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2024-09-13 22:33:01 作者: 一隻糰子

  第75章

  商池睜開了眼睛,他正坐在旅館一樓的圓桌前。在他的對面坐著臉色蒼白的孫亦春,在兩邊則是阮菱和侯澤。除了四位遊戲者,兩個副本人物也都坐在桌旁,桌子上只放了攝像機,看起來像是幾人原本正坐在桌邊聊著天。

  商池低頭看向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他記得就在剛剛他的手中還握著那把刀,但是現在手中卻是空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那把刀就在口袋裡。

  就像是場景忽然跳躍,又或者之前發生的一切只是他的荒誕夢境,現在眼前的場景看起來是這麼的平靜普通,似乎沒有任何的異常。

  但是商池知道並不是,他的目光掃過身邊的幾人,最後停留在對面的孫亦春身上。

  孫亦春看起來還有些回不過神,正焦慮地咬著自己的手指。她的指甲在她幾次啃咬後已經被咬禿了,指尖也被她自己咬出了傷口,但沒有出血,而在她動作的間隙商池已經看見她手心黑色的傷痕。

  商池盯著那些黑色的傷口看了幾秒,在其他人注意到自己之前就移開了視線。然後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有些濕滑的感覺,就像剛剛從什麼潮濕的地方走出來。所以,他記憶中的那些事是真實發生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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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商池記得自己最後被拉進了一個柜子里,接著就突然出現在了旅館內,而看其他遊戲者臉上的表情,他們的經歷應該也差不多。

  在這長久的異樣的沉默中,導演岳洪終於按捺不住,奇怪地開口問道:「你們怎麼都愣住了?」

  對他來說,就是原本大家聊著天卻突然一同古怪地沉默了,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有人回答岳洪的問題。祝雪彤臉上帶著笑,看著沒人的方向輕輕哼著歌,沒有注意周圍的人。而遊戲者們就更沒有心情回答岳洪的問題了,反正岳洪只是問問題沒有給指示,他們不是必須服從。幾個遊戲者都只是沉默著打量著周圍的隊友,但是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自己遇到了什麼。

  岳洪等待了幾分鐘,發現自己被無視了,他只好有些尷尬地接著自己的話說道:「看來大家都累了,既然拍攝差不多結束了,大家……」

  「……已經拍完了?」孫亦春猛地擡頭打斷了岳洪的話,她的眼睛帶著血絲,直勾勾地望過來的樣子就像個瀕臨崩潰的瘋子。即使她努力克制,她的身體也還在微微地顫動,「我們都拍了什麼?」

  岳洪被孫亦春這個表現嚇得縮了縮脖子,聲音都小了下去:「就……就是跟著完成了一次他們的祭祀?」

  岳洪的聲音打著顫兒,硬是把肯定句說成了疑問句。

  「所以……祭祀到底是什麼?」商池一邊問道,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把刀,拿在手上隨意地把玩著。

  岳洪看到商池拿出來的刀更加害怕了,他虛張聲勢地說道:「這刀從哪兒來的……你……你拿著刀做什麼……你們不是自己都同意參與拍攝的,快把刀收起來!也就是放了點東西進盒子,又沒做啥……」

  「說清楚點!」侯澤一拍桌子威脅道,他魁梧的身材給岳洪帶來了很大的壓迫感。

  商池多看了幾眼侯澤,確認現在的侯澤不像是其他什麼東西假扮的,甚至可以說侯澤看起來意外得正常,和剛剛進入副本時的狀態差不多。

  岳洪咽了口唾沫,看了一圈桌邊的人:祝雪彤還在自顧自唱歌,阮菱和孫亦春在盯著自己,商池在玩著刀,侯澤則抱著胳膊。岳洪也不明白之前看起來還很正常的團隊成員現在就變成了這幅惡霸樣,最後他小聲說道:「祭祀,就是……把貼身的東西和泥土一起放進木盒裡,供在案上,這樣那個木盒就會成為替身。大家不就是把身份的銘牌放在裡面了?這不是也沒做什麼?」

  遊戲者們聞言都確認了一下,發現自己身上的銘牌的確沒有了。他們之前在祠堂的時候都只注意了周圍的危險,完全沒注意到銘牌是不是在身上,也就無法確認所謂的祭祀到底是在祠堂那段經歷之前還是之後。只是,原本在副本一開始以為有大作用的身份銘牌最後卻是以這樣的方式派上用場,看來不同身份對這次副本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商池的注意力卻沒有在那些銘牌上,他還在想岳洪說的祭祀方式,這樣就和祝風清說的內容對上了,但貼身之物……

  商池看著手中的那把原本屬於肖永群的刀,他大概明白了為什麼這把刀會出現在一堆泥土之間了。因為肖永群床下的那堆泥土其實就是肖永群的替身,或者也可以直接說那就是肖永群。

  但貼身的物品有了,泥土也有了,木盒呢?這堆泥土明明就待在床底下。

  ……不,不對,應該說,木盒一直都有,他們一直都待在木盒裡。商池忽然想起了雜物間那些柜子的櫃門設計,櫃門有些古怪地是用的類似門把手的設計。而這個村子的其他房子用的都不是門把手,而是門閂,只有這個旅館的房間才是門把手。有心對照的話,就會發現那些櫃門和旅館房間的門其實很相似。

  既然那些柜子等同於木盒,旅館的那些房間……是否也是一個更大的一點的木盒?

  「他們拿這個替身做什麼?」阮菱接著問道,她偏著身體坐著,目光刻意避開了面前唱著歌的祝雪彤,開始和自己的隊友一同開始逼問岳洪。

  岳洪有些欲哭無淚:「也不做什麼,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就說是將替身獻祭給神明什麼的。」

  說到這裡,他像是怕其他人繼續逼問自己,不等著他們問就像倒豆子一樣繼續往下說:「傳說他們的祖先是避難來到這裡,遇上了隱世的神明。那位神明庇護了他們,賜予了他們得以生存的一切,但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從他們之中選擇祭品。所以他們就將這些替身作為祭品,獻祭給神明。每當村裡有孩子出生,他們就會立刻替那個孩子做一個替身供在神龕前。」

  「所以這個神明就是那個邪神……」孫亦春自言自語地說道,眼神變得有些渙散,似乎有些精神不振。

  「也不能這麼說!」岳洪卻立刻否定了孫亦春的話,甚至顧不上害怕就立刻警告道,「你不要被別人聽見了你說的這句話,不然他們要生氣的,這裡窮鄉僻壤的,出事了就麻煩大了!」

  其實不用岳洪的警告,其他人就已經知道了這點。因為當孫亦春說出「邪神」兩個字之後,原本笑著哼歌的祝雪彤就立刻不笑了,轉頭面無表情地盯著孫亦春。明明按照副本設定來說,孫亦春應該是祝雪彤親密的好友,但祝雪彤看過來的眼神卻極其陌生而冰冷,讓人懷疑她下一刻會不會衝上去攻擊孫亦春。

  而商池更是清楚,這個村子所謂的邪神,根本不是這些村民信仰的神明,而是……

  他止住了自己的思緒,若無其事地擡起手擦了擦自己的後脖子上的水珠。

  坐在另一邊的阮菱注意到了商池的動作,有些懷疑地看過來。明明天氣並不炎熱,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涼爽,而商池也只是坐在這裡沒什麼動作,但他的脖子後面卻聚集了不少汗珠,他有這麼熱嗎?可明明看他的臉色卻很正常。

  「現在也差不多到飯點了,等下老闆娘回來了我們就可以吃飯了,你們先等著,我先上去了。」岳洪十分心累地說道,趕緊趁著沒人開口阻攔自己就溜了上去想避開別人,被這麼威脅了一次之後他可再也不敢和其他人交流了。

  有祝雪彤的這個對比在,同樣是副本人物的岳洪看起來就正常的多,甚至可以說在整個副本之中,他是最正常的一個,比遊戲者們的表現都要正常。但是所有的遊戲者都不會覺得他真的沒問題,只覺得他是隱藏的最深的一個。別的不說,他們可都是看過他用土腥味濃重的水洗漱,還沒察覺到水裡的古怪的。更何況,他們這些人會來到這個山神村就是岳洪所組織的。

  然而剛剛岳洪說的是「你們先等著」,屬於指示,所以就算遊戲者們想從岳洪這邊繼續獲取情報也只能看著他走上去。

  岳洪一離開,桌邊的氛圍又再度變得古怪了起來。剛剛才齊心協力威脅著岳洪的遊戲者們彼此冷冷地打量著,誰也不開口,畢竟還有一個祝雪彤正坐在桌邊,他們就算要說什麼也要等到她離開。

  短暫的眼神交鋒後,侯澤第一個站起來,從桌子上拿起那個攝像機想要離開。

  商池本來已經收好了自己的刀,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當一個擺件,可當他注意到那個攝像機的時候,卻有些衝動地直接抓住了那個攝像機。

  「你做什麼!」侯澤的反應很大,他猛地把攝像機往自己的方向一拉,警惕地盯著商池。

  商池沉默地盯著攝像機看了片刻,最後鬆開手說道:「沒什麼。」

  在剛剛抓住攝像機的時候,他已經快速地掃了一遍攝像機的外觀,再度確認了一次自己看到的東西。這台攝像機的角落貼著一個破舊的貼紙,看起來有些年紀了,上面寫著一個字——「祝」,祝風清的「祝」。

  原來是在這裡,商池心想,他以為的難題居然是用這樣的方式輕鬆破解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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