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2024-09-13 21:18:43
作者: 雪恨
第57章
厄蒙脫凝眸而視,就見守護在那放信之人身側的,赫然是珠古帖娜,此時她正警覺地關注著周圍的動靜,兩柄刀牢牢握在手中。
這女人什麼來頭?
他定了一瞬,想了想又撚起兩根箭矢搭上黑色大弓,直朝易鳴鳶射去。
把楊雲嬋背後的繩子割開後,易鳴鳶心生幾分動搖。
在這些人眼裡,她不過是只能倚仗他人,毫無威脅之力的閨閣嬌女,若真逃跑,也只堪作窮鼠齧貍,絲毫不值得寘懷,分出一人前去追拿,便已綽綽有餘。
而剩下的三人,楊雲嬋恐無力招架。
「楊二娘子,要不我還是留下……」
易鳴鳶話未說完,就被楊雲嬋急躁打斷:「讓你卩就卩,哪來的那麼多廢話?」
這動靜沒收住,引得三步開外閉眼假寐的趙勤眄睨過來,一旁的布加眼也未睜,手中長刀朝腿側沉重拍打兩下,以示告誡。
易鳴鳶恨這楊雲嬋不知天高地厚,待對面諦視的目光收去,才磨牙道:「你最好能撐住。」
「什麼?」楊雲嬋沒聽清。
「我說,」易鳴鳶挪動了一下,腕上粗繩完全脫落,「別死了。」
話音間人已迅速起身,腳尖調轉,果斷朝來時的方向跑去。
布加雙耳微動,驀的睜眼,手中隕鐵刀扎入腳下地面,借力掠起,翻起一陣新土。
未料得易鳴鳶逃得這麼突然,楊雲嬋也急忙掙開鬆散的繩索,袖中銀色飛刺,卻被布加揚刀掀開,長針與刀面擊撞,細索叮咣聲直響。
熟睡的兩個突厥人被驚醒,趙勤也已飛快迫近。
秋林蕭索,陰森老樹招搖,半尺高的枯葉被足風席捲,帶起濃重的泥腥氣。
易鳴鳶已在林中失了方向,身後布加緊追不捨,幾次將她逼得轉道。
她認命地拽高絆腳的隱花裙角,原本加快的步伐在身前黑暗處急急剎住。
腳下碎石滑落,半腳臨空,是一處極峭的山坡,坡下山谷幽幽,望不盡深淺。
背後刀風呼嘯,易鳴鳶有所覺,堪堪旋身側避,刀鋒從她耳際揮過,冷亮的光迎著月輝,掠過她的眉眼,卻依舊被削去一縷柔軟墨發,刃氣淬礪霸道,在她眉尾劃出一道細小的口子。
易鳴鳶感覺到刺痛,知道是掛了彩,遂瞟目?向兩步外蓄勢待發的布加,說:「你可知,我現在這張臉有多重要?」
那雙眼分明半含著笑,水灣眉也還是那般清婉柔和,卻與原先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起碼在布加?來,是有些攝人的。
卻見少女眸色徒冷,嫌惡地撂下一句「聽不懂人話」,幾乎同時,疾迅上前,抓向他手中刀。
布加沒想到這女子如此生猛,竟敢手無寸鐵,主動迎面發起攻勢,下意識倒退兩步,擡臂揮刀,卻已然晚了。
易鳴鳶已握住他半段刀柄,兩人力道一掣,刀鋒前後不動,陷入僵勢。
於是兩人只能近身單手博弈,其中布加幾度欲奪回刀,都以失敗告終。他不由心下發急,乾脆憑力量優勢,原地迴繞,生生將易鳴鳶帶離地面,轉到半空。
他想藉此甩開易鳴鳶,奪回主動權,誰知少女雙腳一勾,攀住身後樹幹,握刀的手乘勢一拉,手腕折轉,將刀鋒一橫,送入他的咽喉。
對峙的力道徒然傾頹,易鳴鳶奪得長刀,穩穩落地。
她垂眸?了眼腳下屍身,眼梢冷漠,擡腳越過他,復入林中。
楊雲嬋這裡遠沒有易鳴鳶輕鬆。
她此時握著刀的手微微發顫,放倒一個突厥人後,還剩那為首的和趙勤二人,她應付不及,體力快要耗盡。
趙勤知道她已是強弩之末,見布加遲遲不回,也不願再拖延時間,疾步提刀往前,猛劈而下。
楊雲嬋心知不敵,還是橫刀抵擋,做最後的掙扎。
「鏗——」
預想中的力道沒有落下,自身後飛擲而來的長刀將劈來的鋒刃狠狠震開,迴旋一圈,落回來者之手。
楊雲嬋詫異,回首欲?是誰,忽覺頸後一痛,暈了過去。
身後人接住她軟倒的身體,口中道:「都說了讓我留下,這麼來回兩趟,腿都要跑斷了。」
話語間順勢將人放下。
趙勤雙目震驚:「怎麼是你?」
他認出易鳴鳶手中的刀,借著月色依稀?清上頭的血跡,不可置信道:「你殺了布加?」
「是。」少女雪膚花貌,亭亭而立,分明前不久還是一副柔弱怯懦之態,如今卻能提著鈞重長刀,身姿帶風殺過來。
她還說她殺了那個體型比之一倍的突厥大漢。
「你要去見他嗎?」她淡笑。
趙勤背後倏地出了層冷汗,他飛快地想,這女子是程梟身邊的人,她隨他進入軍營,隱藏實力,到如今才肯顯露身手,擲下豪言。莫不是程梟早已發現背後端倪,故意設這一場局,請君入甕?
易鳴鳶緩緩掃視他們二人,心中卻在想,今夜,他們絕不能卩出這坐山。
「你殺了我兄弟!」原先為首的突厥人上前,怒目而視,大喝一聲:「我讓你陪葬!」
說罷甩刀而來。
易鳴鳶與他交手,激烈刀鳴如震,刀氣如潮,四下枯葉翻飛狂舞,塵土迷眼。
趙勤?準時機,攜刀入局。
狂風更甚,易鳴鳶以一敵二,依舊不落下風。
那突厥人心中憤恨,出手狠厲,然太過一味進攻,疏於防範。
易鳴鳶抓住這一點,猝然刀鋒急轉,順著他的刃纏挑,游龍一般,其中內力隱含,霎時將他手中的刀震出數尺遠。
與此同時,腳下急掠,繞於他身後,刀身一反,將刀背狠狠壓在他的後脖頸。
「別動!」她朝趙勤喊。
趙勤果然不動,易鳴鳶卻不急對峙,擡腳踹向那突厥人的後膝,迫他跪下,不緊不慢問:「上山之前,你用哪只髒手碰我來著?」
突厥人咬牙不語,還想掙扎,被易鳴鳶死死摁住,未開刃的刀背雖不鋒利,然上頭力道不小,硬在他後頸壓出道血痕。
「哪只手——」易鳴鳶聲音拉長,一字一頓。
突厥人吃痛,哆嗦舉起左手。
下一刻,劃破夜色的慘叫震徹山林。
箭頭上的毒藥並不能使人一擊斃命,因此傷口上沒有黑血流出,藥物內服和外用效果有一定的差別,易鳴鳶吃過的那種只會讓人眩暈不止,終日睏倦,而這種跟金瘡藥類似,更側重手腳發軟。
萬物相生相剋,毒物附近定有解藥,既然知曉此毒出自漠北,一切便可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