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抓包

  005 抓包

  突擊考試結束後的第一天是講試卷，上午第一堂課開始前，成績就出來了。由於只考了四科，所以年級里沒進行排名，只發布了分數。

  談夏的各科考的還行，都在自己的預期範圍之內。李禾風相較於上學期期末，分數稍有進步，雖說是有原題，但那些原題之外的新題，倒也沒有錯多少。對比之下，沒有寫暑假作業的吳川則是心生崩潰。趁著講試卷課間的空檔，李禾風拉著談夏一起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後桌。

  

  在李禾風開導吳川的某一個瞬間，談夏似乎覺得這倆人不打打鬧鬧的時候，相處模式挺正常的。

  好在這節課是大課間，留了足夠的時間給李禾風開導吳川。談夏起身準備去水房打水，剛一擡頭，她就看見了站在前門口的林嶼謙。

  林嶼謙朝她揮了揮手，讓她趕緊出來。見林嶼謙手上提了個小袋子，談夏把手上的水杯放到了桌上，穿過講台去了前門。

  談夏雙手抱在胸前，說：「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

  「當然能。」談夏瞄了一眼林嶼謙手上的袋子，「過來有什麼事？」

  她又用下巴指了指林嶼謙手上的飲料袋，說：「送給哪個妹妹的，我幫你。」

  林嶼謙：「？」

  緊接著就是一段沉默。

  「神經。」林嶼謙小聲說，「考試考得把腦子給考壞了。」

  談夏：「……」

  「你不說的話我就走了。」談夏做了副欲轉身離開的動作。

  「誒。」林嶼謙叫住了談夏，「什么妹妹不妹妹的，我又不是海王，給你買的。」

  「這麼好？」談夏接過林嶼謙遞過來的飲料。

  「小賣部的檸檬茶，你不是喜歡嗎？」林嶼謙把手搭在了脖子上，「我和班上的同學一起去小賣部，我順道就給你買了，再順道給吳川他們也帶了兩杯。不過我聽吳川他朋友許澤說他喜歡冰沙，所以我給他買的是芒果冰沙，分的時候你記得哈。」

  「辛苦了，謙謙同學。」

  「你叫我什麼？」

  「沒……沒什麼啊。」談夏笑了一下，「林嶼謙，林嶼謙同學。」

  沒等林嶼謙說話，談夏就接著說：「你在這等一下，我進去放一下飲料。」

  談夏轉身回了教室。

  林嶼謙方才並沒有「空耳」，他聽清楚了談夏在叫他什麼，只是後面談夏的那句「林嶼謙同學」的補救，讓他覺得有點捉摸不透。

  不知怎的，林嶼謙現在只想笑，見談夏正在教室里給吳川他們分飲料，他趕緊躲到走廊，雙手搭在欄杆上，眼睛看著樓下傻笑去了。

  辛虧樓下沒什麼同學，不然，還以為樓上出了個神經病，不知道在那笑什麼。

  別笑了，林嶼謙，你有毛病嗎？林嶼謙心裡的小人蹦了出來，讓他管理好自己情緒。

  林嶼謙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談夏就從教室里出來了。得虧管理好了表情，否則現在林嶼謙在談夏臉上看到的，將會是那副看「神經」的眼神。

  「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吹風。」

  談夏站在林嶼謙面前，遞出來一堆試卷，「喏，也不知道你們班發了沒，這次突擊考試的試卷。」

  林嶼謙接過談夏手裡的試卷，看了一眼。

  談夏趁著他翻試卷的間隙繼續說：「我幫你找文科班的同學拿了張歷史試卷，語數英地理政治我就直接給你拿的我們班上的了。」

  「好。」

  「你們班是不是安排的自習課來著？」

  「嗯。」

  「你找時間寫寫，我覺得裡面的題目都還挺不錯的。」

  「有不會的可以問你嗎？」

  「收費。」聽完這句話，林嶼謙用一副「你想錢想瘋了」的眼神看著談夏，談夏沒忍住笑，接著說，「逗你的，你問就行，除了歷史地理我幫不了你之外，剩下科目卷子上的題目我自己都懂了，你來問就行。」

  「行。」林嶼謙說，「辛苦了。」

  「有禮貌。」

  上課鈴響了，林嶼謙拿著那一疊試卷上樓回了教室。

  二十班的學生不多，整個教室略顯空蕩，算上林嶼謙和許澤一起，總共到了不超過十個人。班裡絕大多數學藝術的學生想趁著暑假，多加訓練一下，為最後的省聯考做準備。

  林嶼謙回班的時候，許澤正捧著本懸疑小說在看。

  二十班沒有老師值班，出入自由。

  林嶼謙整理了一下談夏給他的試卷，打算先從語文開始。

  上來就是一篇占了兩頁的「非連續性文本閱讀」，講的是睡眠質量的研究報告，十五分鐘下來，給林嶼謙看得腦子一愣一愣的。翻到第三頁讀選擇題題干時，林嶼謙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需要反覆到前文去找信息。把前五道「非連」的客觀題和主觀題寫完，已經一節課結束了。

  一對答案，很好，總分19分的「非連」，只得了8分。看著滿是紅筆更正的試卷，林嶼謙發了愁，內心寫滿了崩潰兩個字。

  算了，換一科。林嶼謙以前英語比較好，抱著安慰自己的心態，他從墊在語文試卷下的試卷中抽出了英語試卷。

  試卷是長卷，總共十頁。還沒把試卷完全展開，林嶼謙就停手了，放下試卷，翻到了「第二部分閱讀」所在的那一頁。「A篇」倒還好，算是簡單的信息提取題，「B篇」是記敘文問，稍微加大了一點難度，林嶼謙寫的時候，吃力感上來了，最後那道主旨大意題，他很不確定，故事也是看得半懂。

  「C篇」和「D篇」光文章就鋪開得密密麻麻了，說明文和科學研究報告，看得林嶼謙腦子裡有點「翻江倒海」的感覺。

  忍著一口氣，林嶼謙硬著頭皮寫完了「ABCD篇」的閱讀。選完第35題時，他深深地呼了口氣，心裡泛上一陣如釋重負的感覺。

  一對答案，哈哈。林嶼謙無語的笑了一下，十五題錯七個，算是錯了一半了。

  更不用說歷史地理政治這三科了，他壓根就看不懂。歷史選擇題，他覺得「ABCD」四個選項都對；政治翻到邏輯題和哲學題更是兩眼一黑；地理的自然部分，完全不明白。

  這試卷的難度比當時「藝體插班生分班考」的題目難多了，林嶼謙不解，兩個月沒看書，做題的手居然生疏成了這樣

  「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林嶼謙開始有的沒的哼起歌來，一旁正在看書的許澤聽見他的動靜放下了書伸長脖子看了過來。

  「做題呢。」

  「不會寫。」

  許澤拿走了林嶼謙手裡的筆，說：「反正現在沒人，要不，我們別在這待著了。」

  「去打球啊？」林嶼謙來了興致，準備收拾桌上的筆，「走啊。」

  「走，帶你去打球。」

  許澤領著林嶼謙出了校。

  執禮附中暑期沒有學生門禁，刷卡出入即可。只是刷了卡之後，班主任那的智慧校園會有提醒。不過，二十班是藝體班，本來現在就沒有老師值班，況且，據傳藝體二十班要換班主任，新任班主任還沒確定是誰。

  出校門後，林嶼謙以為許澤要帶他去校外的球館。一路上他還納悶，為什麼不去學校自己的體育館。

  直到走過了公交站，過了馬路，再走了大約一公里，來到一棟樓下，林嶼謙才得知，許澤所說的打球，是打撞球。

  兩個人花了八十八，開了一個兩個小時的台。

  以前在江廈，林嶼謙只和那邊的隊友們打過幾次團建球，在他眼裡，自己對撞球的技術，掌握的還不是很到位。

  許澤讓他來開球。

  兩人邊聊邊打，聊了幾場比賽，又聊了聊以前各自學校里的事情。兩個小時一過，兩人繼續把時間續到了下午的五點半。

  隔壁桌換了兩撥人，還都是家長帶著上小學的兒子女兒過來的。看到此情此景，許澤不禁跟林嶼謙感嘆道，現在的小學放學放得真早。

  約莫五點十分，兩人結束了最後一局，坐下來休息。期間，許澤到一旁接電話去了。林嶼謙剛連上手機數據，就收到了談夏發來的微信。

  聊天界面上顯示對面發來一張圖片，點開一看，圖片的內容是二十班的空教室，緊接著圖片後面就是一句「人呢？」

  林嶼謙剛想回復，對面又發來了一條信息：「跑哪玩去了？」

  還沒回復，林嶼謙就聽見一旁的許澤正在朝外面招手，還一邊說著「這邊！這邊！」

  手機震動了一下，林嶼謙拿起手機看見了談夏發來的新消息——一張他剛才打撞球的照片和一句話：「原來在這玩啊。」

  那句話後面還跟著一個「憤怒」的線條小狗的表情，林嶼謙擡頭，看見談夏面無表情地朝他走來。

  林嶼謙不禁倒吸了口氣。

  談夏也越走越近。

  「你……怎麼來了。」

  談夏說：「今天講試卷。」

  「哦。」

  「我以為你在學校自習，所以我到你班上找你去了，沒想到你不在。後來吳川打電話問了他朋友才知道，你們在這。」

  「不好意思啊，沒跟你在微信上說。」

  「無傷大雅。」談夏看著林嶼謙說，「你怎麼表現出一副出來偷玩被我『抓包』了的樣子。」

  林嶼謙尷尬地把左手搭在了脖子上，試圖用笑來緩解氣氛，「有……有嗎？」

  談夏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等他倆聊完，旁邊的吳川已經給李禾風介紹完許澤了。五個人相互認識了之後，正好也到了撞球桌結帳的時間，趁著結帳的空隙，幾人還在商量一會去哪吃飯。

  去餐廳的路上，林嶼謙才從談夏那得知，今晚學校沒有安排答疑和晚自習，晚上學校要做開學前巡查，看看還有沒有要修修補補的地方，趁著假期的尾巴趕緊修了。

  好在一桌都是「e人」，聊得比較開，氣氛很是活躍，相互之間熟絡起來，也是比較的快。

  店裡的電視還在放著那部經典的《太陽的後裔》，很是搭配當下的烤肉氛圍。談夏還不忘給林嶼謙推薦這部片子，林嶼謙說一定會看的。

  談夏說想重溫一下這部片子。

  於是兩人便約著周末到其中誰家去看。

  整個晚飯，林嶼謙吃的不是很多。送完談夏回家，在家休息了一會，他就下去夜跑去了。

  談夏回到家看了會手機，從書架上抽出了那本小坂流加的《余命十年》，坐在檯燈下，翻開了第一頁。

  窗外依舊是夏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