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令牌
2024-09-13 23:11:21
作者: 撫枝
第055章 令牌
漩渦之前, 司馬疑脖頸的綢緞還沒離開,就頂著尖銳的刺痛哀求著司馬鶴慶,他以為張不問不會動手, 甚至會看到老祖出現,給他一份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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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迎著他的眸光, 他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明明可以直接離開的兩人,卻停在了原地,張不問回首,突然對謝厭七道,「怕結仇嗎?」
謝厭七有些懵,「什麼?」
他一時間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男人抿著唇,手微微擡了起來,唇瓣輕啟,「怕你以後太順利, 給你找個麻煩事。」
謝厭七眸子一顫,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對面的司馬疑傳來一聲慘叫,染血的綢緞回到了他的手中,而平地上, 多了一隻斷臂。
這一瞬間發生的太突然,就連司馬鶴慶都沒有反應過來。
謝厭七呼吸一滯, 便聽到了司馬鶴慶憤怒的聲音,「豎子爾敢!」狂風裹挾著四面八方的碎石撲面而來,張不問勾了勾唇, 拉著謝厭七毫不猶豫地走進了漩渦之中。
結界擋住了身後所有的攻擊。
而兩人卻也從高空墜落, 身體極速向下,呼嘯聲從耳邊擦過, 謝厭七腦中還在想著應對方法,卻見張不問已經穩住了身形,在他腳下,是染血的綢緞。
他將他拉到身後站直,於半空之中傾斜而下。
謝厭七瞪大雙眼。雙手不自覺地拉住了他的衣角,「張不問。」
「嗯?」
「謝家出事那日,也是你救的我。」
「……」
短暫地沉默之後,張不問後知後覺地應聲,「也許是。」
謝厭七不說話了,他眼眶微紅,緊抿著唇。
或許,張不問比他想像中為他做的還多,只是有些他並未察覺。
從司馬山莊懸浮山脈傾斜而下,承的便是一處明顯聳立的高樓,高樓周圍,是四面環繞的山峰,而山峰之上,是著統一服飾御劍飛行的修士,上下起伏,穿梭雲層。
靠得近了,也能看見有平地而起,手控天雷,符紙紛飛於掌心,御行萬物之景。
「這是哪兒?」
「青雲宗?」
青雲宗,為甲州唯一培養修士的宗門,這裡只收二品修士以上資質,若是從未開始修行的人,即可獲得最好的條件,用來修煉。
十四州每個州修行方法都不一樣,甲州是修士之基礎,會教最簡單的修煉方式,用來打基礎,或提高認知。
可即便如此,青雲宗內,也分三六九等。
一品到九品為一層,築基層修士最多,往上便是金剛凡境,一般為入宗門三年以上的修士。
據說青雲宗天賦絕佳之人極少,金剛凡境往上的,也不過寥寥幾個,這幾個也正是修為登天榜的前十。
「登天榜?」
剛落地,謝厭七就發出一聲驚呼。
「有什麼用嗎?」
映入眼帘地,正是從高樓懸掛而下的一條長幡,一共有十個名字,以特定的金箔寫下,看起來十分厲害。
「你新來的?」
「登天榜你都不知道?」
「顧名思義,能夠登天的榜單,凡是上過登天榜的,都會被留下名冊,從而前往十四州進修。」
十二州到十四州,最低上州門檻為九品大逍遙境,若是修為在之下,是不能踏入一分的。
而凡是到了這三個州,入了神遊境,便能歷劫化神,上十二京封神。
謝厭七若有所思地點頭,這麼一說,這登天榜的確為基石,難怪會有這麼多人爭搶。
「走吧,新人該去那兒。」
張不問似是對這些絲毫不感興趣,他朝一個地方指了指,給他指了一條明路,自己則稍一拂袖,從破舊布袋中拿出布幡,隨處搬來一張木桌,木凳一擺,銅錢一拋,嘴角便掛上了熟悉的微笑。
聲音不大不小,念著布幡的字。
「一兩銀子一卦,不准不要錢。」
謝厭七幾乎目瞪口呆,卻也無奈地笑了笑,「那你在這兒等我,我過去看看。」他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步三回頭,才拿出趙慶山給他的令牌,往前面排隊過去。
今日來青雲宗的人很多,有雍容華貴的,樸素無華的,也有自帶傲氣的,大多為年輕男女,最小的甚至還沒謝厭七腰間高。
他仰著頭,不太禮貌地戳了戳他。
「喂,你,我想站你前面。」
謝厭七低頭,看了他一眼,確定是在跟他講話之後,才微微一笑,溫和答,「不可以哦。」
話落,笑容消失,繼續站的筆直,等待著前面的人。
被駁了面子,那人有些氣急敗壞,但卻什麼也沒做,只在原地氣的跺腳,咬著牙往後排隊去了。
對於這一小插曲,謝厭七並未在意,他只在看了張不問攤前生意還不錯之後,便輪到了他。
穿藍色宗門長袍的人拿著令牌,神色古怪地盯著他看了好幾眼,最終問道,「給你令牌的人是誰?」
謝厭七:「趙慶山。」
這話一出,那人神色微變,與旁邊的人對視了一眼,緊接著收了令牌,朝他招了招手,「你來這邊。」
謝厭七不明所以,跟著他走到了一側。
那令牌仍舊握在那人手中,他瞥了一眼,看謝厭七一副乖巧的模樣,不禁欣慰地點了點頭,拍著他的肩膀讚揚。
「既是趙師兄親自給的令牌,那你天賦必然絕佳。」
謝厭七謙虛笑了笑,「比不上師兄。」
「但是!」那人話鋒一轉,突然語氣沉重起來,他長嘆了口氣,惋惜道,「但趙師兄在三年前已經被逐出青雲宗,他這令牌,做不得數。」
看著他泛紅的眼眶與沉重的語氣,謝厭七覺得他說的並不是假的,他愣了一下,有些後知後覺地指著他手裡的令牌。
「那我不能進青雲宗了?」他睜著雙眼,試探性地問道。
那人點頭,面帶歉意。
「因你用假令牌,所以今年不行,但明年是可以,明年我在這兒等你。」
謝厭七頭一下子垂了下去,有些遺憾地看了看他身後的山門,「那好吧。」他轉身,抿著嘴往生意不錯的張不問那邊走去。
男人手上正忙活著,銅錢於他指尖移動,似有氣流涌動,謝厭七停在他身旁,一言不發,張不問抽空看了他一眼。
「怎麼回來了,沒進去?」
謝厭七搬了一把木凳在他身邊坐下,「那人說趙慶山已經逐出青雲宗,我那令牌不行,只能明年讓我進。」
指尖動作一頓,銅錢突然掉落了一枚,張不問眸子微顫,看向了不遠處手握著謝厭七令牌的修士。
沉默了一瞬,他突然站起身來。
將坐在對面的客人與謝厭七都嚇了一跳。
「是他?」他指著那人問。
謝厭七回頭,在看清後點頭,「對,他說讓我明年再來。」
「呵。」張不問冷笑,突然將他拉了過來。
「看清楚了,你的令牌最終去哪兒了。」
說完,他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謝厭七剛開始還有些茫然,可隨著他的眸光跟隨著那修士的動作行為移動,卻發現原本屬於他的令牌,從他手中轉移到了一位穿著華貴的人身上,他則獲得了一袋鼓鼓囊囊的銀子。
他掂量了幾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謝厭七瞬間氣紅了眼,剛想走過去,就看到張不問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一起走。」
對面的客人看著已經空了桌子急了,忙問:
「大師?我家母豬今年能生幾個啊……」
「十個。」
顧不上張不問什麼都算的習慣,謝厭七此刻很憤怒,他恨不得將那人醜陋的一面揪出來。
看著依舊坐在山門前迎接新人道貌岸然的修士,他想衝過去,卻被張不問拉著老老實實排隊。
「不急。」男人眸子微眯,看向了一處。
謝厭七憋著一口氣,沒吭聲。
張不問回頭看了他一眼,「如今也長記性了?」
「什麼?」少年的聲音有些委屈。
「從進入甲州開始,是不是有些人已經超脫了你這些年所遇到的認識之外?從趙慶山,拜師的人,司馬疑,司馬家主,還有今天這人。」
「他們是好是壞,你是如何定義的?這入了甲州的第一課,便是識人。」
話落,謝厭七臉色終於有了些許變化。
如張不問所說,從入了甲州開始,他們遇到的人,一開始對你極好的人,比如說司馬疑,可他最後依舊會捅你一刀,還有今日這人……
反而剛開始的趙慶山,雖說他已被逐出宗門,令牌沒有大用處,可他的初衷,或許還是想幫他的。
想通一切,謝厭七猛地呼出一口氣,「謝謝你,張不問。」
這條路上,他或許的確有些艱難。
但好在,一切還有可挽回的餘地。
面前的人相繼離開,轉眼又輪到了謝厭七,那人看到他,愣了一下,隨即苦口婆心地勸說。
「公子你今年……」
「我找你們宗主,鶴守鳳。」
那修士被張不問的話語打斷,突然愣在了原地,在聽清楚他所說之後,才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句。
「公子是說,找青雲宗宗主,鶴守鳳?」
張不問微微一笑,「勞駕。」
修士閉上了嘴,見他所言不假,立刻招來旁邊侯著的其他修士,神色古怪地低語了幾句,讓他離開,又招呼兩人往旁邊坐下。
他對張不問極盡諂媚,語氣略帶討好,替他倒了杯茶,「公子竟與我們宗主認識,可是他的好友?」
張不問伸手,將一枚令牌重重放在桌上,語氣有些冷淡。
「不認識,在下隨便說的。」
修士倒茶的手一頓,眸光在看到桌上的令牌時有些錯愕,擡頭的一瞬間,驚訝轉為了憤怒,將茶壺往桌上一擺,指著他就大叫了起來。
「來人,有人鬧事,將他們全部拿下。」
謝厭七驀然起身。「誰敢?」
他看向修士,扯唇冷笑。
「假公濟私,攀附權貴,青雲宗的修士,難道都像你這般?」
「若真是這樣,那這青雲宗我不進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