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男奴10
2024-09-13 23:45:59
作者: 小白梨梨
第70章 男奴10
農曆二月, 戰亂又起,中原不敵西涼,節節敗退, 糧盡援絕, 民心動搖,政權岌岌可危。
此時此刻, 北戎國舊址附近,一處破舊的茶攤前,寥寥幾人聚首竊竊私語。
「如今這世道, 我們老百姓當真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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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敗寇,眼看他高樓起,眼看他高樓塌,曾經不可一世的中原霸權, 如今還不是岌岌可危。」
「呵呵,說的是, 也不知道當年攻打北戎時, 他們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會邁入這般田地?」
「聽說了嗎?最近綁匪橫行, 不少達官貴人在逃亡途中被洗劫一空, 聽聞那為首的綁匪武藝高強, 好像姓陸, 也不知是不是中原人士。」
「啪——」
耳邊突然傳來茶盞落地的清脆聲響, 正在議論的幾人話語一頓,順著聲源看去。
只見一身形清瘦的青年正躬身拾著碎瓷片,他著一身灰布粗衣, 頭上籠著兜帽, 將臉遮的嚴嚴實實,只依稀能看見他高挺的鼻樑及溫潤的雙眼, 看模樣似乎是個中原人。
正在說話的幾人並非中原人,而是附近依附西涼的邊陲小國之人,見此情形,紛紛閉上了嘴,不再多言語。
那青年拾起碎瓷片後,緩緩起身,竟然來到了他們桌前,躬身同他們行了一禮。
「晚輩冒昧,剛剛聽聞最近綁匪橫行,不知幾位可否告知,那些綁匪如今身在何處?」
幾人聞言,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開口: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在北戎國舊址附近,不過綁匪們身居江湖來無影去無蹤的,興許換了個地兒呢,小哥孤身一人,還是要小心為妙。」
「謝謝大哥。」
青年作揖道謝後,行走至一旁而後翻身上馬,馬鞭一揚,馬兒便朝著前方飛速疾馳。
「誒?你們看他去的方向?」
「不是,我不是和他說了避開北戎國嗎?他怎麼反而朝著那邊去了,難不成他是去送死了…」
青年並不知道他們的議論,半路上,雪花不知何時紛紛揚揚落下,裹挾著冷意的寒風從他臉上掠過,兜帽也被呼嘯而過的冷風拂下,露出了兜帽下溫和的眉眼,正是殷白。
六月離京,如今已是二月,秋來暑往,他的皮膚已不似從前那樣白皙,頭髮已長至腰間,握著韁繩的手已經有了厚繭,身上穿的也是最樸素的衣裳,和以前那副清貴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這半年內,他從京城到古羌國,後又踏遍周邊小國與部落,四處打聽,都沒有尋到阿斯亞。
有幾次,他在集市里看到了與阿斯亞身形很是相像的人,側顏更是相像,可眨眼的功夫,那人便消失不見,自此,再也杳無音信。
原本今日,他是準備前往當鋪當掉自己搜尋的寶物,好換成銀兩存於銀莊,沒想到卻在這裡得到了這樣的消息。
他有一種預感,陸望一定在其中…
想到這裡,殷白握緊了韁繩,大喝一聲,馬匹便如離弦之箭一般朝著北戎國的方向奔去。
寒風呼嘯,眼前一片模糊,風雪越來越大了。
「糟了,雪越來越大了…」
殷白喃喃,周圍地面逐漸被白色所覆蓋,這裡無一人居住,若是再不快些,恐怕他要凍死在這裡,於是他只能硬著頭皮,迎著風雪趕路。
「呃——!」
突然,馬匹踩到一塊碎石,腳下打滑,殷白與馬匹直直倒下,馬發出了一陣嘶鳴聲,落地的一瞬間,鑽心的疼痛讓殷白髮出了痛苦的哀嚎。
他喘著粗氣,冷汗涔涔的看向自己的左腿,那裡已經腫起,他摸了摸,暗暗慶幸,還好沒有骨折。
在這樣的風雪天,喪失行動能力,無異於是等死。
殷白長吁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
現在,他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馬匹上了,他深吸一口氣,踉蹌著站起身,強撐著身子爬到馬背上,隨即猛的拍向馬的臀部。
馬吃痛,再次奔跑起來,殷白死死拽著韁繩,整個人顛的幾乎要吐出來,手心已經滲出了血液,周身一片寒冷風雪也在此刻漸小。
就在殷白以為能撐過這一劫時,馬匹突然擡起上身,發出嘶鳴,下一瞬間,殷白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猛的摔在了地上。
腿上再次傳來鑽心的痛意,他已經疼的都無法開口說話了,他顫顫巍巍的擡起眼皮,並瞧見那匹馬像風似的調頭就跑了。
這下是真的完了…
殷白無力的閉上眼,他也不知道這馬到底在抽什麼瘋,但他明白,他是真的要死了,可是他還沒找到陸望…還沒向他解釋清楚…他就這樣死了嗎?
可是,他真的好想在看看陸望,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過得怎麼樣…
「嗒——嗒——」
殷白耳尖動了動,他敏銳的察覺,前方似乎有一群馬匹朝他的方向走來,似乎還有兵器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
是軍隊嗎?會是中原駐紮在這裡的軍隊嗎?
他擡起沉重的眼皮,漫天的風雪中,只見一群人正騎著馬匹朝他走來,馬上的人各個身形健壯,只是看不清他們的裝扮和容貌。
「呼——」
又是一身冷風拂來,颳得臉上生疼,那群人離他越來越近,終於,兩隻馬蹄落在了他跟前,殷白趴在地上,順著馬蹄,他緩緩擡起頭,卻正好撞進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之中。
那人身形高大健壯,身披墨狐大氅,內里一身戎裝,頭上帶著墨狐皮製成的兜帽,將他的臉遮的嚴嚴實實,可殷白對他那雙漆黑的雙眼最是熟悉不過。
那人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眼神中滿是疏離與冷漠,比今日的風雪更讓他覺得寒冷刺骨。
殷白知道,這人就是陸望…他終於找到陸望了…
他下意識的擡手,顫顫巍巍想要扯住那人的衣角,可那人卻蹙了蹙眉,輕扯韁繩,馬匹往後退了幾步,殷白扯了個空,手無力垂下。
他渾身冰冷,身體幾乎凍僵了,他實在是無法站起身同陸望好好打招呼了。
他曾經設想過他們再次見面的情景,可他沒想到,如今二人再見面,竟是這樣難堪。
「救…救…」
殷白嘴唇翕動片刻,那句「救我」還是沒說出來,順間眼前一黑,整個人暈死了過去。
「大當家,他暈了…好瘦,看起來快死了,救不救?」
「不必。」
陸望冷冷說道,他攥著著韁繩的手微微泛白,隨即從倒下的殷白身邊繞了過去。
大雪紛紛落下,仿佛為殷白身上蓋了一層雪白的棉被,殷白只覺得自己身體十分暖和,暖和的有些熱了,他此時此刻腦子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熱。
依稀之間,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身處於溫暖的被窩之中,整個人舒適又溫暖,嘴角揚起了一抹微笑,迷迷糊糊的,他伸手開始扯起自己身上的衣物。
「吱嘎—吱嘎—」
有人踩著雪過來了,耳邊響起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他努力想要擡起眼看清那人是誰,在看到對方那雙大腳後,他還想看看他的臉,可下一秒,他便支撐不住整個人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咔嚓——」
耳邊響起柴火爆裂的聲音,殷白皺了皺眉,緩緩擡起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模糊,隱約看見牆面上倒映著火光跳躍的影子。
他動了動身子,左腿傳來錐心般的疼痛,他忍不住吃痛出聲,這才想起,先前自己墜馬,左腿受了傷。
「你醒了?」
清潤的男聲響起,殷白側過頭,便看見一個年輕男人坐在火堆旁,他生的清秀,笑的溫和,眉眼間似乎與他有幾分相像。
殷白想要坐起身,男人立馬迎了上來,將他按回了床榻,「你好好休息,現在還不能活動。」
殷白感激的點了點頭,他的視線落在了男人的腳上,內心有些說不出的激動。
他記得他昏迷之前看到的那雙腳,與男人並不相像,難道說…是陸望回來救的他嗎?
男人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雙腳之上,雙眼微眯。
「你就這麼喜歡盯著別人的腳?怎麼,是喜歡我這雙鞋?」
殷白立即搖了搖手,「不,不是,你誤會了…閣下如何稱呼?這裡又是哪裡?」
「我叫林青,這裡是匪寨,我是這管事的,他們都叫我二當家,你並非匪寨人,所以叫我阿青就行。」
「阿青…是你救了我嗎?還是…」
「當然是我救的你,不然你以為是誰?」
殷白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真誠的同阿青道了謝。
阿青雖然看著溫和,性格卻十分恣意,他搖了搖手:「小事一樁,我不過是看你可憐,你好好修養,傷好就離開吧。」
阿青說完,便要離開,殷白卻叫住了他,阿青向他投去了疑問的目光,殷白躊躇片刻,艱難的問出了那個問題:
「請問,你認識一個叫陸望的人嗎?」
「陸望?」
阿青皺了皺眉,殷白只覺心跳越來越快,一雙手不知不覺中已經出現了細密的汗,緊張到整個人的身軀都在發抖。
「他啊,是我們大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