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24-09-13 23:39:51
作者: 無邊客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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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陷入一連串奇怪的夢境裡,半昏半睡間,幾次想睜開眼睛,卻被無形的力量拉回黑暗,好似又被帶回過去,溺水般昏昏沉沉的,始終無法掙脫。
體內交替流動著熱氣和寒氣,氣浪涌動,使他在夢裡禁不住輕吟,似有帶著香味的柔軟帕巾掠過臉頰。
最後,他實在疼得厲害,心口仿佛被一把利槍揪著,挑破心臟的血肉,在渾身裹腹著冷汗的狀態下,唐青脫力般掀開濡濕顫動的長睫。
遠去的聲音逐漸落實到耳邊,虛幻迷離的視野再度清晰起來。
他怔忪望著貼身伺候的面孔,啞聲問:「你是何人……」
眸光所及,只見自己置身在華麗的百花帳紗之下,室內陳設的家具精緻雅氣,獸首銅爐浮出一股溫暖細膩的木香。
替他擦拭冷汗的女子垂眸,一身宮裝襦裙的裝扮,輕聲道:「回公子,奴婢蘭香,奉常侍之命前來伺候。」
唐青回想起自己昏倒之前的遭遇,驀然睜大雙眼。
他勉力支起半身,華麗柔軟的錦被自肩頭滑落,露出團白的綢衣。
「與我同行的那伙人如何了?」
說話間,嗓子跟刀片割過似的,滾過陣陣痛楚。
唐青牽起泛白的嘴角,雙唇猶如失去水分潤澤的花瓣。
小宮女見狀,連忙倒了杯溫水,送至他唇邊。
唐青就著宮女的手將水喝盡:「多謝。」
那雙瀲灩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望著小宮女,沙啞開口:「還請告訴我,他們安全嗎?」
宮女搖頭,道:「奴婢不知。」
蘭香瞥見面前的公子垂眸,神情閃爍著幾分失落,她的心不覺跟著揪緊。
這般宛如謫仙的人物還是她頭一次瞧見,想說些什麼話語安慰安慰,可話到嘴邊,唯有選擇閉口不言。
唐青輕嘆,沒怨怪小宮女。
他別無所求,畢竟如今身為朝廷要犯,能留著一條命便已滿足。
眼下他所處的環境完全超乎預料,往好的方向想一想,或許梁王府眾人此刻應當性命無礙,大抵都被關押起來了吧。
唐青放平心緒耐心等待。
他在床榻昏睡,每日滋養進補的湯水不斷,身上纏繞的病症皆已慢慢消退。
可縱使心境再好,也抵不住空茫忙的,仿佛無盡頭的等待。
一連幾天所見,只有眼前這名貼身伺候的小宮女,每每想出去看看,才踏至房門,就被守在門外,猶如門神的侍衛漠然請入屋內。
他被關在一方殿宇之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連小宮女提到過的常侍也未曾見過。
再一次,唐青試圖走出大門,對上侍衛無動於衷的臉,嘆息而歸。
春寒撲面,蘭香跟在他身後,勸道:「公子還是回屋吧。」
唐青踱步返回,坐在梨木交椅上,漆黑的墨發垂落,痊癒的病容猶帶幾分憔悴,惹人心憐。
小宮女拿起新添的熱茶送到他手上,唐青言謝。
他面帶微笑,看見蘭香愣神一瞬,徐緩笑了笑:「有些話想問問你。」
蘭香不忍拒絕,所幸這次唐青詢問的都是她知曉的。
「我如今所在何地?」
「公子,咱們在隴州洛川的行宮裡。」
唐青從與蘭香交談當中得知,自己目前所處的地方是隴州洛川。
洛川作為舊朝京都,繁華程度甚高,且原來的行宮並未拆建,仍然保留,定時有宮人灑掃維護,作為帝王每年外巡時的休息地。
唐青:「那我們要去往何處?」
蘭香道:「自然是回鄴都。」
過了隴州,便到鄴都所在的燕州。
唐青所在的殿宇偏遠,縹緲間,恍惚聽到奏鳴的鼓樂聲。
蘭香矜持一笑:「皇上聖恩,今日宴請隴州的達官貴族,奴聽說前頭很是熱鬧。」
唐青環望這間殿宇的華貴精美,回想起過去一年在南郡所見,不禁心生感慨。
拋開南郡百姓衣食不穩的情況不提,就數身邊能看到的,光是梁王府內的護衛奴僕們,都得緊著肚子過日子。
當下輕嘆,望著立在殿內的兩對青花八仙壽紋瓷瓶,暗暗忖道:如果拿去變賣,換來的錢能買多少糧食?
漫無邊際胡想間,忽聽門外侍衛出聲,而後走進來一個年紀約莫二十三四的男子。
男子身著銀絲雲紋朱色長袍,面白眉細,看著挺和氣。
蘭香迎過去福身:「奴婢見過李常侍。」
聞言,唐青瞬即知道自己就是被這個李常侍安排在此處的。
入鄉隨俗,他起身,跟著揖了一禮。
「草民見過常侍大人。」
李顯義繞著他轉了一圈:「唐先生身子可恢復了?」
唐青猜測自己的底細應該已經被摸得一清二楚,便點頭:「多謝常侍命人悉心照顧。」
他問:「不知我那些朋友情況如何?」
李顯義慣為和氣地笑笑:「不該問的莫要問了,天威難測,先生盡心伺候好皇上就好。」
唐青眨眼:「?」
什麼意思?
不等他再問,李顯義拍拍手,下令道:「備好香湯,伺候先生沐浴。」
很快,一群宮女內侍魚貫而入。
刻著花紋的盥盆、沐巾、香胰等用品陳列擺放,蘭香湊近唐青,細白如蔥的指尖放在他衣襟前,作勢要除下外衣。
唐青打量周圍留下的內侍和宮女,素來雲淡風輕的臉上閃過些許不自在。
他後退避開蘭香的動作,道:「我自己來。」
蘭香道:「奴婢奉命伺候先生……」
唐青堅持:「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不習慣被那麼多人看著:「我可以獨自沐浴,你們可否出去暫做迴避?」
蘭香搖頭。
待唐青下了浴桶,留下的幾個宮女和內侍散開,蘭香拂起他的頭髮用水打濕,動作輕柔仔細,他的臉,雙手,後背,亦有人伺候著塗抹香胰,耐心清洗。
唐青隱有不安,起初還維持鎮定的坐著,奈何這場沐洗實在太久,久到他沾滿水珠的雙眼合起,臉龐紅若雲霞,白淨如玉的身子被洗出一層紅,體力漸漸不支。
他的全身就像被剝了幾層皮那般,不記得過去幾時,窗外竟起了一陣夜色。
唐青裹著寬鬆柔軟的綢衣被送回榻內躺下,獸首銅爐內熏著一股馥郁的香,使他無端浮起幾分燥熱。
手腳經過那場浴洗變得十分乏累無力,唐青反覆舔著乾澀的唇,終歸太累,不得不閉起眼睫,靠在枕邊沉沉入睡。
**
夜色深深,從宮筵離席的帝王沐浴後渾身散發著慵懶的氣息。
一旁的李顯義送來醒酒的清湯,道:「陛下,適才吩咐御廚熬的,味道正好。」
蕭雋微微擡手:「不必。」
黃梨木長案上整齊地摞著隴州官員們送來的奏摺,他曲指翻了幾本,看到舉劾涿州州牧的奏摺,沉聲笑笑,隨手丟棄一邊。
李顯義把丟掉的奏本撿起放好,見帝王興致不高,斟酌一二,開口道:「稟陛下,那日帶回的梁王府幕僚,身子已愈。」
蕭雋在隴州停留的幾日,每日都在面見地方官員,今夜又設宴,心緒難免煩躁,身體潛藏起來的野獸蠢蠢欲動。
正覺煩悶,聽李顯義這麼一說,便撂下奏本,讓其引路。
冷風襲襲,殿內值守的宮女已經退下。
李顯義停在殿外,推開門,笑道:「陛下,就在裡頭。」
蕭雋踏入宮殿,李顯義關好門,老神在在的候在外邊。
*
室內瀰漫著馥郁的香,間雜一股淺淡舒適的氣息。
蕭雋猶如野獸的嗅覺敏銳,氣息源頭正來源於躺在榻內的人。
他徐步而近,停在榻邊,淡漠的目光就像巡視領域,落在那張恬靜美好的睡顏上。
蕭雋帶著粗繭的指腹觸碰那兩片輕微啟合,比春日花瓣還要嬌艷柔軟的唇,不知怎的,既想輕輕撫/弄,又想重重搓摩。
他低頭,薄唇似有似無地碰著細膩的肌膚,沉睡的人恍若無覺,使得蕭雋輕易嗅到對方從皮肉裡帶出來的溫暖舒香的氣息。
平日被扼制的一股暴戾忽然化作另一種凶暴,腹中急躥著令他顫慄興奮的鼓動。
蕭雋掌心探入錦被,觸上絲滑如玉的膚質,掠過修長細膩的頸,淡淡目光似深淵流水,隔著薄軟小衣以指腹重重搓/弄。
只幾下,小衣幾乎在蕭雋的搓弄下破碎,而唐青也在一陣奇異酸麻的痛感猛地睜眼。
一隻灼熱的大掌,正隔著小衣肆無忌憚地撫碰搓.揉他的身體。
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