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2024-09-13 23:42:41 作者: 無邊客

  第109章

  御醫替唐青診脈結束, 開了方子,謹遵聖命去醫庫取藥。

  藥材俱價值不菲,蕭雋一道口諭, 無論何等珍惜的名藥, 皆如流水般給唐青用上。

  他滿臉無奈:「只是老毛病, 養一陣即可, 陛下何須如此。」

  蕭雋不以為然:「此次回程, 沒將你照顧妥善是孤之過。」

  唐青納悶, 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對方的責任。

  

  但這種話題一旦開始, 只怕又要往曖昧不清的方向糾纏。

  幾番權衡,他剛傾起的身子又叫蕭雋輕鬆抵回明黃榻間,身上本就沒多少力氣, 索性放棄了掙扎。

  鎏金九爪香爐里散出麝香的氣息,落在臉上的視線如有實質,唐青慢吞吞翻了個身,背對外側。

  他不著邊際地想, 恐怕自己還是第一個用後腦勺對給蕭雋的人。

  果然, 只聽蕭雋低沉道:「膽敢如此對孤的人, 世間無二,他們腦袋早被削了去。」

  唐青輕輕偏回臉,話都沒出口,含了點幽怨的桃花眸子似乎在問:那您會摘了微臣這頂腦袋麼?

  蕭雋低哂:「不會。」

  他合起雙指指腹摩了摩,臥榻上美人一記輕怨的眼神恰似爪子往他心上撓,不尖利,又帶了點莫有的力道, 撓得他心癢難忍,欲往那含怨的眉眼輕輕撫弄。

  唐青自然不給蕭雋機會, 窺見淡目眼底浮出侵略性的欲/望,連忙把半張臉縮進緞滑柔軟的褥內,身子也朝里挪了挪。

  半晌無語。

  蕭雋扯扯嘴角:「孤有件東西給你。」

  唐青睜著眼睛算時間,等御醫把藥送來,大抵喝完就可以離殿了。

  榻前的人離開,很快去而復返。

  蕭雋揭開盒子,口吻有些遺憾:「卿要孤辦的事,孤還是第一次沒辦好,想要何補償?」

  唐青回頭,是那支雲雀弩。

  他在幽州將弩交給蕭雋,請對方找製作弩機的師傅把上面的裂痕修復好。

  此時弩機上裂痕仍在,裝弩機的閘子倒換了個新的,沉地數千年的烏木打造,價值連城。

  唐青:「沒修好便作罷。」

  蕭雋怔忡,主動開口解釋:「打制雲雀弩的工匠不見蹤影,孤遣暗衛尋遍幽州,至今未得消息。」

  後又命其他工匠復原,奈何工匠雖有一身巧技,卻沒有原料修填,若換別的料子修復,反而破壞了弩機的完整。

  雲雀弩用料罕見,說是許多年前流傳下來的天石所造。

  蕭雋翻遍私庫,所藏珍品中,有幾塊鄰國貢送的好石料,可都不適合用在這個弩機上。

  唐青說不要補償……

  聞言,蕭雋心間一動,低聲道:「那就當作孤欠了卿一次,以後卿想要何物,孤皆允諾。」

  蕭雋單方面和唐青在龍榻上拉扯閒聊,直至御醫送來藥湯,與其一併送來的,還有幾碟精緻可口的點心。

  蕭雋夾起一片藕糕,示意唐青先嘗幾塊,墊了肚子再喝藥。

  唐青慢慢從榻前起身,迴避了蕭雋餵食的動作,轉頭拿起另一雙銀筷,道:「臣自己來。」

  如果不自己動手,對方極有可能會餵到他嘴邊。

  蕭雋對他的拒絕熟視無睹:「過幾日就是宮宴,孤准你告個病假,先好生休養一段時日,養好了身子再赴宴。」

  唐青輕輕點頭,他把藕片吞咽乾淨,適才開口:「謝陛下。」

  蕭雋看著他,只笑不語。

  等唐青先食糕點墊了肚子,繼而服用藥湯後,不久還有宮人送了一個精巧的瓷罐來。

  回到鄴都當晚,唐青身上就出現了一點過敏症狀,偶爾撓過幾次,沒留什麼痕跡,沒成想對方留意到了。

  蕭雋道:「在殿上時,臉可是不舒服了?」

  唐青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儀態,確定沒有半分失儀。

  蕭雋:「孤就是能看出來。」

  打開瓷罐,裡面的藥脂晶瑩剔透,隨即而來的是一股植物幽香。

  唐青用指腹將其抹於臉頰,水一樣化開了,有些涼意。須臾間,藥脂全部吸收乾淨,肌膚殘留的微弱異感轉瞬消散。

  蕭雋囑咐:「此藥隨身帶著,過些日子孤遣人再送幾份到你府上。」

  藥是最新研製的,唐青幾次過敏都被蕭雋碰上,記下了,遂讓御醫做了這罐藥膏,眼看效果甚好,便給他多備幾份。

  唐青在頤心殿一待就是兩個時辰,李顯義送他出宮時臉上笑吟吟的,看他的眼神分明不清不白,好像他跟蕭雋真做了什麼事情似的。

  此刻唐青有口難辨,也有心無力。

  他留在頤心殿喝了碗藥後,靠在龍榻里和蕭雋聊了一個時辰的西北新政,說到最後已是口乾舌燥,飲了幾杯雨前山景茶出來,嗓子還是疼的。

  午前,唐青回到府邸,蘭香遞與他一封信,神秘兮兮道:「冀州送來的。」

  和信送來的,還有幾口大箱子。

  信封上的字跡出自蕭亭之手,唐青掩低長睫,輕嘆之後將信拆開。

  蕭亭在信中與他問候,言辭關懷備至,又表示自他離開冀州被捋至境外後,很是擔心。

  蕭亭的這份擔心唐青絲毫不懷疑,若是作假,何必冒著被天子責罪的風險領兵越境救他。

  今日朝會,除了述職的,還有其他官員藉此事當著蕭雋的面參了蕭亭幾本。如果不是他的緣故,蕭亭本可以在冀州當個灑脫的王爺,哪會給人落他口舌的機會。

  北境雖有些偏遠,但管轄權俱在冀襄王一人手上,可以說只要沒走出冀州,蕭亭可以在那片遼遠的土地上自在恣意的活著。

  信末,蕭亭流露了求和之意,即使相隔異地,也好受過割離之苦。

  唐青低吟,收起信封,瞥見蘭香小心翼翼地,氣都不敢出。

  他好笑:「怎麼這副臉色。」

  蘭香:「怕先生看了信傷心……」

  唐青:「這倒不會,畢竟我和王爺又不曾虧待彼此。」

  蘭香:「那幾口箱子……」

  唐青:「留下吧,挑一些禮回送就是。」

  蘭香嘆道:「先生是蘭香此生見過最好的人,為何先生情路這般坎坷,每一段認真對待的情都未能修得正果。」

  唐青想了想,只能用緣分不夠解釋。

  緣來緣去,他認真對待感情,卻非耽於情愛的性子,所以有些傷害已經造成了一次,就不必再重蹈覆轍。

  唐青走進書房,給蕭亭去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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