,暗自地鬆了一口氣。

  好像是被捆久了的肢體一樣,缺血到麻木,直到鬆開這根弦, 她才稍微緩過一點勁兒來, 感覺到熱血流遍快要枯死的地方。

  只是還沒高興多久……

  【滴!女主好感度-1】

  什麼?

  江襲黛的那口氣又頓時僵住。

  只是燕徽柔臉色尋常, 看不出任何的波瀾來。

  或許唯一有點不同的是, 燕徽柔的拇指掐著指腹,淺淺地描了過去。

  但是這個舉動太過細微,江襲黛自然看不到。

  燕徽柔本是心中喜歡,只是她想起自己進殿前的念頭, 未曾想到好多天才逐漸平靜的感情, 又因為江襲黛的舉動重新燃了起來。

  那小苗還真是磨人, 餓不死,掐不斷, 十天半個月不澆水, 隨便潑點茶水, 卻也能讓它欣欣向榮地活過來。

  於是這喜歡便落了一層塵埃,反倒生了點埋怨。

  江襲黛想來想去,也實在不懂這個好感度是怎麼掉下來的——燕徽柔的好感度就和從前莫名其妙的增長一樣, 讓人完全捉摸不到規律。

  難道是因為變相地催她練劍?

  為什麼?從前她可沒因為這個不高興過。

  也許,也許還是不想見到本座……

  江襲黛沒有去細想,她可能並不是很想接受這一點, 可是哪怕想要親近燕徽柔,卻忘了自個兒天生又不算擅長怎麼和別人親近起來。

  「玉佩呢。掉了?」

  江襲黛再認真打量了一下, 總感覺她腰間少了什麼,但是這人臨走前卻明明還佩戴著的。

  這一問頗有沒話找話的窮途末路感。

  燕徽柔微笑道:「沒有。」

  【滴!女主好感度-1】

  「……」

  江門主低頭揉了揉眉心, 感覺到了一種無力。她嘆出一口氣,神色倦怠地往後靠著,只擡起眼睫一掃一掃地描著她的臉。

  又減什麼啊?

  「嗯……」江襲黛決定順著她的話說:「實在不喜歡,給你換一個?」

  燕徽柔:「玉是好玉,隨意更換未免太過鋪張。還是不要了。」

  「沒什麼鋪張的。殺生門又不像那些小破仙宗一樣。」

  「是。」燕徽柔溫和地說:「對於門主來說,不算是什麼稀罕東西,無論是何人,無論是什麼時候,都可以隨意賞賜出去。不過這對我來說挺貴重的,有新的肯定也不會要舊的了,所以不願意糟蹋了它。」

  江襲黛:「本座早年極為喜愛這式樣的,同一塊料子才出了兩塊,哪裡有隨意送人了?」

  這朵帶花的她覺得更配自己,所以留在自己手心裡了。

  「那和珠子鐲子又不一樣,也就送……」

  等一下。

  也就送了兩個人。

  江襲黛在腦海中補完了這句話,又聯想起系統中顯示展珂加加減減的好感。

  她頓時怔住。

  二人這次是碰過面的。

  燕徽柔帶著去,卻取下回來了,一定是在外面遭遇了什麼,導致心境發生了變化。

  畢竟只是一塊玉而已,還能保身護命,她犯什麼與這死物過不去?

  「展珂同你講的?」

  江襲黛蹙眉:「她又講什麼了。沒對你做什麼?你不要偏信她的話。」

  「沒什麼。待我談不上熱情,但不算壞。」燕徽柔低下頭:「還給我分析利弊。邀我去攬月閣賞景。雖然算不上十分真心。」

  江襲黛:「對你哪有這種東西?怕是十成假意了。」

  燕徽柔依舊維持著這個低首的姿勢,頓了半晌,靜幽幽地道:「可能這種真心,還是稍微比對門主多一點。」

  「至少,不曾捅我呢。」

  她委婉地說。

  「你——」

  十天半個月不見,燕徽柔刻意不善解人意的時候,說話竟也有幾分刻薄,直往她心窩子扎。

  江襲黛總感覺女主被她越養越歪,逐漸磨礪掉了一些世人眼中良好的品質。

  譬如看破不說破、見人說人話、坦誠直率、溫和禮貌,尊老愛幼。

  只是這些舊帳,和燕徽柔算起來愈發沒個完。

  江襲黛本是要惱的,只是轉念一想,不願意再一個人於瓊華殿這兒受著無盡的煎熬。

  她決定識時務一點,不要企圖在這方面和伶牙俐齒的小女主硬碰硬了。

  燕徽柔起了身,時辰差不多了,心情也所剩無幾,只好打算告退。

  只是沒起成。

  燕徽柔渾身一僵,一邊肩膀被摁住。

  她感覺一陣熟悉的暗香襲來,忽遠忽近地引誘著人。而肩膀上壓來重量,又有兩截青絲順從地滑了下去。

  江襲黛靠近了她。

  燕徽柔近距離地直視著這張面孔,忍不住又往後縮了一點。

  而她退一分,江襲黛便靠前一分。

  「您做什麼。」

  一根手指抵在她下唇上。

  江襲黛緩緩地、試探地伏了下去,往前一送,下巴墊在了她的肩膀上,呼吸幾乎全部拂在了她頸上。

  燕徽柔:「說好的。」

  江襲黛沒說話,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記起剛才的約定,佯裝無事發生。

  她伸手撫著燕徽柔的唇角,感受著那裡天生的弧度,就算不笑也是翹起的,顯得脾氣很好的樣子。

  燕徽柔皺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又是和以前一樣嗎。」

  江襲黛搖搖頭,發誓自己從來沒有在燕徽柔面前說過如此丟人的話。她猶豫片刻,把聲音放輕:「……燕徽柔,今天可以留下來嗎?」

  燕徽柔一時沉靜地盯著她,沒有動彈。

  江襲黛嘆了口氣,柔若無骨地蹭進了她的懷裡,鼻尖又蹭過燕徽柔的頸脖。

  她貪圖著、貪圖著來之不易的擁抱。

  良久。

  燕徽柔才在心中,慢慢尋回自己的聲音。

  您還是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但江襲黛的舉動卻很明晰,多半只是想要一個擁抱的慰藉。撫平一些無趣時候的寂寞罷了。

  「您已經拒絕過了,不是嗎。」燕徽柔蹙眉:「既然如此,不應該再……」

  肩處傳來一些濡濕的觸感,燕徽柔默默忍耐著,她感覺那女人緩緩摩挲著她,甚至還咬了一口那裡。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瞬的疼痛過後,又化為了似是而非的舔舐。

  燕徽柔聽見自己的心臟在砰砰跳著,渾身的血都翻湧了起來,刺得手麻。

  她僵硬地抵在江襲黛身上,終於聚攢了點力氣,將那女人一把推開。

  如果說女人的神色像是水中一輪圓月,本就泛著蒼白的光亮,才因為靠近而稍微明媚了些許。

  此時隨著燕徽柔那一推,她的目光怔了半晌,又倏地破碎了許多。

  晃成零落一片。

  「……為什麼?」

  燕徽柔搖搖頭,止住了多餘的話:「我不想再和您維持太曖昧的關係了。江門主,這樣不合適。」

  近在咫尺卻遠不可及,這對於她來說很痛苦。

  燕徽柔站起身來,一時覺得手麻,臉上余紅未褪,狼狽地想要出去,只是拎著衣裳走到門邊,那兩扇大門砰地一身落鎖卡緊。

  紋絲不動,讓人心驚。

  燕徽柔身後襲來一陣涼意,她頓時感覺天旋地轉,下一刻便被抵在了門上。

  那力道委實不輕,似乎生怕她離開,砸得她悶哼一聲,依稀見得身上有道影子靠了過來。

  燕徽柔被迫仰起頭,頸部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卡住。

  她微微瞪大了眼眸,近距離瞧著女人絕艷的容顏,在對方心緒不寧時,那雙眼眸冷下來,這種壓迫感極為強烈。

  「你說你是去探情況,靠近那個小子也罷,那你為何要對著他笑得那麼高興?為何要送蘇玉溪玄鐵?又為什麼要去謝明庭那兒住幾日?」

  「是本座先把你撿回來的。先引你入道途,先陪你去取劍。」

  「是我先遇到你的。」

  她的聲音在微微發顫,情不自禁卡緊了手。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現在你待本座,還比不過那些不相干的人?!」

  頸部卡著的力道讓人無法忽視,忽松忽緊。

  燕徽柔艱難地道:「門主……」

  那雙瀲灩的眼睛似乎失了幾分神采,只剩下一片慟色,瞳仁里映出了燕徽柔因為窒息而有些扭曲的臉,眼睛一動不動,入神地盯著燕徽柔的容顏。

  「松……」

  手無意識地收緊。

  如蛇絞殺。

  直到燕徽柔痛苦地喘息著,聲音吐得有氣無力:「鬆手……」

  「鬆開……」

  江襲黛置若罔聞,她自己的脖子上也浮現了一道淤痕,但是活像是無知無覺一樣。

  燕徽柔感覺喉頭有血腥氣冒來,她兩眼已經快要發黑,本能地去扯江襲黛的手:「快死了……」這樣下去,江襲黛會把她和自己都弄死的。

  聽到「死」字,江襲黛才如夢初醒般地鬆了手,喘息起來,才發現自己剛才幾乎沒有呼吸,肺里泛起一陣陣鐵鏽味。

  她深呼吸一口,猛地咳嗽了一聲,拿手一抹,唇邊帶了點血絲。

  而燕徽柔滿頭淋漓地靠在大門上,同樣急促地呼吸著,臉色蒼白如紙,似乎是去了半條命。

  那小丫頭嘴唇都發紫了,這會兒才活過一絲人氣來。

  江襲黛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她有那麼一個瞬間快要隨著本能掐下去,差點就掐死燕徽柔了。

  江襲黛渾身的力氣都癱軟下來,來不及顧及自己,連忙掏出一顆丹藥給燕徽柔餵了下去。一面又揉了揉她頸處的鮮明紅痕,直到那裡的痕跡散開許多。

  「對不起,我……不是想……」

  江襲黛低了眉眼,翹著蘭花指,戳著一盒藥膏,動作很是小心地給燕徽柔抹著那裡。

  髮絲垂下,擋住了所有晦澀神情,燕徽柔再看不清她的臉色,只能從她微微發抖的指腹,感覺到她的後怕。

  燕徽柔在心底嘆了口氣,倒談不上惱火。

  江襲黛似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重複一遍又一遍地塗著那裡的淤傷,哪怕消完了還在欲蓋彌彰地塗著。

  燕徽柔拿住那隻手:「好了,別塗了,已經好了。」

  那女人的手一頓,終於把藥膏收入納戒,眼睫還是未擡起。

  燕徽柔見她如此神情,縱然是想要責備,也說不出什麼重話。

  「世上的人很多,門主,我總不能一個人都不見了,還是要打些照面的。」

  「像是一個人獨立在世上,總會有友伴,有親人,有愛人,也有同盟什麼的……這都是很正常的事。與這些人來往並不意味著她們會取代什麼。」

  她剛想撩開江襲黛臉側垂落的髮絲,卻發現那女人擡起了頭,只是眼眶紅了一片。

  「怎麼哭了?」燕徽柔詫異了一下,又試圖哄人,沖她寬慰地說:「以前門主還笑話我愛哭呢,怎麼一到自己就……嗯?」

  室內沉寂良久。

  「燕徽柔。」

  她喃道:「可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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