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 24 章

  怕兩人單獨相處她會不自在，周淮里還特意喊了尚甜甜、尚明銘、周舟三人一起陪同去商場。

  大概是今晚除了商業區，附近其他地方都停電的緣故。這個點，商場的人尤為多，情侶一起逛街吃飯的、父母帶小孩來蹭涼的、老年人叨叨的。

  吵吵鬧鬧的，實在是過於熱鬧，但勝在撲面的涼爽。

  入一樓旋轉門，就有個長得壯壯的、胖胖的熊孩子舉了一把水槍在人群里竄來竄去。好幾個女生躲閃不及，被他水槍里的水滋到身上，濕了衣服。

  

  有脾氣稍許火爆的女生氣不過，罵了他一句。他便站在那邊假哭乾嚎，在他攻擊別人美美隱身的父母就從角落裡衝出來，跟人罵罵咧咧說嚇到自己孩子了。

  熊孩子見有人給自己撐腰做了鬼臉，跑了。

  這招屢試不爽。

  向柚橙和尚甜甜默契對視一眼，直接繞了一條遠路穿過去，結果還是沒能倖免。

  就十幾秒的功夫，向柚橙的小腿肚就莫名感受到一股涼意。一擡頭就見那熊孩子衝著她嘎嘎樂，眼神得意得很，一副我就滋你，你能把我怎麼樣的表情。

  尚甜甜見了，心裡頓時來了火，眼裡冒著凶光，握緊拳頭警告那熊孩子。

  熊孩子壓根不怕，朝她翻了個白眼，拿水槍也滋了她好幾次。

  這下，尚甜甜的怒火更甚了，上前就要理論，卻被向柚橙給制止了。

  尚甜甜扭頭，一臉不解，「你能忍？」

  向柚橙微微一笑，笑容甜美無比，不見絲毫的怒氣，可咬緊的牙關還是透露了她內心的不爽。她攤手，「當然不能，給我一根棒棒糖。」

  雖然不解，但尚甜甜還是從包里摸出最後一根棒棒糖，遲疑幾秒後才遞給她，「給你——你要幹嘛？」

  「請你看好戲。」

  向柚橙腳步輕快，沖那熊孩子一笑，從容淡定地走過去。

  熊孩子先是一愣，而後就是慌張後退，四處張望尋找自己的父母，見他們在附近沒多遠的位置，他又恢復了囂張氣焰，舉著水槍對準她，「你想幹嘛？」

  「獎勵你一根棒棒糖。」向柚橙停下，微微彎腰，滿臉笑意地給他遞上一根棒棒糖。

  「為什麼？」熊孩子警惕地問。

  做作思考一番，向柚橙誠摯地回答：「姐姐覺得你舉著水槍滋人的時候特別帥。」

  「真的？」

  她用力點了點頭。

  熊孩子瞬間滿臉欣喜，小小的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驕傲地仰著頭，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她瞅了一眼不遠處如臨大敵的男女，突然起了一個惡作劇的心理，蠱惑熊孩子，「那你想不想變得更酷更帥？」

  「想。」

  聲音嘹亮又有氣勢。

  向柚橙指了指熊孩子父母的位置，非常嚴肅正經，「姐姐偷偷告訴你，勇於反抗父母的孩子能變得更酷更帥。」

  這還是第一次除父母之外有人誇獎自己，熊孩子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慰藉，也不疑有他，舉著槍快步朝自己的父母跑去，接著就是一通亂滋。

  一樓商場的角落，尖叫聲起。

  尚甜甜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好戲，目瞪口呆，對著她豎起了大拇指，「向柚橙，厲害啊！」

  她瀟灑甩頭，謙虛說道：「哪裡，哪裡。」

  得意不過一分鐘，怕時間長了，熊孩子的父母找她算帳，向柚橙趕緊拉著尚甜甜乘了扶梯去了五樓。

  三男生也看了一齣好戲。

  尚明銘雙手交叉於胸前，砸吧嘴，「向柚橙當真令我刮目相看，長得軟萌可愛，沒想到是個睚眥必報不吃虧的主。我以為她身高連一米六都不到，結果都快趕上我個頭了。」

  感慨完，他又扭頭催促，「淮哥，我們也走吧！」

  周淮里雙手插兜，眼眸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良久，他開口：「你倆先走，我有點事處理一下，給我個十分鐘。」

  尚明銘還想說什麼，就被有點眼力勁的周舟給一把撈住肩，直接拖走了。

  兩人推攘著上五樓，跟女生匯合。

  見來的人少了一個，尚甜甜低頭，往下瞅，「怎麼就你倆，周淮里人呢？」

  周舟：「他去廁所了。」

  尚明銘：「他要處理點事。」

  尚甜甜一臉無語加滿臉問號。

  兩人互看一眼，又異口同聲。

  周舟：「他要處理點事。」

  尚明銘：「他去廁所了。」

  這漏洞百出的藉口，不用想就知道這兩人在說謊。尚甜甜眼神變得警惕，一直在兩人之間遊走。

  周舟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又咽了咽口水，故作淡定。

  尚明銘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白痴無辜樣。

  看她哥的蠢樣，就知道沒法指望，尚甜甜只能死盯著周舟，在他身邊來迴轉悠，企圖從他嘴裡聽出點什麼。

  「真......的」周舟又心虛地反抗了一次，聲音微弱，低得像蚊子的嗡嗡聲。

  在他快要撐不下去時，被談論的人出現在大家的視野。

  周淮里靠著扶梯，長腿交疊，一臉淡然。見了四人等他，還嘴角勾笑，揮了揮手。

  「真是臭屁。」

  尚甜甜吐槽了句。

  在大家的注視下，他下了扶梯，左手搭上尚明銘的右肩，右手搭上周舟的左肩，一臉笑意，「走啊！發什麼呆。」

  三人嬉笑往運動門店走。

  在他下扶梯後不久，有兩個女生也下了，她們瞟了周淮里一眼，腦袋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說著話。

  向柚橙站的離扶梯最近，所以倆女生的討論內容聽得一清二楚。

  「一樓那拿水槍滋人的熊孩子，他父母被商場保安室的人帶走了。說是那孩子拿著水槍滋了琴行一架最貴的鋼琴。」

  「怎麼發現的？」

  「喏，就那個男生舉報的。」

  「長得還蠻帥的。」

  倆女生走遠，討論聲也逐漸變小。

  向柚橙盯著周淮里的後背，頭一次覺得這傢伙確實蠻順眼的，獨自撇嘴吐槽了一句：「真看不出來，還是一個熱心的好市民。」

  ——

  運動店裡，周淮里試了一雙黑白色的帆布鞋，一上腳，大家都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尚明銘還小聲在周舟耳邊嘀咕，「就這身高和顏值，哪怕穿草鞋都帥氣逼人。」

  周舟附和點了點頭。

  周淮里也不挑，試了一雙就直接讓店員給他包起來。

  闊氣得很。

  尚明銘覺得既然都來了鞋店，要不給自己也整一雙穿穿，就愜意地站在鞋架旁認真挑了起來。

  「收回你的狗眼，也不看看這些都是什麼價格。」

  尚甜甜像一縷充滿怨念的遊魂，突然從他身後冒出，在他耳邊小聲警告。尚明銘沒準備，嚇得兩眼一翻白，差點背過去。

  「我靠，要死啊！」

  緩和平復心情，一看鞋架上的價格脫口而出，「靠，3600！搶......」餘下的話盡數都咽回了肚子。

  尚甜甜捂著他的嘴，眼神無比嫌棄，待他點頭保證不出洋相後才鬆了手。

  餘下的幾分鐘，尚明銘在店裡瞎轉悠，尚甜甜就跟在他身後，簡直可以說是寸步不離，生怕她哥腦子抽風。

  晃了一圈，發現這家店的鞋子就沒有低於兩千的。

  簡直是打劫。

  尚明銘嘆了口氣，認命地坐回沙發，兩眼空洞發呆。周舟跟他一樣，晃了一圈後，就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像一座靜止的胖嘟嘟雕像。

  尚甜甜推了他一把，他識趣地挪了挪位置，讓她落座。

  店員是新來的，人是相當的熱情，見周淮里試穿的滿意，又從鞋架上拿下一雙版型一樣顏色不同的帆布鞋，拉著無辜的向柚橙坐到沙發，「小姑娘，要不你試試這雙粉色的？跟你的氣質特別的配。」

  向柚橙一臉不解。

  她也沒說要買鞋。

  店員脫了她的鞋，直接給她穿上新鞋，「這鞋跟你男朋友的那雙是情侶款，我們店裡最近在做活動，情侶款的，可以打八折。」

  向柚橙一臉詫異地看向周淮里，表情無奈，否認，「我們不是......」

  周淮里本來隨意站著，聽到店員的話身體明顯緊繃僵直，表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臉上起了薄紅。

  為了緩和稍許尷尬的氣氛，他摸了摸鼻尖，假意咳嗽了一聲。

  店員跟沒聽到向柚橙的話似的，依舊埋頭自顧自給她系上鞋帶。等系好了，就催促她站起來去鏡子那邊看一下。

  向柚橙被迫站到了鏡子前，說實話，鞋確實挺好看的。

  沙發上的其他三人雖靜止不動，視線卻止不住在兩人之間來回遊走，硬是想要從他們的臉上看出點什麼東西來。

  店員：「我沒騙你吧！穿著很好看，跟你男朋友很配。現在八折活動，很優惠的。」

  向柚橙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辯解，「我們只是同學，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說完脫了鞋，遞給店員。

  店員不情願地收了鞋，有點惋惜，「是真好看，有點可惜了。」

  往後的幾分鐘，店員又反覆嘮叨了幾次，搞得向柚橙更尷尬了，她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找藉口說給大家買奶茶就呲溜跑了。

  奶茶店就在那家運動店的斜對面，她點了五杯，拿了單子，就乖乖退到一旁等叫單。

  回想起店員說的話，後知後覺臉紅了，嘴上嫌棄地嘀咕，「誰跟他是男女朋友！」

  五分鐘後，遠遠就看見尚甜甜手裡拎了一個運動鞋的袋子，滿臉春光跑來跟她匯合。

  「你買鞋了？」

  「淮哥送的。」

  「淮哥？」

  尚甜甜舉著袋子，「對啊！我哥，還有周舟都有。不得不說，周淮里這人不僅長得又帥又高，學習成績也好，家裡還有錢，除了脾氣差一點，就沒有一丁點的缺點。」

  一雙鞋，人心就被收買了，連稱呼都變了。

  向柚橙手背拭她的額頭，陰陽怪氣地膈應她，「也沒發燒啊！怎麼就開始說胡話了。」

  「哎呀，我沒有發燒，以前是我有眼無珠，今天我終於幡然醒悟了。」她撣掉向柚橙的手，義正言辭為自己辯解。

  末了還補充了一句：「我覺得那店員說的沒錯，除了成績，你倆無論身高顏值都很般配。要不就在一起了吧？」

  向柚橙敲她的腦袋，「腦子裡想什麼，高三了，我一個連普通本科邊邊都夠不到的人，我是瘋了嗎？」

  「也是。」尚甜甜憨憨一笑。

  取了奶茶，三個男生也慢悠悠地晃了過來。正如尚甜甜說的，每個人手裡都拿了一個運動鞋的袋子，每個人臉上都掛了迷人的笑容。

  向柚橙給每人分了一杯。

  周淮里走到她面前，遞了一個袋子，「你的鞋。」

  她縮回手，「我不需要。」

  見她死活不收，周淮里嘆了口氣，「因為店員的話？」

  向柚橙低著頭，喝了一口奶茶。

  她也不否認，有些窘迫地「嗯」了一聲。

  周淮里扭過她的肩膀，讓她面對尚甜甜和周舟，指著兩人手裡的袋子，「他倆的款式也是情侶款。」

  「那他們是男女朋友嗎？」

  「不是。」

  「這不得了，一個名頭而已。他們兩個男生都不介意，就你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說完，蠻橫地把運動鞋的袋子塞她懷裡，為了緩解她的負罪感，還補了一句：「這個就算大家陪我一起出來買鞋的辛苦費。」

  話都說那麼直白了，向柚橙也就不再扭捏多想了，收下這份對普通家庭來說價值不菲的禮物。

  幾人喝著奶茶，拎著鞋上了扶梯，打算找了個休息的地方。

  向柚橙也準備臨時抱一抱佛腳，說不定能完成那張數學卷子。

  不知怎麼的，一行人變成了三人在前討論鞋子的事。她和周淮里落後他們幾步，在後面並行，手裡的袋子也到了他手裡，她專注地喝著奶茶。

  兩人誰也沒說話，就這麼安靜地走著。

  有亂竄的熊孩子，他甚至還會幫她擋一下。

  紳士到，都有點不自在。

  本是溫馨的一幕，向柚橙突然剎車停下，擡頭，沒頭沒腦地問了句：「周淮里，你會不會問我要鞋錢？」

  一副真心餵了狗，周淮里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