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風水局(三)
2024-09-13 22:38:42
作者: 阿貓仔
第73章 風水局(三)
符籙燃盡化成紙灰,心思和大腦果然都澄明不少,李雨升呼出一口氣,再次轉回身,看到鹿明燭正看著自己,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
說滿是有些誇張,鹿明燭的表情大多時間都是淡淡的,眼下也只略微皺了些眉,雖然主動開了口,卻還是小聲地問李雨升:「被絆住了?」
「不好說,看見一群人慘死的樣兒了,抹脖子剖肚子的,不知道什麼意思。是冤鬼?想拉著我入個鬼夢給他們伸冤,結果人太多了沒商量好拉進誰的那個裡面去,就乾脆一人塞了一個照片兒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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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雨升捏了捏自己的後頸,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看到的畫面,不自覺感到有幾分噁心,鹿明燭伸出手去,李雨升還沒來得及看清他掐了個什麼手印,就被鹿明燭的手指點在眉心,順著一路滑到頭頂,最後在腦瓜頂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若要老實說,李雨升覺得鹿明燭這一下著實沒什麼效果,還不如剛剛自己燒得那道符,但戀愛里的人就是不能老實說話,李雨升笑著上了兩步台階,捏住了鹿明燭手肘,低道:「行了,我好多了。」
「剛才你突然就不動了,整個人都僵著愣住,但是我沒感受到鬼氣,不知道是鬼魂在絆你還是活人布置的什麼術法。應該不會是鬼夢。」鹿明燭輕聲對李雨升說著,視線越過李雨升的肩頭,輕飄飄地落在牆面上,「也有可能是他們想逃出來,我本來已經要炸牆了,他們以為終於可以解脫,結果被你半路阻止,所以嚇你一下。」
「……什麼意思,都死了還這么小心眼。也不對,好像死人總是更小心眼。」李雨升撇撇嘴,轉過身去,頗為大不敬地對著三面牆輪流豎了一遍中指,而後再也不想搭理牆裡糊著的那些小氣鬼,攬住鹿明燭的肩膀,用手機照著往樓上走去。
饒是心裡不想在意,但那些死狀悽慘的畫面總歸在李雨升的腦海里揮之不去,他同鹿明燭一起走到樓上,老式樓棟沒有電梯,還要硬往上爬七層樓,李雨升走到一半便忍不住開了口:「他們肯定都是被人為殺死的,要不,還是報警?」
「就算報警也不能你來了,實在不行回酒吧找別人,不然你一定會被盯上。」
「也是,人家警察一看,喲吼又是這小子,行走的柯南,怎麼到哪兒都能找到死人,再給我抓緊去仔細盤問,我都不好說能供出點什麼來。」李雨升語氣平淡地同鹿明燭插科打諢,明顯還有些沒精神,心裡想著那些死人的事情,鹿明燭向上走著,轉彎時回頭看了李雨升一眼,伸出手去按了一下李雨升的肩膀:「你又不是救世主。」
「這話說著了,哎,你說的那個什麼象姐,還有波兒象的那個天師大人,是不是就是鍾馗?他老人家要是出山了,那斬殺黑無常是不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小事兒?用得著枉死這麼多人、這麼折騰?我就奇了怪了,明明真有各路神仙,明明真能保佑凡人的,平白握著通天之能,實際上屁也不干。」
李雨升說著話,語氣越來越重,鹿明燭一面走一面聽著,答道:「各界有各界的規矩,大家本就不是同類,就算有再大的能力,也不能互相干涉,否則會更亂的。」
「什麼規矩,他娘的,不都在地球上待著呢?我看也沒一二三牽著手四五六擡起頭七八九私奔到月球啊,那這麼說國際空間站歸不歸他們管啊?」李雨升信口吐槽著,自己卻忽地冷笑一聲,啐道:「草,我這話說得也和指望那些什麼世界首富把錢分給要餓死了的窮人差不多了,你說得對,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他們管我們那個呢。」
李雨升說著話便憤世嫉俗起來,鹿明燭原本默默聽他說著往上走,終究忍不住小聲開口:「……你倒是……沒變。」
「啊?什麼?」李雨升兀自還憤慨著,腦子軸在一處,思考不了鹿明燭的話,問道:「什麼沒變?」
「和……之前,沒變。」鹿明燭已經上到頂層,站在被鐵柵欄攔著的、封閉的消防安全門前,緩緩轉過身,望著李雨升:「你和我說過,『指望有權有勢的人突然開了眼大發善心是不可能的,窮人只能互助、只能自救』,和現在的語氣也一樣。」
李雨升怔忪了一下,本還想問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些,驀然間明白過來,鹿明燭在說的是自己上輩子的事情。
這一下直搞得李雨升肚子裡像打翻了醬料鋪,那叫一個五味雜陳,他本就心情欠佳,總歸是有點火氣頂上來了,看著鹿明燭的臉,沒好氣道:「鹿明燭,咱倆打個商量,要麼你告訴我怎麼讓我完完全全的想起我上輩子的事兒來,要麼以後你特麼就別再當著我面說『以前』怎麼怎麼樣了。我知道個六啊?你每回和我說這個,我都覺得你在給我戴綠帽子,對著前任念念不忘的。現在和你談的是我,你懂我意思嗎?」
「……嗯。」鹿明燭自己也覺得說錯了話,他看著李雨升走到面前來,伸出手去搭上李雨升的胳膊,輕聲許諾:「以後再也不提了。」
李雨升仍舊有些余火未消,鹿明燭眨眼看著他,試著拽住李雨升的胳膊將他拉下來幾分,揚起下巴在李雨升的側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真的不說了。」鹿明燭自己又重複了一遍,李雨升沉默片晌,最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擡起手臂摟住鹿明燭的肩,用力地按了按:「不提了,都不提了。先解決眼前的,咱們怎麼進去?我可是看見監控了。」
李雨升說著,擡手朝鐵柵欄門內右上角的房頂處指了指,那裡明顯有一個正在亮紅點的家用攝像頭,鹿明燭仰著頭看過去,李雨升端詳著他的神色,飛快地說:「先說好,炸了攝像頭這事兒是不可取的。」
「……沒想炸。」鹿明燭試探著碰了碰眼前的鐵柵欄,摸到兩扇門之間纏繞了好幾圈、還用一個拳頭大小的鎖頭鎖住的位置,對李雨升道:「但是這個恐怕得炸。」
「咱不搞破壞不行嗎?回頭事兒沒搞定,咱倆先被抓起來……誒話說回來,咱倆到底是為啥要管這些事兒??」李雨升說著話,自己先疑惑起來,鹿明燭托起了鎖頭看了看,答道:「因為我覺得這裡可能有和解見鴉有關的線索,或者有有心之人拿走了修道者的屍體意欲不軌。你是看見了地底下有人慘死,不為他們伸張正義的話會一輩子心裡堵得慌,每天半夜裡想起這件事都恨不得坐起來給自己一巴掌。」
「哎,你還會說這種話呢?」李雨升被鹿明燭的語氣逗得想笑,伸出手去將鹿明燭的下頜掐住了掰過來,見鹿明燭竟然對著自己笑了笑,不由得罵了一句髒話,扯起鹿明燭薄薄的內襯衣領將鹿明燭下半張臉擋住了,低頭吻了上去。
布料再怎麼細軟,比起皮膚都粗糙得多,李雨升隔著衣服狠狠地咬在鹿明燭的嘴唇上還猶嫌不足,捧住了鹿明燭的後腦,也管不上裡面的攝像頭能不能找到自己,不依不饒地親了許久。
因為李雨升多少做了「防護措施」,鹿明燭沒有太反抗,李雨升總算親夠了、將他放開了,鹿明燭的臉上都被衣服摩擦得紅成一片,領子濕噠噠地貼上鎖骨位置的皮膚,看上去有點狼狽又有點好笑。
「沒帶紙出來,沒法給你擦,你把衣服脫了,我把我襯衣換給你。」李雨升拎著鹿明燭的衣領抖了抖,語氣沒有一點兒後悔和反省,鹿明燭拉下他的手,搖頭道:「干正事吧。」
「真的要炸?」
「我繞著外圍走過,樓道里的窗戶也都被封起來了,從房頂上往下走,下面的門也鎖著,普通的手段肯定是進不去的。」鹿明燭一邊說著,一邊已經用符紙將鎖頭包了起來,還不忘寬慰李雨升:「就輕輕炸一小下,這個沒什麼動靜的。一會兒門開了你先別進去,我先進去,攝像頭看不見我。」
「攝像頭怎麼就看不見……」李雨升還欲再說,鹿明燭已經直起身來,攔著李雨升向後退了兩步,雙手掐起手訣,快速在胸前一頓,只聽「砰」的一聲,說是不大,卻在空蕩蕩的走廊里傳出不小的迴響,鎖頭從中間斷開,鹿明燭眼中已經變成灰色,身體的顏色竟然透明了幾分,李雨升看得一愣,眼睛下意識往鹿明燭的腳跟處一瞟,果然,明明在陽光之下站立,但鹿明燭的腳下已經沒有影子了。
李雨升慌忙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鹿明燭、試試看鹿明燭是不是還有實體、會不會就這麼一縷魂一樣飄走了,鹿明燭卻已經手腳利索地拆開了鐵鏈,將鐵柵欄拉開一條縫,回頭對李雨升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