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出逃計劃
2024-09-13 22:08:04
作者: 蜉蝣何事
039.出逃計劃
不知為何,一道不詳的預感漫上謝灼心頭。
容汀白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謝灼倒不覺得他是特意來迎接他們的。畢竟他們也沒有這樣大的面子。
謝灼將眼神投向徐念慈二人,見他們神情坦蕩,不由得心生佩服。
他緊張了半晌,不過容最終也沒有發難,不過是同息懷聆寒暄了幾句,便放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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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風平浪靜地過去。
息懷聆正捧著一本捲軸,熹微的晨光照拂在他的鴉睫上,謝灼便在一旁享用著洗淨的葡萄。
謝灼恍惚間發覺自己已經多日不曾見過徐念慈他們了,從前同在一宗內,總會時不時撞見,但兩日過去,徐二人仿佛陡然之間銷聲匿跡。
想到此事,謝灼便一面餵了息懷聆一枚葡萄,一面問他道:「為何近些時日,都不見徐念慈師徒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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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懷聆的唇瓣擦過謝灼的指腹,克制地沒有觸碰的旁的地方,咽下了那枚葡萄,很輕地停頓了下。
謝灼覺出息懷聆的猶疑,立時緊盯著息懷聆的雙眼,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息懷聆心中喟嘆。
那一日,他們返程之時,撞見的畫面,其實還有第三人在場,原本只是容汀白派來照看他們的一位外門弟子。然而那弟子不慎撞見了那幅場景,悚然之下,輾轉反側,最後還是思及門規,將此事稟報給了容汀白。是以,容汀白那一日才會出現在宗門前。
此事本就是宗門醜聞,容汀白自然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置掉。
不過謝灼畢竟非宗門弟子,這些事情息懷聆本不欲與謝灼言明。
那時,容汀白得了稟報,知曉此事,便只單獨召見了徐念慈,給了他兩個選擇,要麼飲下忘情水放下前情,要麼便將祝攬星逐出師門,自此不再相見。不過,徐念慈自然是一條也未選。
現下,徐念慈被軟禁在峰內,而祝攬星則一直鬱鬱寡歡。容汀白大約已經下了決心,要給徐念慈灌忘情水了。
他原不願淼淼參與到此事之中,但如今已經問起,他也並不想隱瞞著淼淼。
息懷聆便徑直答了:「師尊已經準備將強行抹去徐前輩的記憶了。」
謝灼急得不行:「那我們難道就這樣坐看著嗎?」
正所謂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容汀白果真不近人情,分外絕情啊。
息懷聆似乎有點不解:「淼淼……你不覺得師徒相戀是不應當的嗎?」
謝灼怔了一下。
息懷聆問他時,神情分外慎重,那雙眼眸裡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仿佛是在問謝灼一道他解不出的大難題。
謝灼略想了一想,只覺得自己完全沒有想過這一問題。
要真論起來,謝灼也還是以為,師徒的身份並非阻礙,扶桑宗的規矩更不是。只要真心相愛的人,就應當在一起。
謝灼如是想著,也無所顧忌地答了:「自然不覺得。」
息懷聆沒有想到,謝灼對此事竟然抱有如此開明的態度。
原先那種種顧慮仿佛都顯得多餘,如果淼淼壓根不在意這些束縛,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亦有機會?
息懷聆道:「若你想要,我們可以現下便去踏雪峰。」
踏雪峰,正是徐念慈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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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灼從未想過,一向不可一世的祝攬星,還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祝攬星臉色憔悴,被關在徐念慈的房門外不能得見,見到謝灼和息懷聆時也不免怔愣一下。
謝灼大為不解:「你和你師尊也算是同時犯戒吧,為何只有你師尊被軟禁,而你還是自由身?」
祝攬星遭受這一重打擊,氣焰消減:「寂雪仙尊以為,我與師尊……一事,皆系師尊一人之過,教徒無方,乃有今日。但此事當真與師尊無關,若有錯處,也應算在我頭上。」
他越說越喪氣:「可那日我為師尊求情,寂雪仙尊卻愈發大怒,反累得師尊因我受罪。」
謝灼聽他一番陳說,竟然覺得有幾分好笑。
雖說容汀白冷漠無情,不過觀他這一回行事,謝灼竟然能猜到容汀白的心裡念頭。
他自己為人師尊,便更覺得為師者自當以身作則,而徐念慈竟然和自己的徒弟攪合在一起,謝灼幾乎能想像到容汀白的臉該有多臭了。
而祝攬星的求情,就更是雪上加霜。
祝攬星不明白他們為何出現在此,拿探尋的目光看著息懷聆。
謝灼主動道:「我們是來幫你的。」
謝灼是手托在祝攬星的肩上,神采奕奕:「你放心,我們肯定能把你師尊給救出來。」
祝攬星至多寄希望於息懷聆能在容汀白跟前替他師尊求求情,卻沒想到謝灼如此膽大,居然想將徐念慈救走?!
他不確定地看了眼息懷聆,見息懷聆也未出聲反駁,竟是認同了謝灼這個荒唐的提議。
說實話,他的確希望自己和師尊能平安度日,但……謝灼這個提議看似大膽,但若真有息懷聆相助,也未必不可一試。
不過……
祝攬星還是有幾分猶豫,他看了眼息懷聆,又看了看謝灼,欲言又止。
謝灼道:「你有什麼想說的?直接說就是了。什麼不知當講不當講的,就且免了吧。」
祝攬星便道:「謝公子,我想請你,借一步說話。」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支開息懷聆了。
謝灼不理解,但也還是跟著祝攬星到了一旁的角落裡。
他倒是想看看,祝攬星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祝攬星還不放心地回身望了幾眼,謝灼沒好氣道:「這你就不必再看了。息懷聆他這人才做不出來偷聽人說話的事。」
祝攬星訕訕,終於直入主題:「謝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你是否想過,若是浮霽仙尊幫了我和師尊,他又會落得什麼下場?」
謝灼的眉頭一擰。
祝攬星接著道:「謝公子,你畢竟不是我們宗門弟子,行事自然無需受宗規束縛,可仙尊不同,他不僅是你的泠主,他也是寂雪仙尊的徒弟,仙門首座。」
「如果你們出於好心幫我們,卻連累浮霽仙尊再受懲罰,我也不能安心。」
經祝攬星提醒,謝灼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
先前息懷聆三緘其口,或許也是出於這樣的考量,反倒是自己一意孤行了。
謝灼心思活絡,立時便想到解決辦法,他道:「你說的的確在理。既然如此,我不讓他摻和進來就是了。」
祝攬星訝然:「如何……不讓仙尊參與?」
他們今日來此地,便已經是違背了容汀白的禁令了。
謝灼狡黠一笑:「山人自有妙計。祝道友你無需多慮。」
謝灼想得很好。
既然息懷聆的身份不適合做這種事,那他就攬在自己身上好了。
先救出徐念慈,將他們師徒二人送走,再演一齣戲,與息懷聆決裂,然後逃之夭夭。諒容汀白也拿他們沒辦法。
只要造出他與息懷聆決裂的假象,他就不信,容汀白還能怪罪到息懷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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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灼走回息懷聆身邊,與他一陣傳音,祝攬星也不知他們商議了些什麼,總之息懷聆便順從地離開了。
祝攬星大鬆一口氣。
謝灼道明他的計劃:「待會你我便強行破陣,把徐前輩救出來,然後再從小路下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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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成功破開容汀白設下的陣法,將昏過去的徐念慈帶了出來。祝攬星一路背著徐念慈到了山腳。
祝攬星問:「謝道友,我們離開扶桑宗以後,你預備怎麼辦?」
謝灼低著頭寫寫畫畫,頭也不擡道:「自然是跟你們一起逃了。犯下了如此彌天大罪,我自然要避一避風頭的。」
謝灼這時已經已經落完最後一筆,對著半乾的墨水吹了一下,將自己的成品亮出,得意道:「瞧瞧,這是我給息懷聆準備的……」
他本想說遺書,又覺得太不吉利,索性隱去了稱呼。
祝攬星低頭一觀。
那歪歪扭扭的字跡委實令人不願直視,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看了下去,勉強辨認出謝灼寫的內容。
大意是,息仙尊,我和你這個人待久了,發覺我們實在不甚相合,於是我決定另尋新歡(劃掉),週遊四海,另覓良人。臨走前,順帶幫你們扶桑宗積了一點功德,且不必謝我。山水有相逢,後會無期。
祝攬星蹙緊眉頭,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他再三確認:「謝道友,你……當真要這樣寫嗎?」
這真的不會讓仙尊勃然大怒嗎?
謝灼滿不在乎道:「祝道友你莫要少見多怪了。這不過是用來敷衍寂雪仙尊的,我還有另一封信。」
說罷,謝灼又獻寶似地摸出另一張信封,在祝攬星面前晃了晃。
祝攬星這才放下心來。
一隻鳥雀在他肩上駐足。
——是從沈酈月處借來的熒霧雀。
謝灼將兩封顏色截然不同的信封交與熒霧雀,囑咐它:「記清了,藍色那封是給息懷聆的。另一封就擺在最顯眼的桌案上便好。」
熒霧雀輕輕捲起木,十分通人性地點了點頭,謝灼便放心任它去了。
三人一路行至扶桑宗門出口,一路上暢通無阻,順利得不可思議。
祝攬星扶著半夢半醒的徐念慈,與謝灼話別,猶豫再三還是問道:「謝道友,你離開扶桑宗日後預備去何處?畢竟你身上的爐鼎印尚且未解。」
謝灼道:「是,這爐鼎印委實惱人,我正是要去尋爐鼎印的解藥。」
謝灼旋即瀟灑轉身,擺手道:「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