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做男主的老師》
2024-09-13 22:21:22
作者: 四藏
《我選做男主的老師》
密室之中。
那迦動了動疼痛的眼睛, 好痛,像是眼球被擠爆的痛感、撕裂的灼燒痛感,痛到他整個腦袋跟著灼燒起來……
一條冰冰涼的柔軟毛巾覆蓋在了他灼燒疼痛的眼睛, 有淡淡的月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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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顫了顫, 有隻手輕輕扶著他的臉說:「別動,別動伽羅哥哥,你的眼睛受傷了。」
那個聲音好熟悉……
伽羅哥哥……
除了他的麗莎還有誰會這麼叫他?可麗莎……不是死了嗎?
他腦子灼燒得昏昏沉沉,眼睛痛得睜不開,試圖去抓住那隻臉頰上的手,卻又被按住了亂動的手。
她似乎有些生氣地說:「說了不能動, 你不聽話我可就走了。」
不, 不要走麗莎。
他抓住了她按著自己的手指,好冰冷的手指,他沒有再動。
只感覺敷在眼睛上的毛巾滲透出冰冰涼的氣息, 將他的疼痛和灼燒一點點減輕, 臉頰上冰冷的手輕輕撥開他的額發, 像笨拙的母親一樣在摸他額頭的溫度。
就像曾經大瘟疫中的那一夜。
小小的麗莎也這樣坐在他身邊,學著「母親」在照顧高燒的他,可她太小了, 學得很笨拙,餵藥時他幾次想吐出來,她就用小手捂住他的嘴巴說:「不可以吐出來,這是我花了很多錢買來的, 很貴很貴……」
他那時並不知道,才七歲的麗莎怎麼弄來的錢, 買了這包很貴的藥。
是在後來才知道,麗莎賣掉了自己, 為了給他購買一包沒有作用的、昂貴的藥,她跪在奴隸市場的籠子旁,擦乾淨自己的臉和過往的貴族老人們說:「您需要一個奴隸嗎?我很漂亮,也很會幹活……」
「你在哭嗎?」跟前的女人聲音驚訝地問他,冰冷的手摸了摸他臉上的眼淚。
是麗莎嗎?
是他在做夢嗎?
可是痛感那麼真實,她冰冷的手指也那麼真實。
那迦抓住了臉頰上的手,拉開毛巾努力的睜開了疼痛的眼睛,在模糊中一點點看清了眼前人的臉——銀白的長髮,蜜糖色的眼睛……
這張臉越來越清晰,他腦子裡一些零碎的畫面也跟著清晰起來——觸手、湖水裡抓住他頭髮的手、捅進去眼睛裡的劇烈痛感……
湖水裡那張臉和眼前的臉重疊在一起。
是她?
那迦鬆手捂住了疼痛的眼睛,觸手捅進眼睛裡的糟糕感覺重新浮現,可他記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麼,只有一些零碎的畫面。
是她嗎?可剛才叫他伽羅哥哥的是誰?是他的幻覺?是夢?
那迦腦子混亂的要命,眼睛也疼的生理性落淚。
「眼睛還是很痛嗎?」那隻手又伸到了他眼前。
那迦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是一種防禦懼怕的姿態。
「你很怕我嗎?」宋斐然停下手看著痛苦的那迦,常夜明說,那迦被黑人格占據身體時,發生的事他只有很零碎的記憶,他記得什麼?記得她是邪神嗎?
「你記得我是誰嗎?」宋斐然問他。
他從掌心裡很緩慢的擡起頭看她,眼眶通紅的流著淚,金色的睫毛也被淚水打濕了,只看了她幾秒又匆忙低下頭,聲音沙啞的說:「你……你是聖神轉世的宋老師?」
「是,你只記得這個嗎?」宋斐然又問:「你還記得你被黑人格占據身體時發生了什麼嗎?」
那迦捂著眼睛沒回答,而是問:「剛才……是你在叫我嗎?」
「是我。」宋斐然把毛巾遞給他:「這上面有巫珠帶來的藥,敷一敷你的眼睛會好受點。」
「你剛才叫我什麼?」那迦重新擡起頭看她,問她。
她說:「我叫你那迦,怎麼了嗎?」
那迦愣怔地看了她幾秒重新低下了頭,是他的幻覺嗎?是了……麗莎已經死了幾百年了,早就死了,沒有人會再記得他曾經的名字。
「你的眼睛要敷一下。」她再次對他說,試圖把毛巾放在他手裡。
他又向後縮了一下,似乎很怕被觸碰到,接住了毛巾的另一端:「謝謝。」連聲音也很低。
他按在了自己疼痛的眼睛上,痛感稍微減輕一些,才慢慢理清混亂的腦子,他的黑人格重新出現了,然後他好像進了學院做了什麼……
宋斐然看著他垂下去的腦袋,他的後頸露出來骨頭清晰頂著皮膚,是近乎病態的消瘦,她聽常夜明說,那迦被拔除黑人格之後,神力也減弱了一半,需要像學院裡的學生一樣重新修滿神力,才能恢復完整的天使羽翼。
可他似乎並不想再做天使,他厭惡修煉像厭食、厭世一樣,很少修習,很少說話,很少進食,除了睡覺就是做家務。
他像是有潔癖一樣,只要待在骯髒凌亂的環境裡就會焦慮不安。
他也對聖神轉世的事不怎麼積極主動。
「我……」他閉著眼低聲問跟前的宋斐然:「我有做什麼不好的事嗎?」
「不好的事指什麼?」宋斐然沒有從他現在的眼睛裡聽到懺悔地獄的聲音,也就是說只有黑人格出現時,這隻眼睛才能聽見懺悔地獄的聲音,那迦自己知道這件事嗎?
「比如你那隻黑色的眼睛差點把我帶入懺悔地獄?」宋斐然問。
那迦驚訝的擡起頭,挪開毛巾,眨著流淚的眼睛吃驚的看她:「你和它對視了嗎?你被邪神之力侵蝕了嗎?」可他沒有從她身上感應到邪神的氣息。
「和它對視會被邪神之力侵蝕,那會聽到懺悔地獄的聲音嗎?」宋斐然試探性的問他。
他更吃驚了:「你聽到了嗎?」他近乎呢喃的自言自語:「他真的已經甦醒了……」
原來他知道。
「我聽到了。」宋斐然問他:「為什麼能從你的眼睛裡聽見懺悔地獄的聲音?」
他很痛苦地又捂住了眼睛:「因為……他封禁在懺悔地獄裡,而我身體裡還殘留著他的部分神經……」
神經?就是說聖神沒有乾淨地把黑人格徹底剝離,亦或是那部分黑人格就是那迦的一部分,無法徹底剝離?
「他就像一根本該壞死的神經,一部分在我身體裡,一部分在懺悔地獄裡。」那迦埋在毛巾里,聲音很低很啞,有一些生疏,卻條理很清晰的說:「現在這根神經又活了過來,連接著我和懺悔地獄……像一條電話線帶來了懺悔地獄的聲音。」
宋斐然明白了過來,他的黑人格就像一條切斷的電線,一端在懺悔地獄,一端在他體內(眼睛裡),現在黑人格的甦醒就等同於這條電線重新通電了,他的眼睛就可以感應到懺悔地獄的聲音。
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能通過黑人格甦醒時的眼睛,進入懺悔地獄?打開懺悔地獄?或者救出懺悔地獄裡的人?
這個念頭升起,宋斐然就直接問:「那黑人格甦醒後,你的眼睛豈不是可以打開懺悔地獄?和他對視會被帶入懺悔地獄嗎?」
那迦卻搖了搖頭,「不會,只有懺悔地獄的門才能打開、進入懺悔地獄,他只是帶來了懺悔地獄的聲音。」
是嗎?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可以?
宋斐然想,麻煩的是她需要再次引出他的黑人格才能弄清楚這件事,可是黑人格在湖底受了驚嚇,恐怕不能再用邪神氣息引誘出來了。
那……用他記憶深處那個小妹妹呢?
「你是聖神轉世,對嗎?」那迦忽然問她,埋在毛巾里的臉重新擡起來望向她,充血的眼睛看起來像快要碎掉的漂亮玻璃球:「那你可以殺了我嗎?」
宋斐然愣了一下,他想死。
只有聖神可以結束身為神使者天使的壽命,天使從誕生那一刻就不老不死,沒有自殺的權力。
如果一個天使自殺,就會墮入地獄,永遠不能轉世。
那迦第一次和她這麼久地對視,帶著懇求一般說:「永生對我來說是永恆的折磨,我試過了,仍然覺得痛苦,既然你已經回來,就請你殺了我,可以嗎?」
宋斐然不知道他曾經和聖神有過什麼約定,是約定讓他再活著試試嗎?
但現在他坐在那裡,金色的翅膀沒有生氣的垂落在地上,懇求聖神准許他死亡。
某種意義上來說,死亡未必不是一種救贖。
「可以。」宋斐然欣然答應,「只是我現在還沒有恢復全部的神力,恐怕還不能殺了你。」
她現在體內的聖神之力也不多,不確定能不能殺得了那迦。
他眼神暗淡下去,重新垂下眼說:「好。」
「在此之前我需要你配合我再次封禁你的黑人格。」宋斐然說。
他也說:「好。」
宋斐然再說:「我會讓常夜明來把你送回宅子。」
他還是「嗯」了一聲,仿佛讓他做什麼都可以,待在哪裡都無所謂。
直到宋斐然要離開,他才又突然問:「我有傷害你嗎?」
宋斐然頓住了腳步。
「黑那迦在的時候。」他沒有看她,捂著眼睛說:「我有對你做一些過分的事?傷害你嗎?」
宋斐然看著他在想,原文裡他清醒後知道黑那迦對原女主做的那些事,萬般痛苦,想要原女主殺了他,或許不是假惺惺的做戲,是他這個人格真的很痛苦。
她難得沒有利用他,沒有說謊的回答:「沒有,你沒有這樣的能力。」
密室門打開又關上。
她離開了。
那迦重新躺回窄小的床上,閉著眼把毛巾貼在了口鼻上,卻聞不到那股淡淡的月桂花香了,那香氣是來自於宋斐然身上嗎?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夢到麗莎了,久的他快要忘記麗莎的長相、麗莎的聲音、麗莎的氣味……
他多希望再次回到那個夢境裡,看看麗莎。
寂靜的密室里,他蜷縮著身體,用沒有光澤的金色羽翼將自己包裹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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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師。」林賽亞在教堂里快步迎上了她。
他回宿舍換了乾淨的校服,手裡拿著一樣東西,耳朵微微發紅的停在宋斐然面前,猶豫了一下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她。
是個黑色的保溫杯。
宋斐然接在手裡沉甸甸的,扭開杯子,裡面很濃的姜味撲出來:「薑湯?」
「是在校醫那裡開的驅寒藥劑。」林賽亞有些不好意思,「雖然您可能有神力了,不需要藥劑來驅寒……」她掉進湖水裡那麼久,身體又那麼冷,會生病吧。
他原本想再給宋斐然一點自己的血,但又怕他的血液里有邪神氣息,就去校醫那裡開了驅寒的藥劑。
「杯子是新的,我沒有用過。」林賽亞怕她嫌棄,補充說。
宋斐然低頭看見黑色的保溫杯上有貞德學院的校徽,她記得這是優等學生會獲得的學院獎勵,他一直沒捨得用嗎?
「很苦嗎?」宋斐然問他。
他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宋老師沒有嫌棄,沒有拒絕他寒酸的關心。
「不苦的,聞著是可樂和姜的氣味。」林賽亞伸手又接過她手裡的杯子和蓋子,把熱騰騰的藥劑倒在蓋子裡遞給她:「就是有點燙,您試試看。」
她接過去和他說謝謝。
林賽亞笑意抿在唇角,看著她喝自己帶來的藥劑,覺得既開心又酸澀。
晨曦的光照進聖教堂里,照亮她銀白的發,她背後是等候命令的聖軍士,是蹙著眉的常夜明。
他們一定很想笑話他吧?
林賽亞在這一刻覺得自己像一個流浪狗,能給她的東西都很寒酸。
只有她會不嫌棄地收下,和他說謝謝。
「聖神。」常夜明走了過來說:「要出發去找韋麗佳嗎?」
宋斐然喝光蓋子裡的藥劑,是要出發,但是不是找韋麗佳,是找韋澤,她需要多一點的騰蛇之力。
「你留在學院裡。」宋斐然對常夜明說:「我帶兩名聖軍士,和林賽亞去找。」
「那怎麼能行?」常夜明脫口說。
「怎麼不行?」宋斐然看向他:「人多了反而打草驚蛇,學院和那迦也需要你看著。」
常夜明喉嚨里堵了一堆的話,卻都不能說出口。
他擔心她和林賽亞在一起,他更懼怕她和林賽亞離開學院離開他的視線,林賽亞就像會誘惑聖神的美杜莎一樣讓他厭惡。
可林賽亞立刻點頭說:「需要我做什麼?我什麼都願意做,只有能找回韋麗佳。」
宋斐然對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