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目光

  在「少爺」的幫助下，荀歸的學習也得到了很大的進步，成了當之無愧的年級第一，

  原來在酒吧里學習效率也不差嘛……

  （請千萬不要模仿哦！除非你們也能遇到像「少爺」一樣藏在民間的學習高手…）

  按照慣例，

  在學習完後，「少爺」繼續拿著荀歸「大小姐」的書包。

  荀歸則繼續坐回為她預留好的整場最好的位置上。

  因為父母都是大學醫學方面專業的教授，最近忙著審核學生們的畢業論文，

  所以特別忙，晚上要到很晚才能回家。

  荀歸和荀桔都是很讓人省心的孩子，尤其是荀歸，所以只要荀桔的病不復發，

  本章節來源於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應該也沒有什麼大事情。所以即便荀歸翹了這麼久的晚自習…

  也沒有被發現或者說被發現了也不會怎麼樣。

  而且孩子都大了，都要十九歲了，也該是時候自己去試一試面對這個世界了。

  所以即便荀歸和荀桔都有點兒要跳出那個規矩的意思了，父母也沒有過多地過問。

  朗皓星走上舞台，坐在高腳椅上，把麥克風調整到了合適的高度。

  還是一樣穿著如王子一般的衣服。

  然後先朝觀眾席的方向揮了揮手，又朝著荀歸的方向揮了揮手。

  荀歸也揮手回應著，雖然他好像並沒有看見。

  每每這時，荀歸就會從包里拿出那個王冠，戴在著頭上。

  並不是要顯示出自己「高人一等」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他，

  「自己是公主哦！以後要嫁給皓星王子的公主哦！」

  荀歸和岳楓晴一樣是個徹頭徹尾的音樂白痴。

  （GG時間：岳楓晴是我的另一部作品《藏在信封里的青春》的女人宮，感興趣的可以去關注一下！）

  他對於音樂的追求和唱歌的熱愛，她完全無法理解。

  只覺得在這個聒噪的地方，比起那些震耳欲聾的搖滾還是什麼，

  朗皓星溫柔的抒情歌，簡直就是一股清流，暖暖地流進她的心裡。

  荀歸的心也隨著那麥克風裡傳出的聲音一起震動著，為他震動著。

  雖然聽歌主要是靠耳朵，但是荀歸的眼睛還是一刻都未曾從他的身上移開過。

  雖然早就知道朗皓星唱歌好聽，以前也聽他唱過…

  但是這么正式的舞台，這麼專業的設備，還是前所未有的！

  在那些音樂設備的加持下，朗皓星的歌聲被放大了，好聽程度也放大了。

  這一次是一首全新的歌。

  荀歸沒有聽過，也不知道是什麼歌。

  但是只要是他唱的…都覺得特別好聽。

  荀歸入神地聽著，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在音樂酒吧里，忘記了自己的身邊除了她還有很多人。

  就像當時的岳楓晴一樣，特別自私地屏蔽了周圍所有的「陌生人」。

  荀歸覺得很驕傲，望著這樣的朗皓星覺得很驕傲，比考了全市第一的時候還要驕傲。

  朗皓星一直不明白，

  他其實什麼也不需要做，只要做好他自己，就足夠配得上荀歸了。

  因為荀歸早就忘了「做自己是」什麼意思了。

  她習慣了為了別人的期待而活著，已經太久了，有些麻木了…

  雖然他那神采飛揚的樣子確實像是找到了夢想一般…可是荀歸的夢想究竟在哪裡呢…

  雖然應該是要做醫生的，可是因為對於醫學知識的了解還是挺有限的，加上對於生死其實也沒有什麼概念，

  所以荀歸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熱衷於這份工作。

  會不會熱衷於剖開什麼人的肚子或者別的什麼地方，或者把針用力地紮下去…

  用細細的線縫合好傷口…

  這些一直覺得有些可怕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能夠拯救一個性命，

  或者減輕某個人的痛苦，

  就和現在的朗皓星一樣，爽朗地笑著。

  對於未來，對於校門之外的世界，荀歸還是沒有什麼概念。

  只可惜，朗皓星永遠沒有能夠明白，甚至到最後都沒有完全懂，

  這個在世人眼裡就是不務正業的「小混混」形象的自己，

  在完美女神的荀歸心中是多麼了不起的存在。

  她喜歡著他，崇拜著他……

  望著眼睛裡只有朗皓星的荀歸，「少爺」突然覺得特別難過。

  朗皓星閉上了眼睛，握緊了話筒，動情地唱了起來，時不時地對著某個離荀歸很遠的方向笑一下。

  荀歸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坐在觀眾席的正中央，

  很是顯眼。

  這一次，她坐下來了是吧？

  她的yīn是哪個yīn來著…

  對…音樂的音。

  想到這裡，荀歸的手不禁跟著那朗皓星唱的突然高昂的一句「我喜歡你。」

  顫抖了一下，心裡也有一種很不好的的感覺。

  她驚恐地發現他看那個女人的眼神和自己看他的一模一樣。

  荀歸隱約想起了上次和華姐的見面，想起了她身上濃重的香水味，

  想起了她尖尖長長的紅指甲，想起了她衣服上的那塊血漬…

  那天華姐身離開的時候，荀歸看見她的衣角其實有一塊血漬。

  不大，很不自然，像是濺上去的…和衣服上本就眼紅的花紋混在一起，一般人很難看出來。

  但是荀歸畢竟出生於醫學世家，所以對於「血」這個東西很敏感。

  荀歸感到很害怕。

  不過，令她更害怕的是…她這麼快就把朗皓星給迷住了。

  她認識朗皓星現在的這個眼神，和自己看他的眼神一樣，

  簡單概括就是「墜入愛河」。

  荀歸恨得牙痒痒，要是她力氣足夠大，自己的衣角都要被拽壞了。

  荀歸臉上剛剛還洋溢著的幸福的笑容消失了…

  她看見了朗皓星一直偷偷拿在手裡藏在背后里的一小束玫瑰花。

  荀歸本以為是要送給自己的，

  但是現在看見他望著和那個女人的目光，她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對於目光這個東西，荀歸很熟悉。

  雖然並非隔壁岳楓晴的「討好型人格」，需要仔細地察言觀色才不會被別人討厭。

  但是畢竟老師講過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所以荀歸總是很喜歡看別人的眼睛，總想要通過讀他的眼神讀懂他的心情，朗皓星是個很直率的人，所以他的眼神總是特別好懂。

  荀歸只要看一眼就明白，所以即便「少爺」還沒說，她也已經都知道了。

  朗皓星唱完兩首歌，暫時休整一下，荀歸也站起來…

  暫時回到了吧檯那邊，「少爺」正看著她的語文課本，他把最後一篇文章讀了又讀…

  雖然那是一篇和「青春」二字毫無關係的議論文，但是他總覺得錯過的美好都在其中了。

  「怎麼這麼喜歡這篇文章呀…」荀歸探頭看了一眼。

  那篇文章不要求背誦，只要求熟讀就行了，沒什麼特別的。

  但是對於「少爺」而言那篇文章就是他青春的終點，又怎麼能不在意呢？

  「她是哪兒人，今年多大了？」荀歸像查戶口似的打探著華姐的消息。

  「誰？」「少爺」把書放下，問荀歸。

  「那個女的，叫華音的…」荀歸指了指華音坐的位置。

  雖然荀歸一向待人都很尊重的，但畢竟好像是「情敵」關係，荀歸對於她的態度就惡劣起來。

  「你說華姐呀…怎麼，你吃醋了？你看出來你的皓星王子喜歡她了？」

  「你早就知道？那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幹嘛…朗皓星只是單戀她……我們華姐其實有喜歡的人……」

  雖然，「少爺」說完那句話後碰了碰荀歸腦袋上尖尖的王冠，

  讓她放心…

  也確實華音看起來只是把朗皓星當做一個弟弟看待。

  但是剛剛他脫口而出的「單戀」二字，還是讓荀歸覺得五雷轟頂，天都要塌下來了，

  所以差點兒都沒站穩，要不是手撐在了吧檯上，早就摔倒了。

  雖然強裝著鎮定，荀歸還是帶著憤慨，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喲，還是位暴脾氣的公主哎？

  那一聲很響，所有的客人都轉過頭來看，連舞台上的樂隊都暫停了。

  於是「少爺」趕緊幫她解釋起來：「有隻蚊子而已，沒事，大家繼續哈！」

  荀歸那重重的一掌，沒有拍死任何可恨的蚊子，反而將自己的淑女形象給一下拍沒了。

  但是他也並不後悔，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要是不像剛剛那樣發泄一下…

  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掌心的疼痛讓她很快冷靜下來…

  「少爺」也趕緊給她遞上一杯蘋果汁。

  「嗯…謝謝！」

  「沒事…」

  在考試學習上從未受過任何打擊（除了物理）的荀歸，

  這一次，在這裡，受到了致命的傷害。

  她望著華姐，舉起了手中的玻璃杯，裡面的果汁拼命搖晃著，宣誓著她的憤慨。

  請原諒她奇怪的舉動，因為現在的她除了這個杯子沒有任何可以抓住的，

  可以舉起來，用來「宣誓所有權」的東西，

  她想要告訴華姐，朗皓星和這杯果汁一樣是她的。

  然後她就把這杯果汁一飲而盡。

  可是她完全忘了，杯子和蘋果都是酒吧提供的，錢也是朗皓星付的。

  這杯蘋果汁從容器到材料，沒有一點是她的。

  校門之外的世界真的是很危險，很可怕，很嚇人…

  朗皓星在剛剛踏進去沒多久就已經愛上別人了……

  華姐不懂荀歸的少女心思，以為她這麼做只是覺得過自己很好喝，想要續杯。

  就吩咐服務員樂樂去告訴「少爺」，再幫她來一杯。

  望著剛剛喝完又被倒滿果汁的杯子，荀歸覺得很生氣……

  什麼嘛，把我當小孩子嗎？

  她趴在桌子上，推著那個杯子，杯子和吧檯摩擦發出有些刺耳的聲音就是她此刻如麻心情的寫照……

  她的心已經完全亂了，朗皓星的歌聲也一句也聽不進去了。

  於是，她沒有回到那個位置，朗皓星竟然也沒有注意到。

  「少爺」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想說些什麼勸慰的話，但也說不出來。

  荀歸趴在桌子上淚眼婆娑的看完了整個表演，眼睜睜的看著在他唱完所有的歌后，把那束小小的玫瑰花，送給了華音。

  雖然嘴上說著：「很感謝華姐給自己這樣一個可以唱歌的機會…」。

  但是荀歸知道，只是感謝人的話是不需要送玫瑰花的。

  朗皓星從來沒有送過自己花，一次也沒有。

  荀歸感覺到。那束花不但被送到了華音的手裡，成了對於她的「感謝」。

  也被送到了某個墓碑前，墓碑上刻著「荀歸此生只此一次的愛情。」

  那一個晚上，以及之後許許多多個晚上，甚至還有早上中午，朗皓星的目光都…

  截然不同了。

  那是一種比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內涵更豐富的目光，

  一向「明察秋毫」的荀歸也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