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殺青1

2024-09-14 14:29:40 作者: 眉攬輕煙

  兩個月後,遲遇終於殺青。在殺青之前小半個月竺修澤和宋庭去了一趟片場。那天正在拍著沈庭安和宋修相逢的戲碼。

  燈火輝煌的城堡變成了一望無垠的草地,陽光明媚,微風和煦,沒有婚禮,沒有賓客只有沈庭安和宋修兩人。小腿高的草地上,只有漆黑的槍口指向對方。

  宋修的長髮隨著微風散開,沈庭安的目光像是深淵的寒冰冰凍著兩人橫跨的時光。沒有上膛的子彈無聲的預告這場戰役的輸贏。

  

  沒有人會贏,沒有人會輸。

  「這麼想殺我?」宋修嘴唇一彎,眼神里卻沒有絲毫的玩笑意味,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悲傷和無奈。她終究是不想有一天槍口相向,也不想要有一天相顧無言卻只有冷漠仇恨。可是,說到底明明一切都是她搞砸的那又有什麼好矯情的。

  「你,難道沒有想和我解釋的想法嗎?」沈庭安多想親耳聽見眼前的人說那一句對不起,說後悔,可是明明不會。他太明白宋修的決定和背後的理由,無論是哪一個都是她無法向自己說抱歉的緣由。

  這世界上,有口難言,百言莫辨,善惡難分。

  「對不起,我為傷害你的行為而抱歉。」可是還有什麼我能彌補的呢?事到如今,她無法再直視自己殘破不堪的道德觀和善惡關,卻也無法抗拒自己的命運。

  所謂命運,本就是千百回重來,最終的選擇還是哪一個。

  宋修手心一松,食指掛住倒吊著的雷明頓,漂亮的外形在陽光下熠熠生光,像是在獻祭一樣等待著故人的審判。她這一路上背負了太多債,償還是天理昭昭,她無力反駁。

  沈庭安閉上眼睛,腦海里迴響的是震耳欲聾的一聲抱歉,棱骨分明的側臉被眼角留下的淚浸濕,他很少哭,一次是當年的醫院,一次是現在,兩次都為了同一個人。

  沈庭安手裡的槍落地的聲音被湮滅在柔軟的土地里。

  宋修想像的中槍疼痛並沒有出現,反而背後的鳥兒驚起一片。

  「為什麼?」宋修睜開眼看著對面的人。

  「沒為什麼,沒必要殺你。」沈庭安背過身將臉頰上的悲傷掩藏。

  「我以為你會恨我。」宋修的聲音顫抖著。

  「我當然恨你!當初的一幕幕,當初的一次次,無不在告訴我你一直都在騙我!你一直把我當成是傻子!」沈庭安紅著一雙眼回頭抓起宋修的領口,「可你現在,現在為什麼要說抱歉!」

  宋修握住沈庭安的青筋暴起的雙手,輕聲說,「或許我認識到我錯了。」

  「怎麼可能,你信嗎?」沈庭安反握住宋修的細白的手腕,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和一絲痛苦仿佛在說,怎麼可能,你原本就沒錯,為了家人怎麼會是錯呢?

  「我信,我錯在不該以傷害你為條件勝利,當你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就錯了,錯的徹底。」宋修輕輕的搖了搖頭,「這麼久以來,你是我的夢魘也是我的執念,你是我橫跨多年遲來的抱歉。」

  沈庭安低著頭看著滿眼淚花的人,為什麼他想要的實現了卻還那麼痛苦?

  「你在開玩笑對不對。你不該這樣的!你不該!」他除了這句話卻不知道如何面對這措手不及的場面。

  強硬的語氣漸漸軟下,就像是沈庭安那痛苦又複雜的心房,早已在重逢見她的那一眼徹底繳械投降。有的人總可以讓人痛苦不已又無法放下,甚至有的人站在那裡就已經贏了所有的戰役。

  簡直不公平。

  「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讓我如此痛苦.......」沈庭安一陣心悸,鬆開握著宋修的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表情痛苦,單膝跪了下來。宋修滿眼驚訝和擔憂的和他一起蹲下來

  捂住他的心口。

  四雙手傳遞的溫暖讓抽動的心臟慢慢恢復了正常。沈庭安抬眼看著眼前的人,顫抖著聲音說道,「當初拿劍捅入我身體的人是你,頭也不回就離開的人也是你,將我拋棄的人更是你,現在想起來要抱歉,要補償。憑什麼!」

  沈庭安用心口的雙手捂住自己無法冷靜的臉龐,眼淚不爭氣的從十指縫裡冒出來,「我恨你,我又不恨你,我生氣,又沒有任何理由生氣。甚至這個抱歉,我都可悲的覺得我不能堂而皇之的接受。」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把人心摸得如此透徹,為什麼你總是讓我無法抉擇。我,我也只不過想要找個理由來為我這些年的努力做個解釋。我說服自己是為了找你報仇,為了不再讓你拋棄我,為了今後讓你嘗嘗和我一樣的痛苦。」

  「但是現在,現在,你TM要我怎麼辦!」在心甘情願的抱歉和包容面前,自己所謂的仇恨被扒的一乾二淨,最後只剩下被全部看穿的自己。

  他還是那個願意護送宋修走到最後,那個聽見宋修一句軟話就繳械投降的人。

  宋修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將沈庭安摟在懷裡,像是哄孩子一樣,溫涼的手在背後一下一下的安撫著。

  有些事情,語言總是蒼白無力,表達自己心境的時候行動總是更有說服力。

  等到懷裡的人慢慢安靜下來,宋修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嘴上卻開了口,「你應該恨我。當初我為了自己放棄了你,並不是因為你不重要。而是因為我可以確定最後你不會被淘汰也不會被銷毀。」

  「我抱著這樣的心態說服著自己,卻直接崩塌在病床上你蒼白的面容。那一刻我是真的知道我錯了,可是我已經來不及了。當年華老去,時光荏苒,我們都不再是當年的少年,我卻永遠記得當初我對你的背叛。」

  「它就像是深入骨髓的病痛,它永遠存在永遠發生,我不能無視不能忽略。我本就活該,我們的重逢算是上天恩賜,我才有了說出抱歉的機會。對不起,所以你要我怎麼樣都好,我的手槍永遠不會對你上膛。」宋修溫柔的聲音有力的迴蕩在沈庭安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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