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024-09-13 23:16:41
作者: 伏酒謠
第8章
宿幼枝頭皮都要炸開了,伸手要將人推開,卻被盛延辭握住手腕。
盛延辭鋒利的眉眼似被春風拂過,軟成了柔花,墨點的眸只映得下一個身影。
他聲音很輕很沉:「要說什麼,嗯?」
修長的指尖攀上宿幼枝側臉,在耳下那塊皮膚輕柔摩挲。
呼吸似乎更近了,噴吐的熱氣繞到臉上,連空氣都跟著升溫。
宿幼枝瞳孔震顫,腦中一片混沌,哪裡還記得方才要說什麼。
盛延辭捧著他的臉,與他額頭相抵,滿足喟嘆:「我的王妃……」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宿幼枝被「王妃」驚回神,悄悄掙動,盛延辭順勢鬆開,手指撩過她鬢間髮絲,嘴角含情:「喜歡什麼與我說,我想知道關於阿又的事。」
回到臨王府,宿幼枝依舊驚魂未定,額間似乎仍殘餘燙人的熱度,教宿幼枝渾身不對勁。
他沒敢再跟盛延辭交流,腦子裡閃過諸多風暴海嘯。
原以為讓謝二慢慢來也成,他還扛得住,現在看來都是錯覺,待在小王爺身邊就是危險的事,他等不起了!
宿幼枝驚嚇過度,晚膳是留在房間用的,但誰救救他,為什麼這樣盛延辭也要追過來,還一個勁問他好不好,噓寒問暖的作態。
你不在我就很好!
好好的王爺,是一點正事不干。
侍從也都垂頭裝聾作啞,宿幼枝受不了,有點想念來時那敢說敢笑的侍女。
這過得到底是什麼日子。
快放過他吧。
好不容易將盛延辭敷衍走,躺在床上,宿幼枝又瞪著屋頂沉默。
盛延辭……到底有什麼毛病。
能不能從他的屋頂上下來!
宿幼枝輾轉反側,閉上眼就是某人貼近的面容。
要瘋了。
次日起來,宿幼枝難掩懨懨,下意識瞧向屋頂,生怕那人突兀冒出來。
聽說盛延辭早間被聖上召見,沒在府內,才精神些。
宿幼枝不想坐以待斃。
等盛延辭真將王妃的帽子扣到他頭上,就是他的死期。
謝二你最好已經想到了辦法。
宿幼枝已經開始琢磨怎麼再出去晃。
招來雪巧,那位總是笑模樣的侍女,他昨晚不過隨口一提,沒想盛延辭真將人送了回來。
他道:「連周山匪賊作惡多端,阿又與被劫百姓都得救於殿下,願為殿下祈福。」
雪巧機靈:「姑娘心善,奴婢這便去安排。」
皇城邊香火最盛的當屬不風山上流雲寺,歷經三百載,得本朝太祖讚譽,是皇城人偏愛之地。
曾傳言有姑娘姻緣淺薄,幾次議親不成,到流雲寺跪了一遭便得了大好親事,鬧得許多未出格的姑娘紛紛入山來。
也有纏綿病榻之人,於寺中長住,身子日漸爽朗。
傳得多了,大家都曉得流雲寺的菩薩靈驗,大師靈慧,不信之人都帶有敬畏之心。
往來貴人眾多,香客不斷、風雨不止。
而不風山也風景獨特,望之心闊,時有人跑去踏青。
人多好,去了也不會多打眼。
宿幼枝火燎屁股,即刻啟程。
雪巧問:「姑娘不等殿下嗎?」
那當然不能等,有盛延辭在的地方旁人都要退避三尺,顯得他更像個猴。
自己坐馬車著實舒坦,空間內沒有另一個人的氣息,宿幼枝放鬆許多,尋思流雲寺也是個逃命的好地方,只要能避過侍衛眼線。
今兒不年不節,不風山上綠意新生,還有點禿,卻擋不住人心嚮往的熱情,沿路上瞧見的車隊不少。
見到臨王府的馬車,都面露驚疑。
畢竟盛延辭從來不往廟寺去。
「怎麼臨王殿下改性子了?」
「改什麼性子,沒聽說嗎,臨王府現下多了位主子。」
「帶回去的美人罷了,還真能鳳披霞冠做王妃嗎,你也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臨王殿下可是很寵呢,聽說昨日在莊遠伯府蘇公子的莊園還為紅顏一怒,將人丟湖裡了,真真嚇人。」
「竟有這事……」
「?」
宿幼枝越聽越不對。
什麼為紅顏一怒,那不是瓊琅小郡王和晉成伯府四姑娘的事嗎,與他有何干係。
你們荒謬不荒謬!
宿幼枝忿忿地掀開帘子,想看看是誰在傳瞎話,結果人來人往,也瞧不出聲音來自哪。
倒是他一動作,頃刻成為被矚目的焦點。
大家都想看看臨王府的美人到底有多美。
盛延辭不在,眾人也沒了那般多顧忌。
幸好宿幼枝有先見,帶了冪籬。
周二駕馬過來擋住外人視線,目光平靜掃過,也嚇退了好些人。
謝翊遠遠看著臨王府的隊伍,扇子搖出了殘影。
雖然是他要宿幼枝找機會出門,但這也太快了叭!
昨天才見過面,他還沒有什麼太好的計策。
「做什麼拉我出來禮佛。」
旁邊的姑娘抽出他的扇子,不耐:「騎馬不行還要乘車,你什麼時候這麼嬌弱了。」
謝翊的心此時很嬌弱。
拿回摺扇,清風細雨地搖:「我也是聽說今日流雲寺霞光普照,奇景難得,所以帶小妹來瞧。」
「磨磨蹭蹭耽誤我回去練刀。」
話這麼說,謝小妹也沒再催促,聽到外面嘈雜,瞟了眼:「臨王府的馬車?」
謝翊裝作不知:「怎地?」
「沒……」謝小妹不多看,問謝翊:「倒是二哥,怎麼只見你一人,你說宿阿兄去了別莊,頭天大哥還問起,別是你丟下他自己偷偷跑回來?」
「亂說。」謝翊頓了下:「大哥最近不是很忙?」
「是很忙。」謝小妹:「不然現在要捉了你去抽鞭子了。」
謝翊扇子也搖不動了,心如死灰。
早晚他要跟宿幼枝同歸於盡!
流雲寺,佛光金漫。
宿幼枝下了馬車,跟著其他香客一起攀了九十九石階,雪巧提了馬車可以走後山也不干。
還為了不引人注意,身邊不肯帶太多人,周二便親自跟著,其他侍衛則散在香客中。
宿幼枝走得不慢,周二卻跟得穩,半步不落,雪巧也很輕鬆的樣子。
他心沉了沉,對臨王府侍衛的水平有了更多了解,如正常香客般去拜佛。
佛祖在上,快教盛延辭死心吧。
捐了不少香火,宿幼枝沒去搖簽,跪在佛堂中,對侍從道:「勞煩,阿又要單獨與佛祖說。」
臨王府香火大方,宿幼枝也沒占正堂大殿,地偏人稀,流雲寺給這個便利。
周二和雪巧領命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主子。
宿幼枝也不是真有話說,跪了些會兒,見到佛經,乾脆坐那抄經靜心。
燃香冉冉,籠了俗世繁雜。
山側,謝小妹將自己二哥攔住,皺眉:「你要去做什麼?」
「小妹你先鬆手。」謝翊胳膊都要斷了,嘶嘶吸氣:「你不是去拜佛了?」
謝小妹不接他的話,虛起眼:「來時便覺你不對勁,一路上你偷看臨王府的隊伍二十八次,如今又往那佛堂去……」
她道:「二哥,那馬車中可不是臨王,是他府中美人。」
謝翊哪裡不知道,就是知道才要去。
他試圖矇混:「嗯?我倒沒理會兒。」
「你是沒理會兒嗎,我看你是有所圖。」
謝小妹扣住他肩膀,痛心疾首:「你就昨兒在梅莊見了她一面便如此念念不舍,寧願得罪臨王也要去見人嗎?!」
謝翊驚住。
謝小妹見此更是心痛:「二哥,不要執迷不悟,那是臨王的人,你搶不過的。」
「不是,你……」
這些人都怎麼了!
說什麼奇怪的話啊都。
謝翊想解釋,又不知能怎麼說。
謝小妹趁機拽著他往山下去:「美人雖美,可天下何處無美人,二哥你皎月之姿,又才情高雅,定有無數姑娘為你傾心,別死心眼。」
謝翊快氣笑了,可眼見時辰不多,又很急:「都聽你的,但現今能不能先讓我走?」
謝小妹怒其不爭:「今天的事我不告訴大哥,我們現在就回去?」
妹妹啊。
現在一走,你二哥也要完了。
謝翊心裡苦。
差點就要講出實情。
但想到若是讓小妹知道這種事,宿幼枝以後大概要無顏面對,好歹忍住了。
「小妹。」謝翊眸中含淚:「二哥必須去。」
從他眼裡看到某種決絕的堅定,謝小妹有點被震住,好一會兒才回神,沒料到兄長已經陷得如此深。
那美人到底何等天仙,先是素來不好顏色的臨王,又是他光風霽月的二哥,攏了一個又一個。
她很掙扎,臨王先下手,他覺得二哥怕是打不過對方。
那她要不要幫忙呀……
可這事就不對叭!
片刻後。
謝小妹一臉滄桑地看不風山清翠漫漫,這春暖花開的季節,卻讓人的心比寒冬還涼。
得了成全的謝翊鬼鬼祟祟往佛堂去,但上次他是提前踩了點,如今要繞過臨王府侍衛可難了。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謝翊蹲在牆角,全無外人眼中清貴公子模樣,正糾結要不要冒險,忽聽一道熟悉的嬌颯聲音。
「前方可是臨王府人?」
謝小妹被從練武場拉來,身上是短打的勁裝,還有些稚嫩,但她眸光盈亮,面容清麗,自有氣度。
臨王府侍衛心中詫異,卻不好怠慢:「正是,謝三姑娘可有事?」
謝小妹下巴微揚:「臨王殿下何在,許久不見,找他練練手。」
練手?
找誰。
這可是佛寺!
更別說他們殿下不在。
臨王府侍衛推辭。
驚喜來的猝不及防。
謝翊見他們注意力都被吸引,讚嘆心愛的妹妹真能幹,忙找地方鑽空子。
周二立在門前,平靜地看著那邊莫名出現的謝三姑娘,倏地,他瞳眸頓了下,緩緩地轉向側邊。
堂內,宿幼枝聽到佛像後隱約的動靜,驚喜地看過去,卻在瞧見來人時捏緊手中青毫:「什麼人?」
對方不答反道:「你方才……是在期待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