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第 93 章

  因為每天晚自習回去都是一群人結伴而行，向柚橙並不擔心李輝會冒然找她的麻煩，就是時常聽到有機車隔街經過故意突然拔高的轟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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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甜甜還因此抱怨過好幾次，連班裡同學聊天的時候，也提及過這事。

  因為陳路的事，學校已經注意到了這群騎機車的人，所以他們一直在一中附近徘徊並未過多的靠近。

  只有向柚橙知道，那些人是沖她來的。

  如若這事一直拖著不解決，就會一直沒完沒了。

  向柚橙沒有主動約李輝，而是通過徐媛將人約了出來，準備好好溝通這事。

  她的手機號碼也是離開三中後新辦的，要不是迫不得已，她只想離李輝這種人遠遠的，有多遠就多遠。

  約定的時間就在了某個休息日，出於自己的安全考慮，地點就定在離一中最近一家人來人往的購物商場。

  自從上次出了陳路的事後，這一次，她還特地事先跟周淮里打了聲招呼。

  在明確好幾遍自己沒有人身安全問題情況下，他還是不放心跟了過來。

  不過倒沒跟她同行，人就在不遠處密切關注周遭一切。

  地方選的是商場地下一層的奶茶店，只有一小塊的區域劃成了座位區，擺放了幾張黑色鏤空凳子。

  因為這家奶茶不錯，加上又是周末，所以點餐的人還真不少，大多數是跟她們年紀相差不多的學生。

  說實話，就李輝在她讀三中時乾的那一堆爛事，要是可以的話，向柚橙恨不得就站在馬路邊把事給說了。

  她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十分鐘，李輝比她來的更早。除了牽線的徐媛，沒人邀請的臻箏竟也跟了過來。

  跟向柚橙簡單穿著比起來，臻箏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

  微卷的大波浪頭髮、精心做過的粉色美甲，還有那條飄逸乳白色的長裙，白色細高跟，還塗了粉嘟嘟的唇膏。

  雖然還未到深秋，但早晚溫差不小，普通人出來都會套上一件薄度適中的外套。

  倒一點不怕冷。

  一見面，臻箏就勾起少許髮絲別在耳後，跟向柚橙友好打了招呼，「柚橙，你來了。聽阿輝說你約了他，我想著周末也沒事就也跟了過來的。」

  末了加了句，「你應該不介意吧？」

  笑容甜美，肢體動作也挑不出任何的錯，態度好到向柚橙一頓懷疑兩人那些曾經的不愉快沒發生過一樣。

  就她說話還是那樣，茶里茶氣。

  雖然當初兩人鬧得很難堪，可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送了對方一個禮貌性的笑，偏就沒回答她的話。

  臻箏也不嫌尷尬，繼續說：「柚橙，你不會真的怪我吧？」

  別人不理，她倒來了戲癮。

  還是徐媛看不下去，拿吸管狠狠戳了奶茶好幾下，不留情面直接戳破，「她自己非要跟來的，我也沒辦法。」

  「沒事，多一個人也沒影響。」

  向柚橙坐下，特地避開了臻箏、李輝，就挨在徐媛的旁邊。

  那邊三人都聊上了好幾句，李輝還在故作高冷，翹著二郎腿，打理自己一頭黃毛。

  臻箏沒變，他也一點沒變——喜歡端架子，裝冷酷，然後聽女生為他尖叫，心滿意足。

  向柚橙要不主動搭話，李輝估計能一直耍帥下去，不開尊口。

  無奈下，深呼吸調整。

  向柚橙面向他，開門見山，「李輝，我們談談你帶你兄弟一起威逼一中學生的事，以及你們最近一直在一中附近徘徊，給大家造成了諸多不便。」

  話要這麼說，李輝可就不願意了。他也終於不再擺弄額前的幾搓黃毛，說話，「是那個臭小子自己願意的，怎麼成我逼迫他了？」

  「行，那就當他自願。我希望你以後別再做這種幼稚的事，行不行？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明年就要高考了，你就不能幹一點正事。」

  什麼叫不干正事？

  這話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話。

  裝了這麼長時間，已經是李輝的極限了，既然向柚橙這麼鄙夷他，那大家就索性攤開了說。

  他也不裝了，站起身，褲子上的掛鏈一頓「哐哐」響。他一腳踢飛旁邊一張空凳子，用流里流氣的語氣問：「向柚橙，你是不是打心底就從來沒有瞧得起過我？」

  「是不是覺得在三中的時候，我李輝的追求玷污你純淨的靈魂？」

  對方的手指恨不得戳她臉上，加上他一頭染黃的頭髮和暗黑系的鉚釘衣服，周圍的人一瞧不對勁，瞬間離暴風中心帶十米開外。

  徐媛怕出事，上前勸架，「李輝你別出格，這裡是商場不是三中，人來人往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

  「你給我冷靜點。」

  從見面就熱情的臻箏此刻就跟一個陌生看客一樣，手指勾了一縷捲髮攪動，神情淡漠。擔心看不出來，倒多了幾分看戲的神情。

  在不遠處時刻警惕的周淮里一見這個架勢，早就以最快的速度飛奔過來，將護人在身後，還關切問她，「柚橙，你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

  突然來了一個男生，一看這個傢伙還是這幾日一直在向柚橙身邊的那人，李輝怒火更勝了，「好啊好啊！向柚橙，你他媽的不是看不起我這樣的小混混嘛！怎麼還找了一個比我還混的？」

  就看周身的氣質，周淮里確實屬於那種帶了痞氣放蕩不羈不好惹的男生。加上他五官偏濃顏系且是那種帶有鋒芒攻擊力的帥氣。

  他現在憤怒狀態下，確實比李輝這種虛張聲勢的人更像一個危險分子。

  光靠外貌推斷他，確實容易產生誤判。

  為了不辜負李輝這番公正嚴明的推理結果，周淮里唇角勾笑，毫不客氣挺直腰板撞了過去。

  常年運動打籃球，他可是有使不完的勁。

  而李輝這人天天就知道帶著兄弟騎個機車在街頭亂晃，當下被撞得站不穩，踉蹌後退了好幾步。

  要不是臻箏騰出手在背後扶他一把，人早就摔翻在地了。

  自卑加上丟了臉，李輝瞬間被激怒且無能狂吼，「臭小子，你幹什麼？」

  周淮里要給他顏色看，被向柚橙制止了。她上前，絲毫不怕，眼神直視回去，反問：「李輝你喜歡我嗎？」

  這問題讓現場原本就爆裂的氣氛驟降。

  徐媛是一臉震驚，一邊是快被醋泡發的周淮里，再看另一邊，臻箏美甲恨不得將奶茶杯子摳出個洞來。

  李輝也是一懵，結巴回：「廢話......當然喜歡，不然......當初在三中......為什麼追你。」

  「是嗎？」

  「是。」

  這次李輝回答得斬釘截鐵。

  向柚橙卻笑了，是從心底里看不起人的那種嗤笑。這笑也是對李輝連自己不敢承認真實原因懦弱的嘲笑，「不，你壓根就不喜歡我。」

  「你只喜歡別人恭維你，擡舉你。」

  「當初在三中，就算你犯了再多的錯，所有人因為你叔叔的原因也都對你卑躬屈膝。就因為我從不屑做這些，讓你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而你單純認為只要追到我，我就會變得跟他們一樣。」

  「無條件恭維你，滿足你的虛榮心。」

  「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李輝。」

  「怎麼可能？我就是......喜歡你。」

  李輝慌了，反駁。

  向柚橙戳破了他的小心思，一個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藏在陰暗角落見不得光的心思，也破壞了他一直以來示人的假鍾情。

  李輝沒了先前的底氣，連說話的聲音也不似剛剛的大聲，還在硬撐著反駁，「你胡說。」

  「如果你喜歡我，為什麼會在明知道臻箏是我好朋友的情況下，在追求我的同時又跟她攪和在一起？是希望看我們為你爭吵？還是為你徹底撕破臉？」

  說這話的同時，向柚橙的眼神在兩人之間遊走。而被她注視的人，毫無意外都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向柚橙覺得這些還不夠，順著話繼續往下說：「聽說你前段時間還認識了別的外校女生，天天載人出去玩。而這些都發生在臻箏還是你女朋友的情況下。」

  「甚至，在這期間你還一直在一中外徘徊......說是為了找到我？」

  她越說，李輝就越心虛。

  一個永藏於心底的秘密，被兄弟稱道他長情的謊言，被當事人撕破，並且活生生剖之於大庭廣眾下。

  那滋味可一點也不好受。

  李輝急了，手指向臻箏，「我沒有，是她自己要勾搭我的，都是她的錯，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李輝你還有沒有良心？要不是你一直給我回應，我怎麼會一頭栽進去。」

  臻箏心碎了，為了他義無反顧跟好友決裂，到頭來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都別想好過。

  她擦掉眼淚，控訴，「好，那前段時間，你跟那個叫徐雪的女生在一起，也是我的問題嗎？」

  「柚橙說的沒錯，你誰都不喜歡，你最愛的是你自己。李輝就算你不承認，你也擺脫不了自己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一直扮演情深義重的兩人，當著三人的面上演了一場狗咬狗的好戲。

  徐媛捂臉。

  向柚橙撓了撓額前的碎發，一通暢快淋漓說完，她是舒服了出了惡氣，可看當著她面直接掐架的李輝和臻箏不禁有點尷尬。

  她偷瞄了另一個圍觀者周淮里，見他也是一臉無語。或許他也沒料想到，本來是來保護人的，結果看了一出狗血劇。

  指責到最後，李輝坐在一邊不說話了，臻箏哭得梨花帶雨，精心化的妝容都給哭花了。

  本來看這一幕已經夠亂了，想此事就此作罷，可怕沒說清後續再生事端，就趁這個難得的機會把話都說開了，說明白了。

  等大家情緒稍稍穩定了，向柚橙走到李輝身邊，

  「李輝，我再說最後一次，在三中的時候，我跟你沒關係。現在我離開了三中，我們更不可能有任何關係，我希望你以後也別再做這種幼稚的事。」

  「搞得太難堪，怕連最後一點的同學情義都消磨殆盡。」

  向柚橙說完，周淮里覺得她說的話太柔了，沒啥威懾力可言。跑過去又扎心補一句，「以後就別再出現了！這次只是動嘴，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徐媛一邊扶著哭得死去活來的臻箏，一邊揮手跟兩人道別，「你倆就先走吧，這邊我自己應付就行了。」

  向柚橙不放心，「那你？」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我可以應付的，也不會有事的。實在不放心的話，我到家會給你發信息報平安的。」

  「那行吧！」

  後續的事就交給了徐媛幫忙，兩人直接出了商場。

  從旋轉門出來，向柚橙可謂是一身輕，連呼吸的空氣都覺得格外清新。

  這件事帶來的風波，也隨著周末的談話好像就此結束了。

  往後幾天進出校門，聽保安亭的大爺講，這一段時間再也沒聽到過鬼火少年機車炸街的轟鳴聲了。

  看來上次的主動出擊，還是管點用的。

  過了一個多星期，周淮里回家思過禁閉也結束了。學校迎也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秋季運動會。

  向柚橙本來就沒準備報名參加的，李思思就非賴在她座位不走，慫恿她，「不行不行，露個臉給我們一班漲漲氣勢，做運動會的班級引導員也行。」

  怕她反悔，李思思還跑遠了記下名，「就這麼定了。」

  「二班的是譚靜。」尚甜甜小聲跟她說。

  「你沒發現她最近成績又上來了嘛！聽二班的人說，她媽現在每天上下學都接送她，連一點自我空間都不給她。」

  說到這裡，尚甜甜還感慨，「想想也窒息。要這樣對我，我估計得患上抑鬱症。」

  背後正說人壞話，而談論的主人公剛好從一班的教室後門探出腦袋。尚甜甜識趣，立馬閉上了叭叭的嘴，朝好友使眼色，嘴無聲說：「譚靜。」

  向柚橙扭頭看教室後門的人。

  幾日不見，她好像變了。人清冷了，清冷中又帶了克制的隱忍。

  「周淮里，李主任找。」

  「知道了。」

  譚靜下意識等他一起走，只不過很快就被拒絕了，「你先去吧，我稍後就到。」

  她「哦」了一聲，這才看向了他身邊的向柚橙，目光並不友好，帶了高傲與不屑。好似，這樣才能體現她這種學習好的學生的優越感。

  「我靠，她這是什麼眼神？」

  人一走，尚甜甜才反映過來，為自己好友鳴不平。向柚橙搖了搖頭，勸解她，「她這人本來就這樣，你理她幹嘛！不氣了，不氣了。」

  要不是她的阻止，就尚甜甜的這個暴脾氣，極有可能衝出去跟譚靜拼命。

  只是向柚橙有點好奇，有什麼事需要這兩人要一起去辦公室的。問好友，一問三不知，問還賴在座位上不走的周淮里，他倒顯得淡定，還寫著題。

  「估計是關於川大保送名額的事。」

  「什麼？」

  兩人立馬來了精神。

  尚甜甜樂呵，「我還是第一次身邊有人要保送川大的，想想就爽。淮哥，你可以啊！」

  「就一個名額，是不是我還難說。」解完一道題，周淮里合上輔導書，才準備去教師辦公樓找李主任。

  「肯定是你了，我尚甜甜說的。」

  只有向柚橙一個人因為這個「好消息」還在恍惚中，不知道是要恭喜他，還是要說點其他的話。

  話到嘴邊，到頭來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看他離開教室，望著旁邊那張已經空掉的座位，向柚橙此刻才明白原來自己拼勁全力得來的成績，在這一刻竟什麼都不是。

  他和她差距，實在是太遙遠了。

  川大，以她現在的實力，哪怕再多努力個千萬次，那都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虛幻且不真實。

  一直到周淮里從教師辦公樓回來之後，向柚橙都一直沒敢開口問這事。她覺得只要自己不主動問起，這事就等於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