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2024-09-13 22:32:20 作者: 一隻糰子

  第51章

  402的大門在商池的身後關上,然後四樓的兩扇門同時消失了,連著門內的張年洲和荀輝也一同消失了。

  因為商池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秘密,荀輝的秘密是殺人之後把屍體做成雕像。至於張年洲,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是什麼。但是商池已經明白了,他的秘密就是他真實的性格,以及對那個女孩的愛慕與怨恨——即使他自己並不承認這一點。

  現在101的王麗娟和俞成成被趙家殺了;102的陳曉碧因為秘密為人所知死了;201的趙家的秘密也被知道了,趙水山和趙有藍被怨靈所殺,趙白文則被拖進了門內;202的關童被徐秉遠幾人殺了;302的徐秉遠則被張年洲和荀輝滅口;402的荀輝則在殺人做雕像的秘密被知道之後死了,401的張年洲或許是因為共享了同一個秘密,也被留在了那扇被關上的門內。

  現在除了他自己和消失不見的林庭深,這幢樓里還活著的,就只剩下301的郭睿了。

  商池握著手上從402里拿出來的刻刀,然後快步回到了502,從桌上拿起了自己之前擱在那裡的鑰匙圈,取下了其中的一把鑰匙,上面的號碼是301。

  在他不得不開口說出荀輝的秘密,從而間接殺死張年洲和荀輝以求脫身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副本中的陷阱。但是即使知道了,他卻不得不踏著陷阱繼續前進,因為一切已經停不下來了。

  這個副本的任務要求是——找出是誰殺了「我」。

  這個任務要求和之前的幾次副本相仿,都只有一句意義不明的提示,而商池甚至不知道其中的「我」指的是誰,而這個居民樓里有這麼多人,他根本找不到一個具體的方向。

  

  而林庭深也給過他一個線索,第一天晚上的時候,林庭深就已經告訴他了,這個居民樓另外有一個名字,叫做罪人公寓。

  既然這裡是罪人公寓,其中住的人也自然應該是罪人了,再聯想到這個副本的任務,商池必然會一個個接觸過去,尋找和任務有關的線索。

  但是這個副本同時有另一個規則,就是這個這些人出現居民樓里的時候,收到的那張紙條上面寫的內容——「守好自己的秘密」,從現在發生的情況來看,這裡的居民要是被旁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那個居民所在的房屋的大門就會被關上,而人也會被拖入其中,結局必然是死了。

  也就說,如果商池想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必然建立在其他居民的死亡之上。他和這些人的立場天然對立,要是其他人發現他一直在試圖探聽他們的秘密,那麼他們一定會殺了他——不,他那張相仿的臉就註定了他必然會被其他人盯上。而這個狹小的副本地圖也限制了他的行為,如果其他人真的行為一致地要殺了他,那麼他在無法離開居民樓附近的情況下,自然不可能逃得了,除非林庭深會救他。

  但是把希望寄托在這個副本中一個情況不明的角色上,是一件極其不可靠而且很容易就被反戈一擊的事,更何況現在林庭深的消失,也說明了他在這個副本中並不是一個助力,boss還比較像一點。

  也幸好這些居民彼此並不信任,他們在不知道其他人也認識商池的這張臉——準確說,商池在這個副本中的妹妹的情況下,不會輕易合作,也就給了商池茍延殘喘的機會。

  然而這並不是這個副本唯一的陷阱。

  如果這個副本有一條規則是秘密被人知道了就會消失的話,那麼現在消失的門只有102、201、401、402,剩下的人他們的秘密依然不為人所知,卻也死了。

  也就是說,無論商池去不去探究其他人的秘密,這些人也依然會死,他唯一能做的是儘量趕在這些人死之前,找出他們的秘密。不然等他們死了就更難查了。

  而且,商池隱約有些不安,這樣的不安主要來自林庭深。當林庭深在他身邊的時候,不管林庭深做什麼,至少都在可知範圍內,但是現在林庭深不在,也就意味著林庭深再次變成了一個未知數。

  林庭深在等待什麼?這可能是這個副本最大的危險了。

  但是,即使是這樣,商池也不得不繼續查下去。

  301的門前很安靜,之前郭睿還在裡面大喊大叫,現在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商池微微皺起了眉,擔心自己是不是來遲了,他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門打開之後,濃郁的血腥味傳來,房間的各個地方都用鮮血畫著眼睛的圖案,很簡陋的圖畫,只有一個大概的扭曲的形狀,無數的眼睛擠在一起——沒有看見郭睿的身影。

  商池往裡走了幾步,注意著地上鮮血的痕跡,一開始只是血滴,然後鮮血慢慢多起來了,成了血痕,往一個方向蔓延。從這些血跡就可以想像得到郭睿現在的情況——他還活著嗎?

  商池捏緊了刻刀,慢慢順著血痕往前走著,血跡中斷在浴室里,地上的瓷磚上還可以看到淡紅色的水跡。

  像是郭睿帶著一身血走到了浴室里,然後打開噴頭洗了一個澡。但是這有些奇怪,然而最奇怪的是,當商池走進301的門的時候,就能夠感覺到一種若有若無的窺伺感。

  會是誰?

  他轉過頭,身後什麼都沒有。

  商池靜靜地盯著浴室門外看了一會兒,然後轉過頭,低著頭似乎餘光看著牆上的瓷磚,借著反光觀察著自己的身後。

  過了一會兒,門外有什麼東西伸了進來,從形狀上看,是一隻手。

  這次他飛快轉頭,看清了在自己窺伺身後的東西——一隻手,一隻長滿了眼睛的手。

  無數的眼睛挨挨擠擠地長在那隻手上,所有的眼珠都在盯著商池,窺伺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看到了。」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門外響起。

  商池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刻刀。

  「我所有的眼睛都看到了。」那個聲音在繼續。

  一個頭從浴室門外悄悄地伸了出來,商池看著這張臉,看了許久,才認出來這個人居然是郭睿。

  郭睿對著商池笑起來,要在他全是眼睛的臉上辨認出他的笑容實在是一件困難的事,因為他原本的五官都幾乎被那些眼睛擠沒了。

  「你在找什麼?」郭睿問道,「你不是已經找到了U盤了嗎?」

  說話間,郭睿已經從浴室門外走了過來,身體已經完全展露了在商池面前。

  這個人,不,他已經不能被稱為人了。

  郭睿沒有穿著上衣,他的上半身赤裸著,全身上下都是眼睛,隨著郭睿的動作,不斷一眨一眨的。

  有些眼睛上還明顯有抓撓的痕跡,甚至有些被刺穿,正不斷地流出鮮血來。

  恐怖又噁心。

  「你為什麼不說話?」郭睿問著他,他身上所有的眼睛都隨著他的話語在一眨一眨,「我本來想借著你弄到U盤的,畢竟徐秉遠那個傢伙總有些多餘的同情心,不然也不會替他女人去坐牢了,結果他一進去,那女人就把他踹了,真可憐。如果你出現,他說不準會把U盤給你,讓你銷毀,反正他就是這麼噁心又虛偽的人。但是現在不需要了。」

  郭睿說的是徐秉遠和關童,商池聽著,隱隱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徐秉遠會想要殺了關童。

  「你看。」郭睿展示著自己手臂處的傷口,上面被什麼利器劃開了,皮肉裡面也是一隻隻眼睛,「我原先覺得有些害怕,但是現在好多了。」

  商池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郭睿身上的傷口,幾乎可以想像得到郭睿在一開始發現自己身上不斷長出來的眼睛的時候,是多麼害怕,甚至試圖把眼睛抓下來,或者戳瞎它們。但是當這些眼睛長滿他的身體的時候,郭睿已經不能算是一個活人了,現在的他,不過是被一堆眼睛寄生的怪物。

  「我看得見,我什麼都看得見。」郭睿還在嘟嘟囔囔,夾雜著笑聲。

  「你殺了我的妹妹?」商池終於開口了。

  「當然不是。」郭睿說道,他似乎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把手伸向商池,而他手心裡的那隻眼睛幾乎貼在了商池的臉上,「她是自殺。」

  商池面不改色:「那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我們是情侶,做點什麼事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郭睿大笑起來,伸手抓住了商池的肩膀,他身上的所有眼珠都開始動了起來,似乎蠢蠢欲動。

  「我知道你想查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忙。一雙眼睛怎麼看得清這裡的一切,我可以再給你一雙!兩雙!更多雙眼睛!你就可以知道……啊啊啊!」郭睿突然慘嚎起來。

  商池把刻刀從郭睿的手心裡抽出來,然後狠狠踹了一腳,把擋著門的郭睿踹開,二話不說往外跑去,至少不能被堵在浴室里!

  「你跑不了!」郭睿在他的身後怒吼著。

  商池頭也不回往外跑,周圍牆上用鮮血畫的眼睛圖案突然活了過來,眨著眼睛看著商池。

  「眼睛,有了眼睛就能看到更多,什麼都能看到。」郭睿嘟嘟囔囔著,步伐卻很快,一直跟在商池身後。

  門就在眼前,商池快要踏出去的剎那,不知道什麼東西突然捆住了他的腳踝,把他往門內一拉。

  商池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被往後拽了一段距離,距離門更遠了。

  同時,更多的東西捆住了他的手腳。

  他轉頭,看見了類似血管的東西纏繞在自己的身上,也看見了越發不像人形的郭睿。

  短短的時間內郭睿就胖了一圈,整個人都腫脹了起來,他自己劃出的傷口處可以看到那些幾乎要被擠出來的眼睛,他身體的這些眼睛也在移動著,看著商池。

  郭睿身上的眼睛越來越多了,幾乎要把他自己擠爆了。

  「來。」郭睿的傷口處長出一條血管,上面還連著一隻眼睛,血管顫巍巍地把眼睛遞到商池面前。

  商池面無表情地與這隻眼睛對視著,面無表情地心想,我真的是要吐了。

  眼睛靜靜地待了一會,突然沖了上來,瘋狂地往商池的皮膚里擠,他甚至能夠感覺到這隻眼睛是怎麼和自己的皮膚連在一起的。

  劇痛中,商池用那把刻刀狠狠地隔開了那根血管,在郭睿的尖叫聲中,他終於不再留手,勉強站起來,幾乎是摔過去地狠狠地往郭睿身上捅了一刀。

  郭睿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後開始瘋狂地抖動,商池整個人都被甩出了門外。

  等他好不容易爬起來的時候,郭睿已經倒在了地上。

  不,不能讓他現在死。商池忽然反應了過來,再次撲上去想要止住郭睿的傷口,他的手按上去之後只按到了黏糊糊的液體,像是眼睛被戳爛之後流出的液體。

  來不及了,郭睿的呼吸已經停止了,雖然他原先能不能算活著就不好說。

  商池停下了自己的的動作,看著不能說的上是鮮血的淡紅色液體從傷口處流了出來。

  腳步聲響起,有人正在從樓下走上來。

  是誰?

  商池往樓道的方向看去,緊緊地盯著那個方向。

  不,他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林庭深從樓下走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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