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2024-09-14 00:01:08
作者: 食鹿客
第69章
燕徽柔。
又是燕徽柔。
李星河那個小子見色起意無事殷勤還好說, 畢竟是註定的男女主,吸引力自然不可與別人相比。
怎麼謝明庭也天天記掛燕徽柔?
她倆有什麼交集嗎?
不就是在殿上見了一眼?喲,這一眼也望進心裡頭去了?
瞧著那廝人模狗樣衣冠禽獸的,看起來清冷正直得很, 倒也未必, 還盡在她面前對著燕徽柔假關心。
江襲黛心下微哂一聲, 實在覺得荒謬。只是那荒謬底下壓著酸意, 悶悶漲漲的,讓她一時感覺整個心臟都被捏緊了,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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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徽柔……
好多人都喜歡她,親近她……
這就是女主的魅力嗎……
江襲黛神情黯然了些許, 便是沒有自己, 她也完全不缺旁人的關切, 不是嗎?
總有人魔音貫耳般地提起那個名字。
好感度在一點點下滑,就如同她心底里的孤寂之意一樣, 如荒草在心中蔓延。
本來也是。
在原著里, 再怎麼看也不該是她這個作惡的來與小女主整日交好。
江襲黛聽到那個名字, 沒有停下腳步去回答她,也沒有回頭,一個人朝前走去。
還算淋漓盡致地打了一架, 江襲黛於傍晚回到殺生門,窩回了瓊華殿,心情比去前好了一點, 但也並沒有持續多久。
燕徽柔這幾日忙著去套情報,很少有空再給她做糕點。
但是江襲黛已經被餵習慣了, 這個習慣一時又不能廢除,為了避免門主心情不佳, 於是聞弦音便找了好些個廚藝不錯的師妹頂上。
菜譜麼,按照燕徽柔寫的,實在不敢有創新,只好原封不動地照抄。
門主沐浴完以後,聞弦音照例催著人把糕點鬆了過去。
屏風後,一片紅燭搖晃間,只聽得幾聲女子的痛哼,又是一陣碎瓷的動靜。
聞弦音暗擡了眉,不過多時,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師妹就頂著滿頭碎糕點走了出來,似乎身後有什麼鬼在追一樣。
聞弦音攔住她,將人引到外邊,壓低聲音問:「怎麼了?門主不用嗎?」
「門主又拿乳糕砸我!」小師妹摸著黏著白色碎塊的發梢,哭著說:「試了這麼多次,分明是一樣的配方,到底是哪裡不對呢?她好兇啊師姐……你讓我做什麼都成,下次別喊我幹這活了,求你了!」
「……閉嘴。」聞弦音捏住她的嘴:「慎言。」
興許不是配方有問題,只是江門主心情實在不好而已。
而此時。
江襲黛將自己浸在浴池中,神色不虞,雙肩露在外面。
她垂眸,輕輕攪動水流,自掌心裡托起一片潔白的花瓣。
江襲黛盯了片刻,拿拇指輕輕摁著,只覺得十分柔軟,最後又仰頭抵在了嘴唇上面。
些微的水滴從她的下頷垂落,砸在池水之中。
很芬芳甜美。
就像……
就像那個吻一樣。
江襲黛拿指腹蹂躪著自己的嘴唇,漸漸銜住了那一小片花瓣,拿舌尖挑弄著摺疊幾下,捲入唇齒間。
那股花香的味道,在嘴裡瀰漫開,但是並不像燕徽柔身上的味道。
她若有所思的品悟了一下,片刻後還是蹙眉。
好苦。
她不愛吃苦的,這種愛恨也如對甜食的喜好一樣,達到了相當偏執的地步。
多嘗一口就會噁心。
真噁心。什麼都會想到燕徽柔。
江襲黛心道,眼下再好不過了,有修為,還能牽制男主,也有忠心耿耿的女主。
本座還期待什麼?
江襲黛自我安慰了一番,只是效果不知道如何,總之披著衣裳從水裡起身時,眉梢依舊是輕輕蹙著的。
「門主……」
「退下。」
江襲黛此時不欲見人,順著走廊出去。耳畔傳來一聲碧落的稟報,被呵斥了一口以後,碧落趕緊地說:「門主,是,是燕姑娘回來了!」
江襲黛神色自若,斜飛她一眼:「回來了有什麼好說的,她哪日不回來?」
綠衫少女唔了一聲,眼巴巴地觀望著江襲黛片刻,疑惑地說:「可是門主,你不都盼了她一天了嗎?一整天心不在焉,還不吃甜點心的,怎麼如今又……」
濃重的墨色中,那紅裳女人轉過身來。她神色微冷,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碧落,又笑了笑:「你什麼時候,這麼多話了?」
碧落本是順口而出,在此一瞬間,對上半彎的眼眸,她張口結舌,感覺自己根根毫毛都豎了起來。
江襲黛的聲音很輕倦,像是在喃喃,但是卻能教人覺出十分不悅的殺意。
碧落心知她雖然不至於對門內弟子無端動手,但實在也不是個柔軟的性子,一時驚得捂嘴:「對不起門主……」
一隻白淨的手,卻搭上了碧落的肩膀,輕輕拍了拍:「我回來了。碧落,昨日換下的衣裳還沒洗,你先回去幫忙。」
那小姑娘如蒙大赦,連忙道:「好好。」轉頭一看才發現,燕徽柔正站在晚風中,微笑著隔開了她和江襲黛兩個人。
趁著門主還沒想好怎麼折騰她,碧落連忙遁走了,決定回去以後再對解圍的燕徽柔感恩戴德。
一時間,走廊內只剩下了江襲黛和燕徽柔兩個人。
夜色寂寂。
江襲黛沒有看燕徽柔,也並未對碧落的逃開多言什麼,她的目光越過朱紅的閣樓,去看遠處隱沒在濃黑里血色一樣的丹楓林。
楓林紅得隱隱的,黑漆漆的,像是炭里最執拗燃燒著的那一點星子,得扒開來才瞧得見。
「江門主。」
燕徽柔的聲音還是清潤回甘的,聽得人心裡舒服:「碧落還有點不懂事,我替她賠罪了。您看在我的面上,不要過分責怪於她。」
只是這話,本該是順耳舒服的,但是細究起來,卻如同一根豎起的毫毛一樣讓人瞧得不如意。
江襲黛道:「我觀她沒大沒小的,連清潔這種小事都得你來囑咐,沒有必要在留在身旁了。」
「明日本座會再派幾個心靈手巧的過來。」
燕徽柔道:「不必門主費心了,碧落就很好。時候久了,也有些感情。」
「殺生門,」江襲黛笑了:「是你說了算,還是本座說了算?」
「明月軒能我說了算嗎。」
江襲黛淡淡道:「不能。」
燕徽柔點著頭表示瞭然:「那門主便換,又何必問我呢。」
她神色平靜,眼睫低垂,看不出是什麼意思,伸手理了理衣衫,蓮花白一樣的裙角,擦著江襲黛盪過去了。
江襲黛剛想說什麼,燕徽柔卻已經與她錯開。
女人轉身回眸,眉尖蹙得深了些。
燕徽柔腰帶上的裝飾,垂著幾朵淡黃色的鈴蘭,隨著人走動輕聲作響。
打扮得這麼漂亮,怎麼,倒還真上心了嗎?從前燕徽柔在殺生門時卻不會如此。
真噁心。
那鈴蘭朵朵,搖得刺目,格外膈應。
在燕徽柔徹底與她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江襲黛伸出了一隻手。
她拉住了燕徽柔腰帶上的小擺件,攥緊一把扯了下來。
燕徽柔被這一拽,不免踉蹌,停住腳步,蹙眉問:「您在幹什麼?」
「累贅又無用的玩意。」
江襲黛合攏掌心,幾朵脆弱的小飾品被她碾為塵泥,自指縫中如鬆散的沙子一樣地落下。
「換了。」
她握著燕徽柔的腰帶拽緊了,取下手上的納戒,從裡頭挑揀了片刻,取出一朵殷紅的佛桑花玉佩來,而後系在了燕徽柔的腰間。
江襲黛低眉系那玉佩時,格外輕柔仔細,不知為何弄了很久,只是快要好的時候,燕徽柔卻說:「可是我更喜歡那個。」
女人蹙起眉梢,忍不住低聲罵道:「……難看死了。」
但其實不是的,燕徽柔戴那個的確要自然一些,畢竟和她清麗的衣裳很相配,還有這個年紀的靈動。
只是江襲黛一看到那玩意,便想起日日出門鬼混的燕徽柔,便覺得十分礙眼。
江襲黛道:「此物是一件法器,與那尋常把式自然不同。」
「你若是遇上危險,便摔碎這玉佩,本座可……」
燕徽柔卻擡起了手,一把復上江襲黛的手背。
手背忽地被暖軟的肌膚罩住,讓她下意識停了一下。
她感覺燕徽柔的手握了握她的,一種柔軟的感情還未泛起,手卻被燕徽柔輕輕拿開了。
燕徽柔取下那玉佩,並未戴在腰上,溫聲說:「門主,喜愛僅是喜愛而已,不是說優劣好壞。」
「我先退下了,明日還得找您練劍。畢竟許久未給您驗成果了。」那姑娘沖她淺淺笑了笑,還是一樣地耐心。
只是笑容比以前客氣了許多,隱隱約約地,像是隔著了什麼:「門主也早點休息吧。天太晚了,我看您神采不是特別好。」
她走了,只把玉佩拿在手裡。江襲黛看見她順手塞入了納戒,估計會丟到哪個角落去積灰。
江襲黛回了瓊華殿,沒說什麼,把大門一關,閉得死緊。
倒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什,不喜歡便罷了。
她蹬著台階上樓,鑽回了臥房。
坐在梳妝鏡前,想起燕徽柔說自己神采不太好。
當真嗎。
江襲黛對著鏡子凝視了半晌,她捧著自己的臉頰,撥開鬢側垂落的髮絲,撫上眼尾。
的確是憔悴了幾分。
看來是真的。
這幾日沒有打坐也未曾休息好。但是偏生讓人頭疼的是,她卻也沒有幹什麼勞神的事。
江襲黛的手指抵上了眉心,輕輕摁了摁,又滑了下來。
她這是在幹什麼呢?
只是她想起明日還得教燕徽柔劍法,可把燕徽柔多揪在門中一段時日。
念及此點,江襲黛又稍微放鬆了些許按摩的力度,眉梢舒展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