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沉沒成本

  81. 沉沒成本

  情場高手的情話都說得那麼高級，自然化解每一個危機。對了，他還在每一個細節處讓你感受到他的用心，好比如：「護膚品擺放用得很順手。」

  「嗯。」許夏陽笑，看麥冬整理衣帽間就知她是個序列控：「我照著公寓的浴室擺的。」

  「謝謝。」麥冬是真的感動，不過心裡也不免感嘆一句，經驗素養這麼高，教人如何追呢？

  「不用謝。」他伸手將她整個人擁進自己的懷裡，「你給我的快樂更多。」

  「所以呢？」麥冬俏皮地反問了一句：「許總驚喜嗎？」

  「當然！」他笑，很驚喜她會跟他討論這個問題，「非常驚艷。」有時她濃密捲曲的頭髮散在身下，和白皙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對比，既狂野又清純；有時壓在身下的長髮限制了她的自由，那樣的嬌俏可愛，任他欺負；有時他新長的胡茬擦過她嬌嫩的皮膚，她的敏感瑟縮令他更興奮……他靠在她耳邊輕聲說：「每一次，你都讓我難以自拔。」

  麥冬是突然發問的，許夏陽如此默契地領悟到她的意思，她又覺得羞恥，扯過被子捂住了臉。

  

  聊了一會兒，累極的麥冬便睡著了。許夏陽看著她，心中湧起無限柔情。不過晚上 11 點，想起出差回來的工作還沒整理，他輕輕放開她，起身出去。

  麥冬的公寓在 CBD 旁邊，和許夏陽的家算是隔江相望。

  白天顧著拍拖，晚上就要加班。許夏陽站在客廳的陽台看著外面的夜景，慢慢地喝了一杯咖啡。前幾次他出差回來，晚上也曾這樣站在陽台獨自苦惱，小心回顧，嚴謹分析兩人的感情經歷及癥結。他沒有告訴她，他有多麼想她。

  同樣的場景，今晚心境已完全不同。此刻他的內心無比安寧，因為她正安靜地睡在他的床上。

  他輕輕笑了一下，好像有了她之後，對寂寥的感知更敏銳了。

  事實上許夏陽很清楚，麥冬回家並不全是因為他說的那句避免通勤的話，真正的原因是她並未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她對生活要求很高，會投入巨大的熱誠和心思設計布置自己的家。來了這麼久，她看似並不拘謹，餐檯，沙發，地毯，陽台到處隨意辦公，但就連客廳的小矮几她都沒移動過，甚至旅行裝的護膚品，她每次用完也會習慣性地收納進出差的洗漱包放進浴室櫃。

  她似乎一直在儘量減少自己入侵的影響，大概她潛意識裡換位思考自己也並不歡迎這種入侵。當然了，許夏陽並不同意使用「入侵」這個詞。

  但是，她卻因為他說愛她，就義無反顧地搬過來了。要怎樣告訴她，他歡迎並依賴她來打造他們的家？

  他期望自己能讓她相信，兩人在一起的明天會更好。他確定她是他最後的歸宿，他亦希望自己是她最後的港灣。

  人們常常會忘記翻山越嶺來看自己的人，卻不會忘記自己跋山涉水去看的那個人。當她願意付出越多，她才不能輕易離開。

  那麼，增加她在這個家投入的沉沒成本，這套房子要不要，也重新裝修一下呢？

  杯里的咖啡喝完，許夏陽尚未有答案。他深呼吸了一下，回到書台前，掀開了電腦。

  很快來到 7 月的尾巴。精釀啤酒品牌的創業項目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基於前期的分析，大家最終確定以國潮風格創新地傳承傳統文化，打造既有文化內涵又有個性化設計標識的精釀啤酒品牌 IP。向著這個目標，多方同時開展工作，有序推進。

  許夏陽還有競業限制，完成品牌的銷售及傳播策略後。何陌馳安排負責管理運營的人按時間表執行和推進具體工作。許夏陽隨時加入討論，領導和管理進展，並提供建議。

  工作節奏工作稍微放鬆，他剛好可以認真考慮清楚是否繼續參與這個創業項目，以怎樣的形式參與。

  這天台風，暴雨，兩人關了門窗，坐在地毯靠著沙發聊天。

  其實以麥冬對許夏陽的了解，他在事業上並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她拿起一罐啤酒，問：「讓許總猶豫的主要原因是什麼呢？」

  前段時間研究產品，家裡幾個地方都擺放著幾個不同品牌的精釀啤酒，麥冬實現了啤酒自由。因為在家陪著她，許夏陽一般都由著她喝。他很自然地拿過她手裡啤酒，打開倒到杯子裡遞給她，自己也伸手拿了一罐。「二姐的建議呢，你覺得我要加入嗎？」

  她喝了一點啤酒，笑：「行業的情況、項目的前景、投資的風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之前公司進入精釀啤酒市場之前，聘請諮詢公司做過一個深度的調研報告，大家都知道精釀啤酒市場的未來幾年會持續快速增長。」

  「其實，即便是一些走下坡路的行業，在大部分企業舉步維艱的時候，仍然有企業在賺錢。所以，」她又喝了一口，「項目的定位和運營的團隊很重要。」

  「我對何老闆很有信心。」

  「那不是已經可以做決定了嗎？」

  他想了一下，「如果是以前，我或許真的會毫不猶豫地加入。」

  「現在有什麼不同呢？」

  他笑，溫柔地看著她：「我現在有你了！」

  「啊？」麥冬震驚得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我不認為我會成為阻礙你的因素？」

  「嗯。但帳戶里的錢現在有更重要的用途。」

  「什麼？」

  「哄女朋友開心。」

  「禮貌地問一下，你帳戶里有多少錢？」哄她開心這麼貴的嗎？

  「也不少，但女朋友比較難哄，萬一她周期性倦怠期，得買個房子給她裝修才能重燃生活的激情。」

  「哈哈哈，」她笑出聲來，原來是因為這個啊！「沒關係，她的發作周期比較長，你有足夠的時間將投資翻倍。」

  「我有點擔心，萬一被套牢了呢？」

  「這麼瞻前顧後，不像許總喔！」

  「你得承認，創業的風險要比職業經理人大很多。」

  「但同時也會有更多的可能性。」

  「要是失敗呢？我拿什麼和你結婚？」

  「我對你很有信心。」麥冬內心升起一點甜蜜的感動，「當然了，若是失敗也沒關係，我有能力買戒指。」

  「麥小冬……」他笑出聲來，碰了碰她的酒杯：「你也想和我結婚了對不對？」

  「……」其實結婚那麼遙遠的事，麥冬還從未想過，只是順著話題就這麼說出口了。看他笑得那麼開心，她俏皮地拋了個媚眼：「有沒有可能只耍流氓呢？」

  「你說呢！」

  「我想想，」她重新拿起酒杯，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許總這麼灑脫，有一天可能也會和我友好和平地共同結束這段關係。」

  「……你是不是耍完流氓就想拋棄我？」

  「怎麼會呢！」

  他鬆一口氣，拿起酒杯喝酒，然後就聽到她說：「我應該也能做到，友好和平地結束一段關係？這種不算失戀只能算是分手的話，那麼，」她語氣略遲疑地：「應該也不算我拋棄你，或者你拋棄我？」

  「噗！」許夏陽一口老血，哦，不對，一口啤酒突然噴了出來，無法控制地劇烈咳嗽。

  「咦？」麥冬被嚇了一跳，顧不上整理小矮几上的啤酒，快速抽過幾張紙巾遞給他。

  許夏陽接過紙巾，狼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竟然這麼認真思考討論日後和他分手的問題，還語氣坦率地用了他跟前女友們的分手理論！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嗆的，咳嗽一時還無法停止，胸腔里逐漸稀薄的空氣或是心口裡越來越緊張的心跳，帶來了某種恐慌，讓他伸手握緊了她的手腕。

  見他咳的那麼辛苦，麥冬擡手輕撫他的脊背，「怎么喝得這麼急？啤酒要一口一口喝才不容易嗆到。」

  「咳咳咳咳！」他無從反駁，只有一長串的咳嗽。

  待許夏陽呼吸慢慢平復，終於鬆開她的手腕，麥冬起身去浴室拿了濕毛巾出來，俯身替他擦臉，他很配合地仰起臉，任她整理。

  見他這麼乖，她笑，「我更新一下信息。」

  「嗯？」他閉著眼睛，仍然感覺有些心悸，難以釐清是缺氧引起的呢，還是因為挫敗。

  她誠懇地：「現在讓我重燃激情的是你。」

  「真的嗎？」他立刻睜開眼睛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不要懷疑。」

  「那我不能辜負你的期望。」他重新振作，將她拉下來熱吻，她的吻有啤酒的香味，醉人。

  兩人吻著有點失控，她擡手微微抵住他的胸膛，他附到她耳邊：「不舒服？」

  「你指什麼？」她假裝不懂。

  「你有沒有興趣重新裝修這套房子？」

  「啊？」原來他問的是這個啊，「為什麼呢？」

  「家裡色調有點冷，擔心你不喜歡。」

  「不會啊，挺好的。」

  「那，我們把家具換一換？」

  「全部，都換嗎？」

  「除了我。」他覺得必須特別重申和強調這點：「我不可以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