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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李村紅事·騎著小電驢去殺鬼(上

2024-09-13 22:39:17 作者: 阿貓仔

  第92章 李村紅事·騎著小電驢去殺鬼(上

  由於扶應留下的心理陰影,李雨升對於突如其來的鎖鏈聲響實在敏感,幾乎是瞬間就打起來十二分精神的程度,但很快就發現,聲音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李雨升仔細去聽,意識到耳邊的其實並不是鎖鏈的聲音,而是類似於……颳風下雨時忘記收衣服,衣架撞在鐵欄杆上的動靜?

  他一時間不能確定,但見鹿明燭沒了後續動作,只是盯著那一個地方,不由得湊上前去,問道:「很棘手?」

  鹿明燭的表情確實有些不好,雙唇抿得很緊,聽到李雨升問話後也沒有轉過頭,眉毛依舊微微皺著,回答:「我不確定它寄生的人還活著沒有。」

  「啊?寄生?」李雨升重又擡起頭來,向那個方向看去,但那一塊白色已經消失不見了,李雨升努力回憶了一下,才驚覺原來自己以為的白色皮球,或許是人身上的某一部分皮膚。

  ——被「寄生」的人由鬼臉帶著來到了窗前,透過皮膚,一雙鬼眼一直在看著自己和鹿明燭。

  李雨升的眉也跟著緊皺起來,鹿明燭從口袋中抽出兩張符籙,分別塞在尹家大門兩側的磚縫裡,低聲道:「這也只能暫時把它限制在這個院子之內,今天沒別的法子,回去我再想想怎麼辦。」

  

  之前警告不止的老黃牛沒再發出聲音,李雨升頷首,跟著鹿明燭轉過身去,一直到趟黑走出十幾米,才打開了手電筒。

  「我猜你剛剛的意思,是如果出手殺了那個鬼,被寄生的人也會死?」

  「嗯。」鹿明燭點了點頭,「可是如果不殺,他早晚會死。」

  「……沒有活路?」

  「腹鬼寄生,沒有幾個活下來的。就算有八毒赤丸,最多不過一線生機,更何況他家裡肯定沒有……我也沒有。」

  李雨升這些日子跟著鹿明燭了解了不少鬼怪的分類,對於腹鬼有些印象,當即也跟著沉默下去,片晌後問鹿明燭道:「八毒赤丸怎麼配?」

  「不能亂配。或者叫來專修丹藥的人還能試一試,可是先前因為鄧洪禎的話,大部分南來的人都去了儀蘇鄉,那邊情況更加兇險,肯定是分身乏術的。」

  ——簡而言之,必死無疑。

  李雨升沒再開口,鹿明燭跟著他走了一段路,伸出手去輕輕捏住了李雨升的衣角:「去一趟你說的墳地吧。我擔心不止新變了這一隻厲鬼出來,沒準過去之後,那些墳裡面都空了。」

  「我草小美人兒,這話不能亂說。」李雨升趕忙對鹿明燭擺擺手,思忖片刻道:「墓地遠,咱倆估計走過去得一個小時,我回家拿電動車。」

  鹿明燭點頭同意,李雨升默默加快了些腳步,低聲道:「我看人電視劇里,都是『嗖——』就飛過去了。可沒見過騎小電驢跑去殺鬼的道士,這說出去不叫人笑掉大牙嗎,太LOW了。」

  李雨升故意插科打諢,鹿明燭懶得理他,心裡仍在盤算腹鬼的事情。

  ——畢竟,剛剛那張鬼臉已經快要衝破被寄生者的腹部,從裡面撕裂而出了。

  一張肚皮被撐得近乎透明,甚至有些像部分婚禮上伴娘親眷們為難新郎伴郎時,玩得用臉撞破塑料紙的遊戲,鹿明燭知道過兩天尹家便有婚事,倒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婚禮上玩這個遊戲。

  ——婚禮變葬禮,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放在以前,鹿明燭大不會管被寄生的人究竟是誰、是死是活,會直接連人帶鬼一起殺掉,但是李雨升在這裡,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

  宿主可以被腹鬼活活折磨致死,但絕對不可以被鹿明燭殺死,哪怕鹿明燭這樣做也能算是「給他個痛快」。剛剛殺掉黃鼠狼的時候,李雨升的表情就十分不好,那種好似在看劊子手、看屠夫殺手的眼神,那種冰冷且戒備,甚至有一絲恐懼的神色,鹿明燭不想在李雨升臉上看到第二遍。

  他思量間同李雨升一道走回了家門口,李雨升進去取車,鹿明燭便站在門口,取出了硃砂膏來,先在自己的左右掌心迅速地各自畫了一個小型法陣,等到李雨升騎著車過來了,又叫李雨升將手掌貼靠胸口豎著,在李雨升的掌心裡寫上了三個疊在一起的字,最後長長的一豎,直划過李雨升手腕上的串珠,在上面留下了一點硃砂的丹紅。

  李雨升老實地待著任由鹿明燭寫好字,翻過手掌看了看,另一手將頭盔遞給鹿明燭,打趣道:「要是我在桁市的時候沒和你發生關係,現在是不是能用我自己的血來寫,還更有用點?」

  「現在後悔也晚了。」鹿明燭戴上頭盔,坐到了電瓶車后座上,壓得電瓶車向下一墜,再加上李雨升本就不輕的分量,可憐的小車車胎都癟了三分之一。

  「後悔什麼,後悔那幾天幹得太少了,早知道你清醒之後連嘴兒都不能好好親,當初我就算腰子廢了也得把這輩子的都干夠本。」李雨升嘿嘿笑了兩聲,打開前燈,擰動油門,載著鹿明燭向墳地的方向駛去。

  鄉間的路總是顛簸的,更何況墳地在山裡,要走狹窄且崎嶇的小路,鹿明燭捂著自己還沒好利索的腹部,隱約感覺就像這塊臟器內被錘進了個巨大的鐵釘子,在腹部側方攪合。倒是說不上多痛——他早就沒有什麼痛覺——可是礙事又難受得很。

  電瓶車駛過縱橫的田地,吹起帶著草香和塵土味道的風,鹿明燭一手攥著李雨升腰間的衣服,望著四野籠罩下來的夜色,默默地眨了眨眼,讓雙眸恢復了黑白。

  道路兩邊時不時出現的死狀悽慘的鬼魂旋即全部不見,只留下沉寂在月光下的曠野,車輛不斷發出被顛起又擠壓的聲響,鹿明燭微微傾身向前,側過頭將臉頰貼在了李雨升的後背上。

  有頭盔阻礙,貼得不嚴實,鹿明燭後知後覺李雨升的安全意識很好笑,哪有給手眼通天的鬾鬼戴安全帽的,自己也是好笑,居然就這麼順手地接過來戴在頭上了。

  想著,鹿明燭摘掉了頭盔,立即有風吹進髮絲之間,但在靠上李雨升的後背之後,便吹不到風了。

  如果他們不是正在前往墳地,這一段深夜奔逃的路甚至堪稱浪漫,鹿明燭微微仰起頭來看天上的月亮,臉因為車子顛簸而蹭在李雨升的背上,很快將鬢角的髮絲蹭得雜亂,毛茸茸地炸了起來。

  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安靜、一切都……

  「啊!啊——!!有鬼!有鬼——有鬼啊————!!!」

  遠處撕心裂肺的聲音傳過來,李雨升給了一下剎車,車速略微減慢,鹿明燭的雙眼也瞬間變成灰色,望向聲音的來源:

  只見一個樣子看上去萬分狼狽的男人,肩上還扛著一桿釣竿,在不知誰家的地里又蹦又跳,直朝著路的方向,該當是見到了李雨升的車燈,向著李雨升和鹿明燭的位置,一邊招手一邊狂奔而來。

  在他的身後、鹿明燭能夠看到而李雨升看不到的部分,是一隻半透明的鬼,已經趴在了男人的身上,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吞下了他整顆頭。

  李雨升眼看著男人突然間不跑了,在原地發了癔症一般勒住自己的脖子,明明雙腳還在地上,卻像被吊起在半空里,身子宛若丟進油鍋里的蝦子一樣彈動掙扎,沒一會兒就眼球凸起、吐出了舌頭。

  「這是撞邪了!?」李雨升停下車,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張符來,還沒來得及掐訣往男人那邊丟,就見身側一條長長的鎖鏈飛了出去,將男人整個捆住了。

  李雨升先是警惕地一哆嗦,很快反應過來鎖鏈是鹿明燭身上飛出去的,心下鎮定了幾分,接著感覺車身先是一重後又一輕,鹿明燭整個人「飛」了起來,拽動著鎖鏈,向男人所在的位置「飄」了一大塊,落在地上後雙手疾動,數張符籙飛出,將男人的額頭、心口、腹中、後心位置貼滿了。

  鹿明燭看著男人身後的鬼魂掙扎扭曲,而後同緩慢燃燒起來的符籙一起化為黑煙消散,低頭瞥了一眼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的男人,回頭望向快步走來的李雨升。

  「這人咋樣了?活著呢?」

  「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回去恐怕得病三天。」

  「沒事了的意思是他會恢復意識、自己回家,還是……」

  「就暈死過去了。」

  鹿明燭答得風淡雲輕,李雨升無奈地頻頻點頭:「好、好、好。我給他丟到路邊,最好是一會兒能給他再撿回去。」

  鹿明燭沒有異議,幫著李雨升一起把還在一抽一抽的人搬過去,重新上了李雨升的車。

  李雨升仍有些不放心地瞥了那人一眼,發動車子:「看著像是從水庫那邊跑過來的,水庫離墳山可近,真是不要命的釣魚佬。」

  「說明那裡已經出事了。算算解見鴉渡劫差不多也有些天,最近前後五天裡都是回煞沖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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