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 37 章

  「哦？」秦卿雙手抱胸，一臉可惜，「那我真是太慘了。」她猝不及防靠近趙毅，在趙毅跳起來之前，一掌拍上他肩膀，笑道，「我們同吃同玩這麼久，那你一定也被感染了！」

  趙毅用力揮開秦卿的手，順勢拉扯著趙亦奇跳遠，生氣道，「我們才不會被感染。你太壞了！你穿過了『疫莊』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告訴我們。我們要立即向掌門匯報！」

  然而趙亦奇扯住了趙毅離開的袖子，「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先別急。」

  他走近一步，想靠近秦卿，卻被豎起耳朵，直起身子芽兒擋在秦卿跟前，他只好停下腳步，微微一笑，「你家兔子不僅有靈氣，而且真的護主。」

  「還行吧。」秦卿彎腰抱起豎起兔毛，一臉警惕的芽兒，一點也不見生氣，平淡問道，「你要將我們交給龍居山掌門？」

  趙亦奇搖頭，他的睫毛很長，唇色天生淺淡，連帶著開口的話都沾染上輕柔之意，「剛剛是我們反應過激，想來如果你真染上『疫莊』的病，早在面見掌門之時就會被掌門察覺了。」

  秦卿不置可否，這男孩腦子倒是轉得快。

  但趙毅依舊不安，他扯著趙亦奇的袖子，「師弟，這女孩挺奇怪的...」

  

  趙亦奇拂過趙毅的手，轉而將手伸向秦卿，笑意繾綣溫柔，「但是九州修仙大比即將開始，為免出意外，我們還是要一起去和掌門匯報此事。」

  他說著商量的話，但是話語卻堅定得不容反駁。

  陽光正好，他笑起來時眉眼都放鬆下來，雖尚且年幼，但因為從小吸納靈氣鍛鍊體魄，身子消瘦修長，隱約可預見之後少年時候的清朗模樣。

  趙毅連連點頭，看來關鍵時候師弟還是很懂事的，他跟著勸道，「李師妹，『疫莊』封印或許有變，這種變故一定要及時告知掌門，不然對我門派來說恐有大難。」

  秦卿歪了歪頭，摸了摸懷中的芽兒，「好吧，那就隨你們走一趟。」

  「不過，你們掌門怕是不想見我呢...」

  結合昨天假山遇見的黑袍老婦所說的試驗與被封印的「疫莊」，秦卿感覺自己隱隱抓住了一些什麼，腦中的迷霧也被驅散了不少。

  *

  龍居山山腳，守門人睿雷迎來了一群不明訪客。

  訪客們衣衫襤褸，風塵僕僕，傷痕累累，滿臉倦怠之色。看得出來他們破爛的衣衫材質很好，但也正是如此，才使得這六人更像是偷了他人衣衫而套在自己身上的樣子。

  這六人中，除了其中一名女子看起來狀態稍好，其他人都像是被狠狠暴打一頓的樣子，他們此刻的頹然氣質完全與其衣服材質不符。

  而虎踞山六人此刻真是吞了苦黃連一樣，有苦說不出。

  他們囿於行李喪失，難以繞遠路前行，只能被困在猴子林里。沒辦法，只好鋌而走險，設置好防火隔離帶，花了整整兩天時間布陣設伏火燒森林。好不容易在儘量保護森林綠植的情況下，燒死了不少猴子，這才從他們被燒焦的屍體中翻出了些沒受多少損害的納戒和配劍。

  因為猴子不懂法術，無法開啟納戒，所以納戒里的信物都在，雖然損失了一些玉佩之類的貼身行李，但是重要物品能保存下來已經讓虎踞山六人內心歡喜。

  然而還沒高興多久，就被從天而降的虎踞山掌門給暴打了一頓。

  他們猝不及防，很快兵敗山倒，舉手投降。但是虎踞山掌門明顯不講武德，不接受投降，反而更是怒火滔天，加重了力度，手中一把戒棍舞得虎虎生威，舞得六人淚流滿面。

  好在，遠距離陣法傳送是有時間限制的，在六人還剩一口氣的時候，虎踞山掌門終於嗖地一下化為一道白光離開，正如他來的時候。

  區別在於，他來是靜悄悄來，突然襲擊，並伴隨著如雨點般的暴擊。而他離開則是聲勢浩蕩地離開，並伴隨著幾聲震天動地的怒吼：

  「要你們出門在外事事小心，剛出門就被偷行李！要你們愛護生靈，你們在外就敢給我燒林！幾個小鬼膽大包天，趕緊給我完成任務，速速回來領罰！」

  柳葉見掌門離開後才敢撇撇嘴，小聲道，「他自己就不愛護生靈，還怪我們了。」

  大師兄弈申一拍他的腦袋，「還廢話什麼！快點全力以赴趕路吧！」

  於是乎，到了龍居山的山腳下，睿雷見到的就是一群帶傷趕路，灰頭土臉的一行六人。

  弈申上前一步，欠身行禮，「我們是虎踞山一派，應貴掌門之邀，在九州大比前，前來觀摩學習。我名叫弈申，其後是我五個師弟師妹。」

  剩下五人也依次行禮。

  他們雖衣衫襤褸，但確實自有一派仙風道骨，比前幾天上山的狡猾小女正派了不少。

  睿雷懷裡抱著長劍，守在山門口，清冷的嗓音看起來出塵不染，「巧了，前段時間也有個自稱是虎踞山的弟子，還說她的師兄們都被煙霧化形的妖怪所困，至今不得解救。你們又是從何處來的？可有信物？」

  聞得此言，虎踞山六人各個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柳葉激動得眉毛都跳起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有人冒充我們？為什麼？難道我們六人在江湖上出名了嗎？」

  賀蕭抽出一把摺扇，擡起手腕想扇扇風，讓自己冷靜一下，卻在看見手腕處破成爛條的袖口，呆滯了目光。

  張銳沒好氣地瞪一眼柳葉，「瞎說什麼。」他示意師兄，「大師兄，給他們出示信物，誰真誰假，自然一目了然。」

  弈申依言展示信物，睿雷驗證後，肅了神情，「此事事關重大，請六位在此稍等，我親自去請刑堂堂主前來。」

  *

  龍居山清道殿的主殿。

  龍居山掌門李宗鎮是個態度和藹的老者，刑堂堂主李鵬眉宇寬闊，一派正氣，指引堂堂主李智看起來沒有休息好的模樣，垂手站在一旁。殿中三人禮貌又不失隆重地接待了從虎踞山遠赴而來的弈申六人。

  李宗鎮發須皆白，高坐大殿之上，聲音輕靈飄逸，「諸位遠道而來，真是幸苦了。當年一句簡單邀約，貴派還能守諾而來，真不愧君子風範。」

  大師兄弈申上前一步，欠身請安，「李掌門安，晚輩弈申。我家掌門十分敬仰李掌門，對李掌門閉關數年之久深感不安，加之九州仙門大比即將開始，故而派我們師兄妹幾個過來問候，看看是否有需要我們效力之處。」

  李宗鎮笑眯眯地點頭，溫和道，「真是知禮懂禮的好孩子。勞貴掌門記掛了，我龍居山一切都好。封鎖山門也正是為了之後的仙門大比而閉關準備罷了。幾位若是不忙，可在龍居山遊玩一段時間，參加比賽的同時也指點指點我們那不成器的弟子們。」

  弈申正待說話，被急性子的柳葉搶先一步，他大聲地問，「李掌門，聽聞前幾天有一女孩冒充我們？可是真事？」

  弈申大怒，但礙於在別人家主殿上不好發作，只一雙眼狠狠地瞪著柳葉。

  柳葉縮了縮脖子，後退幾步，躲在師妹李若夕身後。李若夕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幫忙掩飾好柳葉的身影，偷偷悶笑。

  剩下幾個師兄都無奈搖頭。

  李宗鎮對柳葉的插話並不生氣，反而很喜歡這個活潑開朗的少年，「你叫柳葉？」

  不等柳葉點頭，李宗鎮又道，「前段時間確實有個冒充你們的小姑娘。」他左手撚了撚白色的鬍鬚，右手掐指捏算，一派道風仙骨，慈愛平和的模樣，「不過算算時間，現在，她也該被我門下子弟領過來了。」

  傳言龍居山掌門有一手掐算過去、現在、未來的技法，如果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柳葉有點激動，「啊？她現在就過來嗎？我們能見她一見嗎？」他突然有些著急，「她也許真是背著我們來這裡玩的虎踞山同門？掌門能不能先不要處罰她？」

  「呵呵。」李宗鎮笑了，「少年郎不用急。她不是你們的同門，她身上並無修仙者的靈氣，只是一普通凡人爾。」隨後他收斂了笑意，肅容道，「經我這幾天的核查，她乃妖物化形，潛伏來我龍居山，目的不純。打著你們的旗號上山，不過湊巧罷了。對此，我們依舊以教化為主，若是冥頑不靈，不能教化，則再棄之。」

  棄之兩字出口，李宗鎮總是因為笑意而彎起的眼角閃過一抹狠戾陰毒。

  眾人都沒察覺這點微弱變化，只有柳葉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陰冷，縮了縮脖子，再不敢發聲。

  李宗鎮：「諸位遠道而來，奔波勞累，先好好梳洗休息一番。李智...」

  「李智？」

  「李智！」

  「啊、哦哦，我在。」李智被李宗鎮驀然擡高的聲音驚得身子一顫，連忙彎腰告罪。「請掌門吩咐。」

  「在想什麼？走神這麼久？」李宗鎮有些不虞，但語氣依舊柔和。

  李智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他眼珠布滿血絲，眼袋浮腫青黑，一副這兩日未曾好眠的樣子，「最近事務有點多，對不住掌門，我下次不會了。」

  「嗯。」李宗鎮頷首，算是帶過，「這幾位小友你好生招待著，不得怠慢。」

  李智深深彎腰，藏好臉上的表情，「是。」

  李智領著弈申六人退出了清道殿。弈申六人中除了沒心沒肺的柳葉，剩下五人心下都有些惴惴不安。見李掌門這副滴水不漏的模樣，不知道自家掌門交代的任務他們還能不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