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守山人

  看著陳陽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旁的馬二旺心裡一緊，在此之前，他和陳陽打交道的時候，總覺得，這個年輕人，骨子裡有著和同齡人所不符的沉著老辣，無論是為人處世，還是說話氣質，都和同齡人不同。

  但矛盾的是，陳陽總給人一種溫和善良的感覺，平日裡從未見他發過火，更是很少吐露髒話，對人更是以禮相待，不管是盧萬里，秦素月這樣的城裡的老闆，還是村子裡村民，陳陽說話從來都是十分謙恭溫良，從來沒有發脾氣拿架子的情況。

  哪怕現在，陳陽在村裡的名聲日益高漲，成為了無數村婦教育孩子的時候口中那種，別人家的孩子。但陳陽卻也從來沒有為此仗勢欺人，為難過任何人。

  更不會像現在這樣，臉上皮笑肉不笑，滿面冷意，說話表情，更是仿佛骨子裡帶來的陰沉一般，馬二旺自詡膽大的那種人，可是看到陳陽此時此刻的狀態之後，也不免感覺到渾身寒意叢生。

  這還是那個陳陽嗎？

  馬二旺心裡想著，再看地上的那二位偷鹿小賊，此時此刻卻已經渾身顫抖不止，不光是因為，身邊那兩條呲著獠牙的白狼，更多的是因為，狼的主人。

  表情從容淡定，但實則心中冷意叢生的陳陽，就站在他們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讓他們二人感覺今天的小命很有可能交代在這裡了。

  「你說，你們傻不傻。我敢說，借給你們十個膽子，你們兩個也不敢來偷我家的鹿，更不敢殺了那幾頭麝，取走了香囊。所以，肯定是有人指示你們。我不管他們對你們許諾過什麼，說過什麼，但你們真心覺得，如果真鬧大了，你們的老闆願意保你們無事嗎？」陳陽蹲在原地，雖然是半蹲著，可依舊感覺比那兩個被狼爪子死死摁在地上地小賊高出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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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打算說嗎？」陳陽突然獰笑了起來。

  隨後，吹了一聲響哨。

  ——吼！

  其中一隻白狼立刻心領神會，長大了嘴巴，漏出獠牙。

  那腥臭無比的口水滴滴答答的順著嘴邊留下來，鋪滿了小賊的臉上，什麼是血盆大口？這就是血盆大口，那一口咬下去，馬二旺絲毫不懷疑，能一口咬斷一個人脆弱的脖子和咽喉。

  「我說，我說！大哥，我說！」其中一個小賊心理防線終於崩潰。

  「是楊老闆，楊老闆讓我們來偷鹿的，也是楊老闆讓我們殺了麝，偷走麝香。」那小賊祈求的看著陳陽，嗓子裡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的，他慌張的搖著頭，拼命的求饒。

  「求求你了，放過我吧！別讓你的狼咬死我！求求你了，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陳陽眯起眼睛，卻並沒有讓白狼鬆開爪子。

  「楊老闆，哪個楊老闆？」陳陽問道。

  「華安化肥廠的楊老闆！我們都是他的雇員！」小賊依舊討饒著。

  馬二旺冷哼了一聲：「你們的脊梁骨也就這麼點硬度了。」

  「我和你們化肥廠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幹嘛要招惹我。甚至，你們老闆只要開口，想要我的鹿，或者我的麝，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合理的價格！幹嘛要偷，不但偷，還要殺了我的麝！」陳陽厲色的說到。

  「老闆說，你的莊園太礙眼。想給你一點教訓，讓你知難而退，離開白石山。然後他在低價買下這塊地來。」小賊全盤托出，沒辦法，這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問題，是自己小命的問題。

  小賊絲毫不懷疑，陳陽會讓他的兩條狼咬死自己。

  在這樣一個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地的鬼地方，人命一點也不值錢。被狼咬死，暴屍荒野的事情，兩個小賊確信，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一定能做出來。

  就算陳陽放他們一馬，實際上，一旦東窗事發，他們根本指望不上楊老闆，能夠保全自己。

  那幾頭鹿麝加起來也萬把塊錢了，對於兩個靠工資吃飯，有沒有什麼家產的閒漢混混來說，那可是一筆相當大數額的金錢。真要讓他們賠，他們可沒錢，到時候就只能你坐牢了！

  「我無意為難你們。」陳陽笑眯眯的說著，然後站起身，吹了一個響哨。

  兩條白狼立刻像是接收到了命令一樣，鬆開了爪子，從兩個小賊的身邊讓開，放了他們站起來。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老實本分人，掙得是辛苦錢，一分一毛都是自己的血汗。所以，我很生氣，你們這樣糟蹋我的勞動成果。」陳陽搖了搖頭，一本正色的說著。

  「大哥，我們知道錯了，求求你了，放過我們吧，給我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那兩個小賊一邊說著，一邊乾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今天的事情，我就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們回去吧，不過，回去告訴你們的什麼楊老闆，在清河村做生意，我擋不住你們，也不會妨礙你們。這片山是清河村村名的，以後以最東邊的大槐樹為界，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的化肥廠，敢把污水垃圾，排在我這裡，我保證，他排多少，將來我就讓他吞回去多少！」

  陳陽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消失，最後，表情凝固的如同寒霜一般冰冷。

  「是了，是了，感謝大哥擾我們一條狗命！我們一定照做！」

  陳陽眯起眼睛，再也不理會他們。摸了摸身邊的兩條白狼，便朝著小屋走去。

  馬二旺看著那兩個小賊，怒吼一聲：「滾！」

  兩個人當即慌不擇路，連滾打趴的從小屋滾了回去。

  回到小屋旁邊的廬舍，馬二旺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幫畜生，又殺了一隻麝！」馬二旺氣急，緊握拳頭。

  「老闆，你就是脾氣好，就這麼放他們走了？」馬二旺不滿道。

  陳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老馬？」

  「最起碼斷他們一條胳膊！」馬二旺舉起拳頭說到。

  「那是犯法的。」

  「可是，他們殺了咱們的麝，還偷鹿，這事情他們也犯法了。」

  「老馬你要知道，那個什麼楊老闆能在白石山開化肥廠，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能來，一定在鎮上有這麼什麼強硬的關係。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們傷了他的人，到時候吃官司的使我們！」陳陽淡定的說著，一邊說，一邊給馬二旺泡了一杯茶。

  「那就這樣放他們走了？我真是氣不過！」

  「當然不是，老馬，你敢不敢和我打一個賭？」

  馬二旺楞了一下：「賭什麼？」

  「就賭姓楊的那個老闆，會不會再來找麻煩。」陳陽淡定自信的說著。

  「他吃了虧，還回來？」馬二旺舉起茶水喝了一口。

  「肯定會的，聽那兩個小賊的意思是，那個什麼楊老闆吃定了白石山的小山谷，想把我趕走。那麼，他肯定不會就因為今天的事情而放棄，所以，他肯定會來的！」說完，陳陽拍著馬二旺的肩膀：「老馬，我知道你氣不過，不過你放心。我答應你，今天的事情不算完，這個場子，我肯定會找回來的。」

  說完，陳陽看著窗外：「這片林子山谷是清河村的，是我們祖宗留給我們的。我，陳陽，無論如何都會替咱們村子守住這片林子的！到時候，我不但要讓那個什麼楊老闆知道大山的厲害，還要讓他捲鋪蓋滾蛋，有多遠，滾多遠！」

  看著自己老闆成熟篤定的申請，馬二旺不有的心中有些痴迷。

  想來這個年輕人，雖然看似年紀不大，但實際上，這些日子以來，從頭到尾都沒有辦砸過一件事。無論是當初從白石山裡面販賣山茱萸，得罪了地痞，最後反制了那些惡人，還是幾次出售，治救他人病症，一系列的事情，都有著和年齡不符合的氣質。

  馬二旺覺得，老闆說的話就是正確的，說到如何，就一定能做到怎樣。

  老闆說他要當白石山的守山人，那麼，他就一定會把這座大山守護周全！