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典禮（下）

  開學典禮（下）

  

  雖然想要發生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也當然不會發生。

  她很明確地知道朗皓星在A市，身體情況也不允許他跑得太遠。

  所以即便聽了那個故事，即便自己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希望，

  但是她知道，他和荀安星不一樣，和自己已經不處在同一個星系了，

  無論他怎麼繞都繞不回來了。

  於是，望著今年上台發言的那個全國高考第一。

  西裝革履，皮鞋蹭亮，很有精氣神，

  看樣子成績就非常好的男孩子，

  那個並不是他的男孩子，那一點兒也不熟悉的聲音，

  荀歸把頭深深低了下去。

  在某個方面，

  看來她還是永遠贏不過楓葉姐姐。

  那些青春愛情故事裡全部的圓滿似乎還是都和自己無關了。

  她終究是無法身臨其境的感受一次那個讓岳楓晴記了一輩子的「久別重逢」，「破鏡重圓」。

  和朗皓星的那一頁，

  那長長的一頁紙，那幾乎完全占據了荀歸前半生的一頁，

  現在好像終究是要完全翻過去了。

  望著身邊那個空空的位置，

  她知道她再也沒有辦法和他做同學，

  再也沒有辦法看見他興沖沖地走進教室，坐到自己的身邊，

  和自己說上一句：「以後請多多關照了！荀學神！」

  於是，我們的這個故事裡，

  又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個新的人物。

  因為荀歸實在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所以喜歡她的男孩子不可能只有一兩個…兩三個…

  於是…現在她好像即將又遇到一個。

  一個和朗皓星和魏苒還有徐清然都截然不同的男孩子。

  一個要不是來到了這裡絕不會和他扯上任何關係的男孩子。

  （魏苒：怪不得最近總感覺心裡慌慌的，等著我，荀歸！我很快就會去找你的！）

  回到正題。

  荀歸來得算早的，其實可以坐到前排去的，

  作為好學生的她在學校的時候，

  其實也總是喜歡坐在前面一點的位置上，

  把老師說的話聽得更清楚一些。

  但是這一次，對不起，荀歸有點兒累了，想要偷一次懶。

  於是或許真的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

  真的是會有一點兒魔力在，

  所以這一點倒是和岳楓晴差不多，

  她也遇到了一個什麼人。

  因為是自己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的。

  因為越想朗皓星越難過，

  想要一個人坐到最後去冷靜一下。

  （舍友們表示非常理解。畢竟她確實看起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自己安靜一下也好。）

  也因為並沒有遇到什麼熟悉的人，只是一個人縮在角落裡，

  甚至還把帽子戴上了，於是看起來就有點奇怪，

  就沒有人敢靠近這位奇怪的同學，於是身邊的位置空了下來。

  開學典禮的流程，

  也和岳楓晴姐姐描述的她經歷的大學的開學典禮差不多。

  說來慚愧，

  因為心事重重地正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所以即便台上說的都是一些特別有道理，還很是慷慨激昂的話，

  但是荀歸依然覺得非常無聊。

  她腦袋靠著牆，整個身體也挨在牆上，

  難得的覺得很舒服。

  於是…實在沒忍住，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道為什麼，

  最近總是覺得累，覺得很困，覺得沒什麼精神，

  或許自己也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畢竟馬上要打起特別多的精神，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了！

  即便喝醉倒希望渺茫，荀歸還是想要去找一找那個或許根本不存在的答案。

  於是因為開學典禮似乎並沒有說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

  也因為荀歸其實並沒有帶上任何期待和激動的心情一起到來。

  所以雖然很不禮貌，但是她還是覺得這個時間不如用來睡覺。

  她終於有點兒理解朗皓星上課總打瞌睡時候的心情了。

  確實，困得要命，再不睡一下真的會死。

  於是她再次用上了他教給她的偷懶技巧，

  把衣服的領子拉高，把腦袋整個埋進去。

  然後閉上眼睛呼呼大睡起來。

  其實以往她經歷過的每一次的開學典禮，荀歸都挺忙碌的。

  因為每一次開學，都也意味著一次重要考試的結束。

  而只要是考試，荀歸似乎都不會輸，甚至都會得第一名，

  所以難免要作為「模範生」上台發言。

  於是…就一直特別忙碌。

  但是在這裡，在S大，荀歸就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同學。

  所以自然也不需要她分享些什麼了，

  她那些所謂的成功經驗在這裡也不算成功了。

  她原本或許應該有些失望的才對，總覺得自己好像還是比沒有以前優秀了，

  和因為突然上了S中就顯得特別差勁的岳楓晴的心情差不多才對。

  可是荀歸反而覺得挺開心的，要是真要自己和以前一樣說些什麼…

  雖然她每次發言的內容其實朗皓星都聽不太懂，但是荀歸每次在開學典禮上哦度能慷慨激昂地講上好一會兒，說出很多很好的話來，都是因為，那些話是想要告訴他的話。

  現在台下沒有了他，自己自然也就沒什麼要說的了。

  於是就在她已經迷迷糊糊，甚至都要開始做夢的時候。

  突然一個戴著墨鏡和口罩，

  穿著一身黑的奇怪男人就這麼坐到了穿著一身灰的她身邊。

  那個本就有些陰暗的角落，也因為他的到來，

  似乎變得有些更加黑暗起來的。

  他坐下來的時候，幅度挺大，

  似乎像是故意要引起某個人的注意似的。

  於是…就如他所願，吹起一陣怪風，也讓荀歸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這也是朗皓星教給她的「偷懶小技巧」。

  閉目養神一下就行了，也不能睡得太死。

  萬一被老師抓到了就不好了，要時刻保持警惕！

  身邊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要時刻注意！！！

  （朗皓星：不要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於是她很警覺地擡起頭，一擡頭就看見旁邊那個黑乎乎的身影。

  什麼都看不清…那個人把自己包裹得比她還要嚴實。

  只能看清他睜著一雙大眼睛，

  和朗皓星很相似的單眼皮的大眼睛正盯著自己看。

  然後把揣在黑色褲子口袋裡的手拿出來，朝著自己揮了揮，

  還說了句：「同學你好…」

  怎麼連聲音都像…真是…

  要不是他的氣息不一樣，身上的味道不一樣，

  荀歸真的差點都要和楓葉姐姐一樣熱淚盈眶地喊上一聲：

  「是你嗎？」

  於是她並沒有回應他，只是在翻了他一個扮演之後，

  埋下頭又睡過去了。

  什麼嘛，什麼奇怪的人呀，沒看到我正煩著呢嘛…真是掃興！

  荀歸還是一樣的，覺得對了朗皓星之外的事情和自己都無關，

  就像岳楓晴對於荀安星身上的味道，很是熟悉，很痴迷一樣。

  荀歸對於朗皓星身上的味道也很熟悉，也很痴迷。

  或許喜歡一個人就會產生這樣奇妙的現象，

  覺得他身邊的空氣都特別好聞，特別香甜，

  怎麼都不想離他太遠。

  雖然朗皓星因為從小就一直很熱愛運動，性格也是特別活潑好動的那一種，

  所以身上常常散發的其實是有點難聞的汗味道。

  但是荀歸還是覺得，沒有比那樣的氣息更能吸引她的味道了。

  所以即便是剛上完體育課，帶著一身「臭汗」回教室的他，

  荀歸也會主動「貼」過去，坐到他的身邊，一點兒也不嫌棄。

  所以即便他只是路過，就算不擡頭，不看他，

  她也知道一定是他走過去了。

  所以…和岳楓晴一樣，和那個人分開之後，

  她們最想念的是他們的味道。

  隨著那個記憶中的味道的一點點變淡，

  那個人也慢慢從她們倆的生命里消失。

  岳楓晴在三十歲之後，幾乎這一輩子都沒有在和荀安星碰上面了。

  而荀歸似乎要更快地，接受那個人在她生命里的消失。

  雖然真正的嫂子，何葉也是個很長情的人，

  對於堂哥的心意相比楓葉姐姐也一點兒不會少。

  但是荀歸似乎還是更喜歡楓葉姐姐一點。

  因為她們的愛其實特別相似，

  很主動但也沒有那麼主動。

  小心翼翼地藏在每一處和他有關的細節里，

  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他開心，讓他幸福，自己也因此得到幸福。

  荀歸併因為被他打擾了一下，就再也睡不著了。

  雖然似乎已經學會了朗皓星的「偷懶技巧」，但是好像都還是學會了一個皮毛。

  並沒有學習到精髓。

  並不能做到即便被打斷，也還是能夠繼續睡。

  她沒有搭理他，

  也沒有和他主動說話，

  只是開始非常專注地聽起開學典禮的內容。

  其實她之前一直對於在開學典禮上發言，一直挺熱衷的，

  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因為朗皓星總會因為期待她的發言一直精神著，

  然後又因為荀歸的發言精神百倍，在那樣其實他一直不太感興趣的場合也打起精神來。

  雖然荀歸除了高考前的那一次，說的也都是些很普通的沒什麼特別的的話。

  旁邊的那個男同學真的是特別煩人，總是嘟嘟囔囔的，好像在和自己說這些什麼話，

  但因為隔著口罩，又隔著荀歸衣服的帽子，所以根本聽不清楚。

  只知道好像是在對自己說，還時不時胳膊肘碰碰自己，

  實在是讓人非常惱火。

  所以整個過程，無論他怎麼「撩撥」自己，荀歸都沒有搭理他。

  直到最後散場的時候，他突然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什麼東西，然後在又拿出一隻金光閃閃的筆，在上面寫了一串什麼符號。（其實是三個字，但是因為比較潦草，所以荀歸認為是符號。）

  然後…扔給了自己？

  啊？

  然後就離開了…然後…

  荀歸拿起來一看…是…一張男孩子的照片，

  人倒是挺帥氣的…不過他到底寫了什麼呀？

  因為他寫得太潦草，所以荀歸一個字都沒有能夠認出來。

  只是大概可能出來，好像並不是什麼符號，而是三個字。

  雖然很想在離開的時候，路過禮堂的後門口的垃圾桶的時候，

  就把這張奇奇怪怪的照片給扔掉，

  但是畢竟朗皓星也說過。別人送的東西應該珍惜才是。

  雖然好像並不是現在用的，也不是用在這種場合，用在讓她接受這種奇奇怪怪的男孩子的禮物的，但是荀歸還是有再次遵循了那句話，把那張照片好好收了起來。

  一路上都擺弄著，破譯這上面的信息。

  把它帶回了宿舍。

  然後…

  荀歸發現，自己好像無意間獲得了一樣聽不得了的東西。

  剛剛一直坐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好也像是堂哥一直想成為的那種大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