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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挺難哄的

2024-09-13 22:52:38 作者: 十一

  31. 挺難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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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冬喝了一口啤酒,享受般地答:「可以免費喝啤酒啊!」

  許夏陽失笑,她這個酒量,能喝多少錢?「我覺得時間剛剛好。」

  麥冬笑,若是之前有幸先認識他,那他大概率就是她的甲方了,回到他剛才的問題:「其實我也並不是一直都這樣,有段時間完全找不到工作的意義。」她蹬掉拖鞋,盤腿坐到椅子上,「我不知道,每天拼命加班的工作,到底創造了什麼價值。」

  許夏陽沒說話,只拿起啤酒喝了一口,靜靜聽她講下去。

  「就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華麗空洞的策劃案好像在浪費生命。一邊無法避免地被各種項目推著向前,一邊又試圖逃離這些數據的怪圈。有時感覺腦袋快要爆炸,所以辭職後只想做動手不動腦的工作。」

  「你之前不也閉關做項目嗎?」

  「其實也有可能是在玩。」她哈哈笑了一下:「下雨天,外面天昏地暗,一個人開著檯燈與世隔絕般躲在書房做手工,簡直不能更美妙了!」

  「我以為你一直在專心工作。」

  「工作這種事麼,完全生活所迫。唉,」她長嘆一口氣:「裝修是個大坑。」

  「房子很好,是我見過最舒適的家。」

  「謝謝。裝修房子讓我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激情。嗯,怎麼說呢?」麥冬喝了一口酒,思考了一下:「就好像是一點一點慢慢地將生活打造成你喜歡的樣子,你能感覺時間的流逝是有質感的,它不會只是你電腦硬碟里枯燥的數據,也不是一個個以項目和日期命名的 PPT。」

  「你之前的工作狀態,有沒有可能是職業倦怠期?」許夏陽問。

  「是。而且貌似是周期性發作的。」

  「上次是什麼時候?」

  「三年前。」

  「怎樣克服的呢?」

  「裝修了房子。」

  「……」終於明白她剛才那句裝修讓她找回激情的意思了。

  很多女性心情不好會選擇購物、美食、刷劇等簡單的方式來釋放情緒。這些事情會讓大腦分泌多巴胺,令人心情愉悅。如果說多巴胺是一種獎勵機制,那麼內啡肽就就更像一種保護機制,是身體歷經痛苦後大腦產生的補償作用,痛並快樂。二姐追求的是高級的快樂,歷經辛苦的裝修過程後獲得內啡肽,體驗巨大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想到這裡,許夏陽低頭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

  「突然覺得,你挺難哄的。」

  「啊?」麥冬很驚訝:「你如何得出這個結論?」

  「別的女孩子買個包包首飾就很開心了,你得買個房子。」

  「有些包包珠寶的價格是堪比一套房子的喲!」這個結論麥冬是不同意的:「可是,有什麼問題呢?我不需要別人來哄啊!」她非常無辜地:「我更喜歡自己取悅自己。而且,無論包包還是裝修,我不會勉強追求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

  確實。令人尊敬。許夏陽再次笑了。

  「很矛盾,」麥冬說完又陷入了思考,「從這個角度來說,工作還是很有意義對不對?」

  「比如?」不知道為什麼,很喜歡聽她這樣帶著思考慢慢講話。

  「可以謀生,還能買花戴。」

  「嗯。」他認同地:「如果說讀書可以改變命運,那麼工作就是可以改變生活。」

  「你呢?你有沒有試過厭倦工作的時候?」

  「當然有,而且也是周期性發作的。嗯,」他喝了一口酒,「大概每年都會發作一次的。」

  「哇,好可怕!」她哈哈哈大笑:「你成功地安慰到我了!」

  「我的榮幸。」他拿啤酒碰了碰她放在茶几上的啤酒。

  「那你又是怎麼做的呢?」

  「我比較庸俗,老闆一加薪,我就好了。」

  「啊!」她恍然大悟,「歸根到底,萬惡之源都是錢不夠!」

  她的語氣表情實在配合得太好了,他不禁笑出聲來。「我看你現在錢也不多,也很快樂啊!」

  「你不快樂嗎?」

  「我也,很快樂。」他誠實地說。好像和她在一起,很容易笑起來。

  她笑嘻嘻地欠身和他碰杯,再次確認了眼神,在場兩位都是窮樂人士。「以前的人說,生活無法解答的疑問,土地會告訴你答案。」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我覺得是,一定會有收穫。沒錯,土地告訴我的是,一定會有收穫。可能是水果穀物,可能是珍貴的情誼。」

  「可能是對生活新鮮的體會,或者對人生更新的理解?」

  「精確!」麥冬再次興奮地拿起啤酒罐和他碰杯,「活在當下,似乎是說你要珍惜眼前擁有,投入到目前的生活去。但回歸本來,每個人都有必須現在馬上要去做的活兒,因為土地同時告訴我們,時序和季節從不等候,不要好高騖遠,要腳踏實地,有活就干,才能有夢就想。」

  「你這個詞語新解,有點哲學的意味。」

  「難道不是宿命?」她長嘆一聲,「所謂,勞碌命!」

  他笑起來,「我倆的情誼算不算也是從土地里建立起來的呢?」

  「算!」她斬釘截鐵地,「所以特別好!」

  他很開心,問:「怎麼好?」

  「友誼的小船不能說翻就翻!」

  「哈哈哈哈!」

  她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既鬆弛又深刻,既隨意又認真,熱烈又不灼人,如冬日,如夏雲,讓人很想再親近她一點。

  就好像今晚的夜色,美得讓人忍不住想,遲一點睡。

  ————

  事實證明,人還是不能太囂張。

  感冒才剛好就跑去無節制吃喝並不是件明智的事,也可能是在遊戲城玩投籃和跳舞機時出汗又著涼了,還可能因為昨晚久違地收到了某人熱烈追求的花導致很久不能入睡。反正周日這天,描苗又悲催地發燒了。

  昏昏沉沉地睡到早上,簡直頭痛欲裂,喉嚨火燒一樣疼,她伸手拿過書桌上的杯子喝了涼點水,鎮壓了一下火辣辣的喉嚨。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才 7 點,馬上又倒回去睡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迷糊中聽到床頭櫃的手機震動,她伸手拿過來直接關掉,又蒙上頭睡了。

  陳敘想著描苗可能要睡懶覺,九點多才從江灣出發,打算過來和她出去逛逛,吃個午飯然後去看電影。出發前他發了微信給她,到她樓下已經十點多了,還沒收到回復,打過去是關機。

  他找地方停好車,直接上樓按了門鈴。

  好像聽到門鈴響?描苗掀開頭上的被子,側耳聽了一下,果然是自己家的門鈴鍥而不捨地響著,哦,好像是有一份快遞到付的課題資料。她只好死死地起來。一起來就打了個冷顫,怎麼這麼冷!擔心耽誤快遞員的時間,她伸手扯過椅子上搭著的披肩,將自己簡單包了一下便迅速出來開門。

  門一打開,她就被外面明晃晃的太陽閃了一下眼,定了定才看清楚門前站著的是陳敘。

  「陳局長?你怎麼來了?」

  「昨晚不是約好了嗎?」陳敘語氣寵溺,「還沒起來?」

  「噢,」她捂著頭,「我忘記了。」

  室內的空調似乎開得很低,他覺察她臉色有點差,「不舒服?」

  「嗯。」描苗覺好累,轉身想回去。宿舍里的遮光窗簾還是拉著的,不知是轉得太猛,還是光線突然轉換,描苗只覺眼前發黑,一陣眩暈襲來,她捂著頭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門把。

  「描苗?」陳敘一個箭步上前,擁住了她。

  描苗感覺自己跌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暈眩似乎更甚了,她難受地閉上眼睛。

  看她軟綿綿地倒在自己的懷裡,陳敘只覺心臟一陣緊縮,焦急地:「描苗,描苗,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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